十一告訴梅梅關于時間寶石的事, 並許諾一定會找到那顆寶石, 兩人一起回家。
梅梅看著她被綁成木偶似的手腳, 鄙視地說︰“你現在就一廢人, 自身都難保, 怎麼找?”
但她也就是說說。就算武功盡失,梅梅也不覺得十一就是個廢人了, 十一自己也不這麼覺得,只是恐怕要費些心思,把之前扔下的制毒重新撿起來。
梅梅原本打算帶十一回英國治傷, 但十一以尋找時間寶石為借口,沒答應。
她現在手腳筋盡斷, 即便太師父在,至少也要一兩年才能完全養好, 換成梅梅來治, 怎麼也得兩三年。她倆從小一起長大,只要是待在一起, 兩分鐘都恨不得能打三場,別說兩年了。
更何況, 十一並不想離開這里。
梅梅也沒有勉強,只說會按時把藥寄來。
在梅梅走之前,十一的病房還迎來了一位陌生的訪客。約翰.華生。
顯然他並不是為探病而來, 而是專程來找梅梅。夏洛克死後, 梅梅隨之失蹤, 華生已經一年多沒有她的消息了。
但一向穩重友善的華生醫生, 仍是首先禮貌的對十一這個傷病號表示了關心和慰問。還特別說過去經常听梅梅提前她。
這下十一有興趣了,連忙問︰“梅梅都說起我什麼?”
溫和真誠的華生醫生說︰“多是你們小時候在家鄉的一些趣事。”然後他在兩人臉上來回看了看,問道︰“你們兩個誰更年長一些?梅一直不肯透露你們兩個誰是姐姐。”
听到這個問題,梅梅臉刷一下黑了,十一卻笑得停不下來。
華生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
梅梅氣惱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往門口走。華生更加疑惑了。
等笑夠了,十一得意的對華生說︰“我比梅梅大四個月,但我不是她姐姐,我是她小姨!”
小姨?這個輩分差異確實讓華生驚訝了一瞬,但轉瞬過後,不知為什麼,華生想的是,真想看看夏洛克見到這位年輕的小姨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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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亞蒂曾同時成功入侵倫敦塔、英格蘭銀行和倫敦本頓維爾監獄的安保系統,而這三個地點本應該是英國最牢不可破的地方。他在美國被捕,英國政府不可能坐視不理。由于英國政府的外交干涉,莫里亞蒂最終被遣返至本國受審。
莫里亞蒂走出BAU審訊室的樣子,讓人恨不得沖上去在他的漂亮小臉蛋上揍兩拳。
“喜歡我留給你的驚喜嗎,瑞德博士?”莫里亞蒂經過瑞德身邊時,壓低了聲音肆無忌憚的問。
這不是一個需要回答的提問,只是一種勝利者的炫耀,所以莫里亞蒂問完就走了。
BAU辦公室籠罩在低氣壓中,不止是一個罪犯沒得到應有的懲罰,當然更因為這個罪犯傷害的是他們的同事和朋友。
瑞德的手落在桌上的郵差包上,包里面除了他的幾本書,還裝著十一的那根白綢。不久前這根白綢在案發現場被當做證物收走,幾天前,Hotch將它交給了瑞德。
在此之前,這根白綢從沒離開過十一手邊,但自從她醒來到現在,問都沒問過。瑞德將它收在包里好幾天了,卻不知道怎麼交還給她。
他們都知道,她可能再也用不了它了。
而瑞德想得倒也沒錯,十一現在別說白綢,連銀針她恐怕短時間內也飛不動了。
“瑞德,莫里亞蒂剛才對你說了什麼?”摩根走過來問。
瑞德將手從包上拿開,說︰“沒什麼。”
摩根看了他一眼︰“你們還沒和好?”
所有人都以為十一和瑞德最近的疏離,是因為十一還在生氣。這並不奇怪,畢竟誰能想到世上有可以讓人忘情的藥呢?換做以前,瑞德博士被各種數據和知識塞得滿當當的理性頭腦也不會相信。
現在?
現在他的理性被冬季的寒風吹走了,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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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和華生飛回英國,十一也已經出院了,自然沒有搬回瑞德的公寓,而是去了之前查爾斯留下的那棟大房子。
季節已是入冬,樹上的葉子大多落淨,疏闊的伸展在寒素的天空下。褪去溫度的日光透過光裸的樹枝,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
一個難得被暖陽驅散些許寒意的周末午後,瑞德來到一家康復醫院,十一每周都會來這里做復健訓練。
他還是背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個郵差包,磨得舊舊的黃棕色郵差包跟地上松脆的落葉一個顏色,帶著幾分蕭瑟。氣溫漸涼,他深色的襯衣和毛開衫外面加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毛呢外套,脖子上隨意裹著一條紫色圍巾,深咖色長褲,黑色帆布鞋。
仍是高高瘦瘦的樣子,顯得落拓怪異,但精神尚可,胡子刮得很干淨,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帶著淺淡笑意,眼楮也顯得明亮有神,只有眼窩下的黑眼圈能讓人看出些許睡眠不足的疲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瘦得出奇,他走路的步子總是看上去很輕盈,就像現在這樣,雙手規規矩矩的插在上衣口袋里,頭上的棕色卷發隨著走動的步子可愛的晃來晃去。
一靠近醫院門口,瑞德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里面太過安靜了,別說走動聲,連說話交談或者醫生指導的聲音都沒有,仿佛是一間沒有人煙的空屋子。
但這里是醫院,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瑞德慢慢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一個男人趴倒在牆邊的康復器材上,往前看,還有數個病人和醫生或倒在地上,或歪在休息椅上,均是昏迷不醒的模樣。
瑞德打開腰側的槍套,掏出了手/槍,走近幾步,在離得最近的男人脖頸處摸了一下,人還活著。
“十一!”瑞德一邊警惕的查看,一邊大聲喊道,“你在這嗎?”
他現在非常緊張,十一失了武功,甚至比正常人還要脆弱,根本再禁不起任何一點意外。他也禁不起。
瑞德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按下911,正要報告醫院的這起襲擊案,突然房間盡頭傳來一聲響動。
黑洞洞的槍口立刻警覺的跟過去。聲音是從正對著窗戶的一張長沙發後面傳來的。
瑞德握槍的兩條細長胳膊繃得直直的,警告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沙發後面慢慢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十一?”瑞德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听到聲音,那顆小腦袋應聲轉過來,然後脖子往前一伸,下巴懶懶的擱在沙發背上,一雙睡眼惺忪的眼楮兜著一泡困倦的眼淚望著他。
“真的是你!你還好嗎?”瑞德緊繃的心弦霎時放松了些,走到她面前問道。
十一半跪在沙發上,他站著太高了,她不滿的抬了抬眼皮,也沒能成功看到他的臉,便不高興的重新窩回了沙發里。
接收到她散發的不滿情緒,瑞德配合的轉身也坐在沙發一端。
“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好嗎?”瑞德重新問了一遍。
十一閉著眼楮說︰“我很好,他們也沒事。再過一個小時差不多就能醒了。”
雖然想到了這個可能,但听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瑞德仍是驚訝的目瞪口呆。
“你為什麼……”
十一睜開眼了,一臉不高興的看著他。她說︰“你打擾我睡覺了!”
瑞德被她氣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停了一下以後,他仍是問道︰“你是因為要睡覺,所以把其他人都……”
十一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點了點頭,還認為受委屈的是自己。“我都告訴那個醫生我困了,要睡覺,他還不停的說什麼‘努力’、‘堅持’。其他人也一直不停的說話,吵死了!”
瑞德看著她表情生動的臉頰,沉默了下來。
十一察覺到他不高興了,試探地說︰“你要向斯塔克告我狀嗎?”
瑞德看著她,搖了搖頭。
十一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笑眯眯的對他擺了擺手說︰“瑞德博士,你趕緊去忙吧,你們BAU不總是很多案件嘛。”
“……今天周末。”半晌,瑞德憋出這麼一句話。
十一鼓鼓臉,“哦”了一聲。不再理他,低頭去鼓搗自己包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寂靜的冬日午後,圍在四周的人都陷入詭異的沉睡,他們的交談聲停下來以後,周遭似乎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十一。”良久,瑞德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十一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
瑞德的舌尖掃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語氣溫和又認真地說︰“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去傷害別人。這麼做是犯罪。”
十一問︰“那你要抓我嗎?”
她低著頭,瑞德只能看到她的發頂和半個額頭。
他沒回答。
十一抬起頭,望著他狡黠的笑,唱歌一樣的歡快聲調說︰“But you can\'t catch me!(但是你抓不到我哦!)”
瑞德卻說︰“我不想抓你,只是希望你能答應以後不會再這麼做,我知道你不是……”
這句話卻像觸到了她的痛處或某塊逆鱗,她冷下臉,突如其來地大聲打斷他︰“你知道些什麼?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如果你以前不知道,現在應該知道了!”
瑞德驚訝的望著她,棕色的眼楮里寫滿了震動,還有其他什麼情緒。“你……”
但他未出口的話被從門口刮進來的一陣怪風打斷了,風停下來,快銀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