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雙大大的淡藍色的眼楮,里面像是盛放著一整片憂傷的大海。現在這片憂傷的大海正面對著他們,卻又像穿過他們,看向更深更遠的無法抵達的什麼地方。
十一好奇的伸手在她眼楮前面晃了晃。
女孩藍色的瞳仁一動不動。她說︰“我的眼楮看不見,但我的心能看到你,你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十一笑了起來,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被夸贊。她說︰“你也很好看。”
“我叫貝蒂。”女孩說道。
這是一個普通而常見的名字,但她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沒有人問,她自己就先說出來,而且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很輕柔。
然後他們听到她說︰“是洛基給我取的名字。他說每個人都有一個名字,我也應該有。”
听到這句話,除了十一,每個人的面色都變得嚴肅又沉重。因為這個小女孩果然與洛基有關。
一直抱臂站在一旁的托爾說道︰“我是洛基的哥哥,托爾。你是怎麼認識洛基的?你也是神域的人嗎?”
但托爾的話立刻讓這個叫貝蒂的女孩不安起來,她聲音有些發顫的說︰“洛基在哪?我想見洛基。”
這個小女孩害怕他們,卻想找洛基。十一同情的看著她,白長那麼好看的臉蛋兒了,奈何腦子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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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離開玻璃房間,回去開圓桌會議了。
原本只是懷疑這個小女孩與洛基有關系,現在罪名坐實。危機也正式擺在了眼前。
托爾說︰“那個小女孩說的踫到洛基的時間,正好是洛基從彩虹橋掉下去,落進宇宙深淵的時間。所以他們應該是那時候認識的。”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眉頭緊皺,顯然不太願意回憶當時的情景。
貝蒂告訴他們,她從有記憶開始,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後來洛基突然出現,他們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然後洛基把她從那里帶了出來。
也許那個黑暗之地就是宇宙深淵。
但十一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她覺得,也許洛基根本不知道貝蒂身上的能力,甚至貝蒂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貝蒂根本不是和洛基走散了,而是洛基利用完她,直接將人丟掉了。這才是師父故事里那個人才會做出的事。
至于洛基利用貝蒂做了什麼。
十一想了想,嗯,事情也許並不像貝蒂以為的那樣,是洛基從宇宙深淵將她解救出來,相反,很可能是洛基利用貝蒂離開的宇宙深淵。否則以洛基的個性,怎麼會像言情男主角似的,給一個女孩子取名字——哦,當然,也可能兩個人相處,有一個名字稱呼起來比較方便。但是,貝蒂,看這個名字就知道他的感情有多麼敷衍。十一又想起那個小女孩深海水一般的藍眼楮,她心里忍不住有些酸酸的。
十一說出自己的想法,會議桌前靜了下來。
斯塔克說︰“嗯,故事編的不錯。”
十一不高興的說︰“這不是編故事,這是——行、為、分、析。”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強調。
“哇噢,”斯塔克夸張的故作驚訝,“我忘了你還是一名FBI,叫什麼來著,BAU,是嗎?”
十一有點後悔沒用他試雪月銀針了。
娜塔莎不理“兩個未成年”的斗嘴。“即便如此,那個女孩仍是一個威脅,如果洛基利用她……”娜塔莎沒有說完,但省略的內容,在座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十一在椅子上動了動小屁股,晶晶亮的眼珠轉來轉去。“那如果我們知道洛基要做什麼,是不是就沒那麼麻煩了?”她也能快點離開去找瑞德。
托爾說︰“洛基要用魔方建立一個傳送門,把一只齊塔瑞外星軍隊送到地球上。”
“那如果我們知道他要在哪建立傳送門呢?”
“那我們就能提前等在那里,打得他屁股開花!”斯塔克說。
“所以你知道洛基會在哪建立傳送門?”娜塔莎很快抓到了十一話里的重點。
十一痛快的給出答案︰“斯塔克大廈。”
“你會預言術?”
這個問題不是尼克.弗瑞和其他復仇者們問出來的,而是另一個聲音,另一個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無比清晰的響在每個人的耳邊的聲音。
貝蒂!
娜塔莎和美國隊長已經反應敏捷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甚至神情都已自覺調整至備戰狀態,但貝蒂並沒有從隔離室逃出來,她還在那個大玻璃盒子里。
但她能看到他們,也能听到他們。她說她的心能看到,誰又能想到不在眼前她也能看到!她原本用的就不是眼楮,自然無需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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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預言術?”
貝蒂坐在空蕩蕩的玻璃房里,藍色的大眼楮直直的目視前方,又問了一遍。
十一他們並沒有返回貝蒂所在的隔離室,而是看著桌面上的監控屏幕——這個半圓形的會議桌,每個座位前面的桌面都是一個電腦操作台,可以隨時查看每一個位置的監控畫面。
十一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也挺好,便點頭說︰“是啊,我會預言術!”
“那你知道洛基在哪里嗎?”貝蒂空靈的聲音穿透所有障礙,送進每個人的耳膜。
洛基被斯塔克和美國隊長抓回來,此刻就被關這里,而她卻不知道。十一說︰“你不是什麼都能看見,那你可以自己找到他啊!”
貝蒂搖頭︰“我看不到他,除非他在我面前。”她又說,“托爾也是,我也看不到他。”
所以她只能看到凡人?
十一對她說︰“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洛基在哪。他來這里是要做壞事,你知道嗎?”
貝蒂藍色大眼楮里的憂傷仿佛更深更重了,那些憂傷像是要從她的眼楮里流下來,流成一汪湖泊。她的聲音卻變得極淡極輕。她直直的望著虛空,仿佛那里有什麼在吸引著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什麼都沒有,她也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無盡的時光,她只是習慣了這樣安靜的凝望。
洛基出現之前,她很多時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清醒還是沉睡,因為並沒有區別。就像睜眼和閉眼,眼前的黑暗不會有區別一樣。
然後他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劃開一道裂縫,從里面泄露出光亮。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黑暗,還有光明。他是光明。
她輕遠的聲音說︰“洛基他不是壞人,他只是想要家人的認可。他很孤單。”就像她一樣孤單。可是她安慰不了他的孤單。
會議桌前,最能跟貝蒂感同身受的是托爾。他也愛洛基。但他們都被對方身上的刺扎著,不能靠近。
大家彼此對視了一眼,眼里的內容是︰現在有了一個超自然的“監視者”,接下來的計劃還怎麼商討?
十一只是看著屏幕說︰
“貝蒂,我們要商量一些私密的事情,你能不要再偷偷看我們了嗎?”
“好。”
監控畫面上可以看到,叫貝蒂的女孩重新躺在床上,閉起了眼楮。
十一關掉屏幕,右手支在桌面上托住小下巴看著他們。
尼克.弗瑞和復仇者們︰“……”就這麼簡單?
原本就該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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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復仇者聯盟面前說自己會預言術。他們會相信嗎?
不管相不相信,他們都听十一把自己能記得的事情講完了。
她的神情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單純可愛,清澈的大眼楮帶著討喜的笑,讓人辨不清她說出口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小孩子家隨便說說。
十一晃了晃小腦袋,總覺得還忘了一件什麼事情,她的視線掠過身後默默充當背景板的菲爾.科爾森。“呀!科爾森!”她小小驚呼了一聲。
科爾森疑惑的看著她。
十一蹦到他面前說︰“你收藏的美國隊長的卡片要到簽名了嗎?”
科爾森的“迷弟”屬性被十一戳破,帶點尷尬和崇敬的小眼神掃向端坐在桌前的美國隊長。“還沒有。我想等事情結束,如果隊長不會覺得太麻煩的話……”
十一本來並不喜歡科爾森,因為他讓查爾斯監視自己。她並不知道,那其實是尼克.弗瑞的命令,因為現在尼克.弗瑞才是神盾局的局長。但是在師父的故事里,菲爾.科爾森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好人,所以十一決定提醒他一下。
她說︰“那你最好快一點,因為你就快死了,如果不現在要到簽名,就沒機會了。”
沒有人听到自己要死了,會感覺多好。科爾森也是。原本對十一的預言故事半信半疑的復仇者們,不約而同的面色凝重起來。
“你說科爾森會死,誰殺了他?”娜塔莎問道。
“洛基。”
這個答案真是一點都不讓人驚訝。
十一接著說︰“因為你們忙著吵架,所以洛基的人攻擊這里時你們沒有提前發現。洛基逃跑的時候被科爾森堵住,然後洛基殺死了他。”
“OK,小女孩,你的故事很……動听。但是,我們為什麼吵架?”斯塔克站了起來,像巡視自己的領土的傲慢國王,“這里除了你還有誰是未成年嗎?我們隊伍里甚至還有一位老年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好站到了美國隊長的座位後面……
“……”明顯想說點什麼,卻又被十一“看吧,你們馬上就要吵架了”的眼神盯著,什麼都說不出來的美國隊長。
娜塔莎嫌棄的瞥了一眼斯塔克。“好了,十一,別去管他們,男人就是幼稚的代名詞。說說這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