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上柳梢頭時,病房的門才被人打開。
那身著軍裝的身影進入, 軍靴在地上發出略顯威嚴的聲音。
他開了燈, 如禿鷲般護食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熟悉的病房, 發現床上並沒有人, 俊目稍稍眯起帶著危險。
他又走到廁所,發現並沒有聲響從里邊傳來。
在他要出去詢問人的時候,意外看到陽台地上露出一片衣角。
想著小姑娘可能是暈倒了或者遇襲了, 秦歌整個人像是從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涼意四起。
“余笙……”他聲音有些慌張,疾步跑向不遠處的陽台。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一盆子的水從上傾瀉下來, 那酸爽比剛剛透心涼的感覺差不了多少。
而那片衣角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地上抬頭往他方向看,滿臉的古靈精怪、嬌俏可愛,咧咧的笑聲可以看出她很高興。
搞什麼?
男人的臉色假裝沉下來,直接蹲下去抱起那個壞丫頭往屋里的廁所走。
“啊啊啊啊……”小姑娘尖叫起來,不住拍打他, “秦歌你干什麼, 放開我!救命啊!”
這是知道自己要被“行刑”了, 余笙在放大聲音對外求救。
她的求救是有效的,很快房門被打開,兩個頭探進來, 一個是王姐, 還有一個是那個兵哥哥應昭雪。
男人停住腳步, 冰冷的視線與那兩個人對視了一下。
不超過五秒,門又按原軌道被關上了。
外面兩個做出了明智的決定,他們要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什麼秦大隊長抱著小姑娘啊什麼秦大隊長濕身了啊都沒有看到。
余笙︰“……”
現在好了,小羊羔進了狼窩只能乖乖被吃了。
她心里有點小絕望,身體小小一團被禁錮在秦歌懷里,一點都動彈不得……
男人見她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帶著人徑直進入浴室里。
將小姑娘放到馬桶上,男人伸手在門上扣扣弄弄幾下。
門落鎖——
余笙縮在馬桶上,看著狹小的空間里男人幾乎佔據了一大半,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喂,你要干什麼呀?”聲音一害怕就顯現出她那點南方人的軟糯。
男人回的簡單粗暴︰“家暴。”
他挑起她的下巴,余笙也就順著被他提起的角度去看他。
浴室柔和的燈光下,秦歌的臉濕噠噠的一片,卻顯得十分色氣。
他的衣服完全濕了,深色的衣服更顯他的硬朗。
余笙微微側過頭,心里砰砰砰地跳。
“家什麼暴……你才不會打我。”她的臉色平淡,語氣卻有點兒不自知的小傲嬌。
似乎被戳穿,男人壞壞地揉亂了她的發︰
“呵,小東西。快,幫我脫衣服,黏在身上難受。”
“憑什麼,我不!”余笙不樂意。
男人知道她心里鐵定有什麼地方是不痛快的,他決定循循善誘地引導她說出來兩人一起解決。
但目前還是先把洗澡什麼的給搞定吧。
“還憑什麼,誰是罪魁禍首,嗯?”他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是誰在門上放了一盆的水的?”
余笙提起小腳丫踢了踢他的軍靴︰“那是誰騙我的!”
男人一愣,反而沒想到自己會被“家暴”,不過……騙她,自己騙了她什麼?
他伸手抓住她的腳丫子,疑惑︰“我騙你什麼了?”
余笙看著他那一臉的無辜,更氣呼呼了,她往後抽回自己的腳,理直氣壯︰“你別裝這一副我冤枉了你的模樣來企圖蒙混過關。秦歌,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余笙我……”
“你什麼你,你敢騙我就要敢承認。”
秦歌蹲下來,蹲到她面前,語調也柔和了許多。
“如果我做錯了什麼,我向你道歉,不過你得告訴我錯在哪,我可以改。”
“錯在哪里你知道的,你一直在騙我,哪里都在騙我,是不是……你說的、你說的喜……或者說你現在也依舊在騙我。”
你說的你喜歡我,是騙我的嗎,你說的讓我做你的女朋友也是騙我的嗎,一切都只是為了能有理由留在我家里好來監測左老師他們?
一切的處心積慮都只是因為任務?對她沒有絲毫的在意?
想到這里,余笙就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本來她是不想哭的,可她委屈啊。心心念念的一個好朋友,甚至是心心念念愛著的人,最終卻在欺騙自己,這種讓她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可是一想到吵個架自己被氣到哭真的好沒骨氣QAQ……
“我想……你現在需要冷靜。”
面對眼淚嘩嘩流的小屁孩,秦歌的神情顯得很平靜,語速也不急不緩,誰都不知道他心底下在籌劃些什麼。
听著他的話,余笙更要被氣哭了好嗎!什麼叫她需要冷靜?這是在說她無理取鬧嗎……
她惡狠狠抬起頭質問︰“你這個騙子憑什麼要我冷靜,你要我怎麼冷……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雙唇就被突然湊近的秦歌堵住。
他的兩只手握住她的胳膊,防止她跑掉。同時余笙又被壓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
“這樣來冷靜,應該能讓你稍微靜下來一點。”音落,他又含住她的唇,就像是在吃果凍一樣輕輕吸著她……
余笙的睫毛忽閃忽閃,長長的,幾乎能扇在男人的鼻梁上。
她對現在的情況有點兒懵。
男人則伸手蓋在她的眼楮上,不讓她看。
余笙開始掙扎,但那點反抗在男人手上幾乎都沒眼看。男人的攻勢又十分凶猛,對她又親又啃,幾乎有種干柴烈火的架勢。
很快,她便十分沒有骨氣地繳械投降了。嬌軟的身軀軟軟地癱在男人懷里,腦袋被捧著任由男人花式親吻。
其實會被吻成這樣,余笙也不覺得意外與羞恥。
因為……她對他的吻從來都是沒有抵抗力的,無論是痞痞的秦歌、還是黑衣冷酷的秦歌,都曾讓她四肢發軟。
兩人在浴室里糾纏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踫觸到了淋浴器的開關,溫熱的水從上傾瀉而下,淋濕了兩人的身體。
霧氣騰起,溫熱了這整個空間。
余笙的衣服都被水弄得濕噠噠的,長長發黏在臉上。
她想,現在的自己一定狼狽得不行。
男人嫌她不認真,一只手包住了她的後腦勺。
兩人挨得更近了,吻得也忘情。
因為熱水的滲透,肩膀上傷口的疼痛再次襲來,余笙蹙眉,有些不太舒服。
想要告訴給男人,可他顯然吻得比自己投入,也便沒有發現她的傷痛。
不知道有多久,余笙覺得自己的傷口越來越疼,像是要再次裂開了。
“秦歌……”終是因為抵抗不住疼痛,她喊出了聲。
抱著她親的人也似乎發現她語調不對,連忙將纏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余笙?”
余笙雖然看似還清醒著能回應他,但明眼可見的,她的意識已經漸漸迷離起來。
秦歌幾下將門打開,連忙抱著懷里幾乎要不省人事的她跑出去,同時也按下了床邊的呼叫鍵。
——
處理完余笙的傷口。
秦歌被請去喝了茶。
請他喝茶的是李主任和老陳。
三個男人坐在小小的辦公室里,各自倒了一杯西湖龍井。
陳星海遞給秦歌一根煙︰“抽嗎?”
秦歌伸手婉拒了︰“待會還要回病房,不抽了,對她不好。”
李主任倒是接過了陳星海的煙,只是對秦歌的表現十分揶揄︰“嘿,這小子。”
陳星海拿了點火機點燃煙頭,深深吸了一口,笑著吐煙︰“怎麼,認真了?不是說好要獻身給國家的嗎。”
“是。國家是母親,她是伴侶,一個願赴死守護,一個陪伴終老,目前兩者之間不矛盾。”
秦歌捏了片茶葉在手里搓著,眉眼間都是肆意,卻在談到國家和女人時帶著獨有的認真。
“嘿,我說呢,雪鷹誰都想進來,多少人往你這塞人過了,你還是第一次向我開口要塞人進來。”陳星海搖搖頭,“別被美色所迷啊,這不,差點出事了吧。”
秦歌冷颼颼地看著男人。
得。陳星海主動閉嘴。
“哎,我說你動靜也小點,人余笙傷口還沒好呢,就在浴室干那事,把你憋個兩天會怎麼樣,像是沖著告訴別人你單身了二十八年似的。”
那邊老陳剛剛閉嘴,這邊老李又開始說教上了。
秦歌輕笑,語氣充滿著傲慢與傲嬌︰“你們不懂~”
不懂那軟玉溫懷的感覺,不懂那甜糯的叫聲,只一下便能讓他拋卻所有就此沉淪。真的是欲罷不能。
見秦歌那痴醉的模樣。老陳老李相互對視,都無奈地搖搖頭。
這孩子是遇到克星了。
“不過你確定要把她留在雪鷹里,雖然這孩子身體素質比正常人稍微好上一些,可對于雪鷹來說這種還是不夠格的。”
老陳吐著煙圈,有種說正事的嚴肅感。
秦歌喝了一口茶,搖搖頭︰“她做夢都想進來的地方,我相信她會為了達標去努力的。”
“那好,今年正好有一批新生,就把她安排到里面吧,即使是個軍醫也要和你們一起訓練出任務。這才是我們雪鷹,你私下和她說明白。如果不達標會被打回到普通部隊里。”
“嗯。”
——
次日天明,雨聲、蟬鳴聒噪不已,床上的人皺了皺眉。她轉過身想要睡得舒服些,卻意外地撲進了一個硬邦邦的身軀里。
余笙驚醒,睜眼看著身前的襯衣。上面有一顆紐扣開了,露出了小麥色肌膚上還有玫紅色的痕跡,看上去像是被蚊子盯的。
她順著身體向它的主人看去,只見秦歌正躺在自己身側,雙手以絕對佔有的姿勢擁著她。
余笙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病服已經不是昨天的那一件了,是嶄新的。
她扯開自己的衣領,只見里邊無比貼身的繃帶也被換過了。
可是……誰換的?
用懷疑的目光她看了眼身側熟睡的秦歌,動了動身體,可卻是一陣的無力。
不過她發出的嚶嚀聲倒是讓淺眠的男人醒了過來。
只是他一醒過來就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又親又吹的,弄得人發癢。
“余笙……”
他還念著自己的名字。
“放開我,秦歌。”余笙聲音對比昨天,平淡了許多,也無力了許多。
“不舒服嗎?”秦歌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余笙搖搖頭,無奈苦笑︰“你抱我抱得太緊了……”就像是怕她跑掉一樣,他不會……就這麼抱著她抱了一晚上吧?!
男人對于小姑娘的抱怨,很不舍地將她放開並下了床,還順手給她掖好被子。
余笙從床上坐起,眉眼間有些虛弱。
她摸了摸有些饑餓的肚子,可憐巴巴的︰“我餓了……”
昨晚王姐的飯也沒吃到,都怪這個大壞蛋,氣得她都昏過去了。
男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我去給你買餛飩,還想吃什麼都告訴我。”
余笙歪頭想了想︰“還要燒麥,和肉包子。”
男人湊近,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尖︰“知道了,小肥豬。你再好好休息一會,回來了我叫醒你。”
“嗯。”
看著男人套衣服出去的背影,余笙心想︰這樣是和好了?
才不是呢。余笙點點頭,嗯,她沒得到合理的解釋之前,他們都不算和好。
從床上下來,她走了幾步,四處打轉的目光被一道物什折射的銀光所吸引,她偏頭看向桌子上的一條項鏈……
在看清楚究竟是什麼後,余笙快步過去,哪怕肩膀不小心撞在了一側的吊瓶桿子都顧不上。
忍著疼她拿起那條熟悉的銘牌項鏈,雙目里皆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太好了……
她以為她的這條項鏈會因為左老師的原因再也回不到她的手里。沒想到回來了。真的是太好了。
這是Q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也是那麼多年來她的支柱,每次遇到什麼困難她都會與它傾訴,幾乎是她生命里不能缺失的部分。現在拿回來了,就像是七魂六魄回了一半。
而且看這鏈子也像是修好了,她連忙給自己戴上,還寶貝似地親了親。
是秦歌給她找回來的?應該吧,能幫她拿回來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余笙一時間又感激得不得了。
不過……想起了什麼,她快速跑到門邊看了看外面。
只見自己要找的目標人物就坐在走廊一側的長椅上。
她披上外套,開了門小心翼翼地出去,在幾乎要接近應昭雪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內容倒是讓余笙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哎,你說里面那個是不是秦隊女朋友啊。”
“八成是了,說不定她能進我們雪鷹還是秦隊讓的。你也知道我們雪鷹有多難進,一個研究生最多也就是後勤組里打雜的,但是這次進的是雪鷹。”
“秦隊那麼嚴格的一個人,不像是會讓人走關系的。看來是真愛了吧。”
“可不麼,那丫頭也不見得是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
“……”
撞見別人嚼自己舌根的感覺,真特麼酸爽。
余笙的舌尖頂頂自己的腮幫子,一時間也有點尷尬,不知道是繼續去找他們詢問事情好,還是回自己的病房好。
她就在原來的位置上進退兩難。
本來想這麼走掉,倒是不經意間路過的王姐朝她打了個招呼,讓人猝不及防。
而且聲音大,喊的名字也清楚。
一時間,以余笙和應昭雪範圍內,死一般的寂靜、死一般的尷尬……
應昭雪顯然也沒有想到嚼舌根被正主發現了。
他站起來看余笙,嘴巴開合要說些什麼,可終究沒說個所以然來。
余笙也不好說啥,只走過去朝他道︰
“這位同志,我想詢問你一件事。”
“你說。”似乎是有點愧疚,應昭雪倒沒有之前那麼傲氣,語氣平和許多。
余笙攤開手,手心里躺著那條項鏈,熠熠發光,帶著它獨有的森嚴。
“你知道這條項鏈大概來自哪個隊伍嗎?我想找一個人。”
應昭雪接過看了看,目光在看清楚那條銘牌時,臉色稍微變了變,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這個你哪來的?”
“一個兵叔叔給我的。”
沒有觀察太久,應昭雪就已經定下了心里的猜測。他將項鏈還給她︰“這個是雪鷹的專屬銘牌。關于這個我不能和你多說,如果以後你進入雪鷹也最好不要多問有關于這個批次的銘牌。”
看他這個模樣,余笙的心沉了許多。自己可能問不到什麼了。甚至進入雪鷹里也問不出什麼。
“可是這對我很重要。”余笙拽住他要放回去的手,語氣里有點著急。
應昭雪想了想︰“或許……你可以問問秦隊,他知道的比我多,但這件事整個雪鷹都很避諱,你不要害了他。”
余笙這才想起秦歌的身份和閱歷。心里在前一秒被抽走的希望,瞬間又回來了。
因為覺得馬上就要知道真相,她睫毛甚至細不可見地微微顫動,又紅了眼眶︰“好。”
秦歌一定知道,也一定會告訴她的吧。
她真的很想知道。
也等不及秦歌買飯回來,她快速跑到樓下。
外邊細雨依舊,常綠的樹木在雨水里詩意十足。
余笙不小心跑進雨里又因為雨水冷跑了回去。在醫院門口她冷得縮成一團。
遠遠的看到秦歌打著紅傘回來,一身新換的軍裝在人群里奪目異常。
如果說常服的秦歌流里流氣痞帥痞帥的,那麼一身軍裝的他十分正氣,帶著軍隊的威嚴。
余笙也不管不顧快速跑出去沖入雨里,在男人驚愕中跑到他的傘下。
不大的傘里擠著兩個人。秦歌連忙伸手將余笙箍住,防止她被雨淋到,傘完全傾斜在她的腦袋上。
“怎麼跑出來了。”他直接一手提起她往醫院里邊走。
“別別別。”余笙掙扎著下來,她趕忙掏出自己的項鏈,舉在兩人目光中間,杏目里充滿了希望,“秦歌,這條項鏈的主人你認識嗎,告訴我他現在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秦歌……”
秦歌也落目在那條項鏈上,凝視了許久,最後告訴她︰“我不知道。”
“怎麼會……”
“我不知道。”男人再次重申了一遍,“你說的這條銘牌,我不知道。”
余笙心里涼意四起,最後只是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秦歌是真的不知道吧,不是因為不想告訴她而騙了自己,他是一定不知道的吧?
“你沒有騙我?”如果這次再欺騙她,她對他就真的太失望了。
男人看了眼銘牌,臉色十分淡漠︰“為什麼要騙你。如果整個軍隊幾萬號人我都要熟知他們的銘牌話,豈不是很累?這個銘牌下次不要再拿出來了,對你對雪鷹都好。”
“可這個是雪鷹的,你一定知道的,雪鷹才幾百人,你只要稍微查一查就好了。”
“夠了。”
“什麼?”
“我特麼說夠了!”秦歌語氣免不得重了一點。
余笙被嚇得一怔,後退一步,全身處在了雨里。
“秦歌……你……”
余笙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火,整個人很不知所措。
男人深知自己情緒不對,連忙呼吸一口來緩和自己的情緒。
他傾身過去擁抱了她一下,又把她的手攤平將雨傘和早餐遞給她,然後獨自一人轉身進入雨幕里,開車離開。
余笙看著手心里的銘牌,知道秦歌也可能不會告訴自己有關于銘牌的真相。她晃蕩著往回走,身影十分失魂落魄。
剛剛被秦歌吼了那一下,十足將她嚇到了,她只覺得心里很酸澀,又有點兒止不住的委屈,想放肆哭一場。
但此刻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回了病房,她的褲腳和頭發都濕了,模樣十分窘迫。
應昭雪看見只有她一個人,忙問道︰“你不是去找秦隊嗎,人呢?”
余笙轉頭看他,又搖搖頭,神情失望︰“他走了。我們吵架了,這幾天你也不要跟我提他了,還有……我想出院。”
“出院?你這不還沒好嗎。”
“自己身體怎樣,我一個外科醫生能不清楚嗎,我只是想回一趟家,收拾收拾,然後早點和你進雪鷹里。”她微微一笑,笑容慘白又無力,可它的主人十分想表現出她的燦爛。
她想要找Q當年的資料,這次誰都不問誰都不告訴,小心翼翼地進行。
Q是死是活她都要見一見,如果他死了,但他的家人還活著的話,她要去報恩。然後就跟她前半生告別,好好活著,為了家國信仰好好活著。
應昭雪拗不過她,又找不到秦隊的人,只能去幫人辦出院手續。
坐在軍隊專屬的車里,余笙靠在玻璃上,看著外面的西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怎麼說呢,最起碼她現在找尋Q的目標範圍減少了許多。至少知道Q是雪鷹的一員,再怎麼她也能找到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一點痕跡。
至于秦歌,就這樣吧。你不來我不往,回歸陌生也不錯。
她還有更好的生活,也要向其他人證明沒有秦歌她一樣能體格達標,成為雪鷹隊里合格的一員。她進來或許是有他的關系,可是她留下絕對是她自己的實力。
任何人都不可以以任何理由看輕她。
不過……她的手扶上自己的肩膀,問前邊專心開車的人。
“應同志,你知道……那天解救人質……也就是解救我的時候,是誰開的槍嗎?”
不是秦歌開的,也不是一樓的方向。但卻想擊斃左老師的人,會是誰呢?不過也有可能是想一起把她的命給取了,只是槍法太弱,只能打中其中一個心髒。總之,開槍的人很有問題。
“這兩天陳隊也在查這件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我們雪鷹的人。因為那槍法一看就不太行。”
余笙滿頭黑線︰“廢話,那槍法要是行的話,現在的我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了。”
應昭雪听著,只能干干的笑笑。
“不過你和秦隊究竟是什麼關系啊,你們好了多久了?”
他從後視鏡里看她,帥氣的臉上滿是好奇。
余笙的腦海里想起秦歌剛剛的模樣,嘴角彎起,一臉的事不關己。
“能有什麼關系。他乃神聖,我不褻瀆。不過要說有關系,那也是我的前任。”
應昭雪︰“……”
窩草,他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秦隊那麼酷那麼牛逼那麼強勢的男人被……被被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小兔子的女人給甩了?!窩草,頭條啊。
“你再說一遍,你們倆誰甩的誰?”
余笙對他那興奮的八卦感到好笑。
“沒有所謂的誰甩的誰,只是我不想過了而已。好了,專心開車,前面左轉我房子的小區就到了。”
“哦,好好。”
——
來到西遙將近四個月,她帶過來的東西很少,囤積的也不多。那些家電櫥櫃房子的主人買下了所以也不需要帶走。
最後就一個行李箱。
應昭雪看她收拾得起勁,借地上了個廁所,只是等他出來的時候那麥色的手上拎了一件衣服。
他大聲驚訝︰“這不是秦隊的衣服嗎?”
余笙被他的聲音吸引,看過去,只見他的手上除了一件T恤外還有一條正正方方的內褲。
這讓她的臉不由自主紅了紅,雖然連自己也不懂在紅啥。
她想解釋,但聲音也磕磕巴巴的︰“這個……那個,他是在我家住過一夜,但是半夜出任務去了。”
“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惜啊,我們雪鷹都有任務在身,所以大半夜跑掉也是常有的事。”
余笙扶額,也不解釋了。
“是,我睡過他。滿意了吧。”
應昭雪不由得給她點了個贊︰“真女中豪杰。”
“在你的印象里,秦隊是怎樣的?”
反正在余笙的印象里,秦歌壞壞的,卻很有男人味。算是迷了她的少女心吧。
听她這樣問,應昭雪倒是仔細想了想。
“秦隊這個人吧,常年在外出任務,我也很少見到他,不過他是我的偶像。”
“偶像?”
“對。他的體能是全隊最好的,哪怕已經28歲了,卻也不輸給新來的小兵。他可以扛著……”應昭雪想了想形容詞,後來看了余笙一眼,繼續說道,“他可以扛著你這樣的女生爬山、過河,走上幾公里是沒什麼問題的。”
余笙咬了咬唇︰“……”看來是挺強的,在韌帶拉傷的情況下還能將她從樓上救下,還扛著她回家。這體能是不錯。
“不過出來一趟,還真是顛覆了我的認知。”
“怎麼說?”
“我以為像秦隊那樣的男人是不會談戀愛的,隊里也有女同志,也有像你這樣的後勤女兵,據師哥說這十年來追求秦隊的女軍官也不少,甚至有很多首長的女兒要介紹給秦隊的,但他愣是一個都沒接受。我們都以為秦隊是……”
應昭雪說到這就沒說了。
余笙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是啥?”她著急地問道,像只求知欲望十分濃厚的小倉鼠。
“是gay。”
“……”
……
坐上車的時候,余笙還在一個勁地笑。
應昭雪有點無奈,雙手合十︰“姐姐,你別笑了好不好。要是被秦隊知道我們私下傳他緋聞,我們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笑死我了,他單身二十八年了?!我還以為他痞里痞氣的,泡過不少妞呢。”
“他痞里痞氣?他一身正氣好不好。”
余笙剛剛笑得肚子發疼,所以坐在座位上時,她就只能捂著肚子,捂了一會兒又去捂被扯疼的肩膀。
不過她還是想幫應昭雪艾特一下眼科︰“就他還一身正氣?全靠一襲軍裝襯托著吧。我要是穿上了,也一身正氣。”
她眯起眼楮,腦海里幻想著的自己帥得不得了。
“余笙姐,你要是被雪鷹里的人听到你說他壞話,那你可就完了,隊里都是秦隊的迷弟,小心被排擠。”應昭雪憂心忡忡的,一副老媽子放心不下出遠門的瓜孩子似的。
停住笑,余笙對著一臉唉聲嘆氣的應昭雪,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好啦,不笑了還不成嗎。”沒意思。
“不過余笙姐你也要小心。”應昭雪忽然提醒著,“隊里的可都是狼啊,你這樣的小白兔本來就不多,偏偏還是個那麼漂亮的小白兔,一進去肯定有好多人盯著你,到時候你要不說你是秦隊的人,我怕你會被大卸八塊。”
听此,余笙笑了,信心十足︰“呵,我呢,從來都不是小白兔,我是狐狸,雪域里最聰明的狐狸。”
吃肉的那種。
軍綠色的車子駛過滄浪路,沿路是那小朵的生長得燦爛的野花,不少蝴蝶都流連著,撲扇著翅膀飛過。
雨後天晴,蔚藍的天是潔白的雲。
寬闊的公路一路往西,不知何處是盡頭。
不過余笙知道,再遙遠,那個盡頭也依舊是她夢想的開始、是她成為一名軍醫的開始。哪怕千險萬阻,她終究是要去的地方。
大概在下午五點左右,軍用車晃過顛簸的黃土路,一路駛進訓練基地,最終停在了干淨的宿舍樓前。
宿舍樓看上去並不新,但很大。
余笙從車上下來,發現除了她這一輛是軍隊的專用車外,還有好幾輛中巴車。
上面陸陸續續有與她年紀一般甚至更小的人下來,背著雙肩包和行李往宿舍樓走。
因為她身體不便,應昭雪便幫她扛著行李箱一路往上走。
想起什麼,余笙興致勃勃地問他︰“我有舍友嗎?”
“有。不過我可事先提醒你一句,宿舍不比自己家,怎麼也會有生活上的小摩擦,到時候別鬧,因為雪鷹里不看誰和誰的關系好,要麼你比對方成績好,要麼你自己有理有證據。否則兩人都會按規定處罰的。”
余笙不擔心這個︰“我不會惹麻煩的。”
這時候應昭雪又道︰“不過雖然是我剛那麼說的,但你身後有秦隊,知道的人也不會來惹你。”
余笙伸手婉拒︰“可別,我的腦袋上可沒有‘秦歌女人’這四個字,以後我要是做錯什麼了,按規定罰我,不用手軟,我和秦歌沒關系。”
“那行,你這話我可記住了。”
余笙白了他一眼,跑去看自己的宿舍名單了。
其實按照招生日期,余笙已經晚了一天了,所以等她站在門口的時候,發現四人宿舍三個人都來了,也鋪好了床鋪。
坐在床鋪上的那三人似乎還在介紹自己來自何方,看上去熟稔了不少。
余笙禮貌地敲了敲門,那三個人齊齊看過來,紛紛覺得眼前一亮。
“哇,這姑娘走錯了地方了吧。”有一個剪了個寸頭的女生驚奇了。
“是啊,那麼白那麼漂亮,一看就沒經受過軍訓的磨練。不像我,都糙了。”另一個齊耳短發的也驚訝道。
全宿舍都將余笙當西隴那的小兔子圍觀,只有那個長發飄飄的舍友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看上去像是一切都事不關己的模樣。
後來經介紹余笙才知道,那寸頭女生叫付思琪,齊耳女生叫慕蘅,長發女生雖然面無表情,但她也介紹了自己,叫陳雲朵,很溫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