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得時間有些久了,不止斯塔克的能量條在急劇消耗,巴頓的箭袋中各種功能強大的箭矢在不停銳減,一直近身肉搏的美國隊長和娜塔莎也幾乎撐到了身體的極限。就連雷神托爾都不得不承認,他第一次覺得手中的錘子越來越重了。砸得痛快的大塊頭浩克——呃,十一不知道他跳到哪里去了。
斯塔克忍不住問十一︰“那枚被送進傳送門另一邊的核彈,它把傳送門一起炸毀了嗎?”如果是,他都忍不住要主動申請一枚了。
傳送門是依靠魔方的能量打開,就連托爾的雷神之錘都無法穿透這層能量。但傳送門不關閉,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外星軍隊將穿門而過。
十一終于有些歡快不起來了,她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她記得斯塔克把核彈送去了傳送門另一邊,然後他也回來了,沒死,大家都沒死,Happy Ending。所以傳送門是一起被核彈炸毀了嗎?
正當十一皺著眉頭思索的時候,娜塔莎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了一般,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倒去。
十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手中的白綢很快,眨眼間已經絞殺完所有企圖靠近娜塔莎的外星人。
她跑過去扶起娜塔莎。
“貝蒂……”十一听到她吃力的說道,“她在附近……”而且影響力增長了數倍不止,娜塔莎感覺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如果是因為貝蒂,那美國隊長必定也是同樣的結果。
所以當十一攜著娜塔莎躍上斯塔克大廈頂層時,看到同樣帶著全身無力的隊長跳過來的托爾,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了。
但讓她意外的是,洛基在這里。貝蒂出現想必就是來找洛基的,所以她也在這里。不過傳送門不是改建在漢默工業了嗎?為什麼所有人還是不約而同的匯聚到了這里?看來斯塔克大廈就是躲不過被砸的命運。
洛基是躺著的,確切的說,他是躺在一個被砸出來的坑里,而這個坑還是被他自己的身體砸出來的,因為大塊頭浩克在這里。這個目空一切的神,終于嘗到了被無情碾壓的滋味。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大塊頭浩克了,只有恢復成正常尺寸的班納博士——而且是光溜溜的班納博士。十一“呀!”了一聲,用右手蓋住眼楮,但是食指和中指留了一條縫,用來偷看。
托爾無奈的搖了搖頭,扯下身上布滿灰塵的紅披風,靠譜的蓋在了班納博士身上。
貝蒂將洛基從地上扶起來,他受的只是皮外傷,至少死不了。貝蒂就是看到他被浩克像一塊破布一樣摔打,才會力量失控,對娜塔莎和美國隊長造成成倍的影響。當然還有浩克。
洛基看到貝蒂,還有包括十一在內的其他復仇者們。他笑起來,臉上的數道擦傷絲毫無損他的好相貌。他說︰“我的貝蒂,你也背叛了我?”
這就是洛基。他可以把利用完的人、東西,隨手丟棄,就像小孩子對待不再喜歡的玩具。同樣,他的心理也如同小孩子一般從未成長,他脆弱的內心無法接受任何背叛,哪怕是被丟棄的玩具。
貝蒂藍色的大眼楮直直望著他,她說︰“你知道我永遠不會。”
洛基看到了貝蒂剛才爆發的力量,所以他的臉上重新聚起偽裝的感情,他的手指溫柔的輕觸她的臉頰,聲音也充滿蠱惑。“我知道你不會,我們只有彼此。如果我真的對你那麼重要,你就為我殺了這些人。”
貝蒂的眼楮如同一顆藍色的鑽石,漂亮的流光溢彩,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她說的是︰“洛基,還記得我們在宇宙深淵的時候嗎?只有我們兩個人。”
洛基眼里的嘲諷再也掩飾不住,他根本不在意貝蒂對他的感情,在他看來,他人的感情都卑賤的不值一提。托爾看出來了,虛弱的娜塔莎和美國隊長看出來了,甚至就連十一也看出來了。但貝蒂卻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她的雙眼,甚至靈魂都被愛情蒙蔽了,拒絕再看見任何東西。
其實十一並不是很懂,她只是為洛基對貝蒂的態度感到氣憤,也為貝蒂覺得難過。她動了一下,想走過去,但娜塔莎拉住她,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貝蒂單膝跪在洛基面前,眼楮里的藍色憂傷搖搖欲墜。她說︰“我並不想離開宇宙深淵。在你來之前,我從沒想過走,或者留。我只是在那里,一直在。後來你來了。我知道你想離開,因為你並不屬于那里,屬于那里的只有我。于是,我把你想要的,變成我也想要的……”
她低垂下脖頸,注視著他的眼楮。“你知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洛基卻只關心一件事,他說︰“那就殺了他們!”
貝蒂站了起來,真的向對面的十一和復仇者們走來。
可是她卻沒有停下,從戒備的復仇者身邊直直走過,如同沒有看到他們一樣。她一直走到了平台的邊緣,平靜無波的眸子注視著眼前的戰場。
“或是結束這一切你並不真正想做的事情……”她的話語變成了低聲呢喃,仿佛深谷回聲。
十一看到,她眼楮里的藍色憂傷真的流下來了,一縷縷,慢慢浸潤包裹住她全身。那些藍色的幽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匯聚到她垂在身側的指尖,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她抬起手,藍光在她攤開的掌心上方緩緩涌動。但它並不只是小小一團藍光,它是一片汪洋,當她松開掌控,海水般的藍光立時向著整個天地決堤而去。
先是離得最近的外星戰機,如同耗盡電量的笨重機械,猛然間直直的朝地面墜落下去。隨著藍光的迅速推進,原本飛在天上,或是活動在地面上的外星人,全部一個個毫無征兆的墜落、倒地。
洛基和托爾都是神,可是十一見到他們的時候,常常忘了這一點。而此時此刻,每個人注視著站在前面的那個女孩,她黑色的長發緩緩飄動,周身都翻動著藍色的浪潮。她臉上的表情帶著悲憫,還有深深的憂傷,如同從遠古的時間深處走出來的神邸。真正的神邸。
十一很奇怪貝蒂出手滅了洛基的外星軍隊,他居然沒有阻攔,他甚至一直坐在那里,動都沒動一下,唇角還掛著嘲諷的微笑。不知道是笑別人,還是笑他自己。
他只是說了一句︰“噢,貝蒂!”
這句話像是一句感嘆,但感嘆什麼,不知道。十一讀不懂里面的情緒,就像她同樣不懂,貝蒂說會為洛基做任何事,卻轉眼間親手毀了他費盡心機送來的外星軍隊一樣。她都不懂。
復仇者聯盟全體摸魚,只剩一個在天上盡忠職守打怪的斯塔克先生被池魚了。藍光覆蓋過,飛得正歡的鋼鐵俠以從未有過的狼狽姿勢,“ 當!”,直接熄火,砸地上了。
“發生什麼事了?……”斯塔克的聲音只在音頻里響了一秒,便斷線了。
十一擔心的看著貝蒂身上的藍光,從濃郁,慢慢轉淡。最後所有藍光匯成一束,直沖著遠處廢棄的漢默工業大廈頂端的傳送門而去。所有人陡然發現,這藍光與魔方發出的藍色能量幾乎一模一樣。但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藍色的幽光和魔方的能量相撞,一聲輕微沉悶的爆破,霎時間迸發出刺目的白光。每個人都在這讓人盲目的白光中閉起了眼楮。
再睜開時,貝蒂已經回到了洛基身邊。可是那還是她嗎?!
她變得異常單薄,甚至透明。十一都能透過她的身體,清楚看見洛基臉上的表情!她就像一個藍色的幽靈。
她的眼楮也不再是藍色的了,變成了可怕的白色,就像完全沒有瞳仁一般。她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很久,才準確抓住洛基的手。她看不見了。不管是眼楮,還是心靈,真正的盲了。
洛基對一切都視若無睹,他說︰“這就是你為我做的?你還要說你沒有背叛我嗎,貝蒂?”
貝蒂像是沒有力氣與他爭論這個問題了,她說︰“我知道這只是你必須遵守的一個交易……但是別怕,洛基,我會保護你。誰都無法傷害你。永遠。”她的聲音是那麼毫無生氣,卻又是那麼輕柔,仿佛情人之間的呢喃。不,這就是情人之間的呢喃。至少對貝蒂來說是如此。
她慢慢消散的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要留給他一個吻。但是她的唇角踫到他的之前,一切都變成了空白。她終于消失了。
洛基一個人靜靜坐在那里,臉上帶著那些傷口。有風從平台緩緩吹過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滿地被擊潰的外星軍隊,除了已經關閉的傳送門,除了周圍壓抑的靜寂。
“呵!”洛基突然輕笑了一聲,“人,神,都那麼喜歡撒謊。一個死人,能保護得了誰?”
十一心里一直悶悶的,听了洛基的話終于忍不住了,手中的白綢筆直的向著洛基胸口擊去。“不許你這麼說貝蒂!”但貝蒂直到死,記得的都是要保護這個人,所以十一的白綢還是留了余力。
可是,十一沒傷到洛基分毫——她的白綢在落到他身上時,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藍光震開了,十一不受控制的後退數步。
這道熟悉的藍光,所有人都認識。
洛基先是震驚,而後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
那些藍光保護著他。
貝蒂遵守了她的諾言。
……
**
那時候,未來遙遠而沒有形狀,夢想還不知道該叫什麼名字。
我常常一個人,走很長的路,在起風的時候覺得自己像一片落葉。
仰望星空,我想知道︰有人正從世界的某個地方朝我走來嗎?
像光那樣,從一顆星到達另一顆星。
後來,你出現了。又離開了。…… —— 幾米《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