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早就知道田契地契被石春香他們賣了,所以故意提起這些物件,實則是為了原主討一個公道,也讓石春香嘗嘗傾家蕩產的滋味。
石春香沒想到的是,到了跟仙師約定的時間,蕭潛居然不如約赴會,而是搬了張長凳,一動不動地坐在屋子當中。她心中竊喜一番,這死丫頭敢放仙師鴿子,指不定會被仙師所惡,到時候說不定就不要她了。
蕭潛則是在賭,她賭定這兩位仙師不會放過一個資質上乘的修仙者。
果然,苦等等不來蕭潛的兩位仙師再也忍不住了。
羊角胡須老道掃視了一下下面幾個孩子,幾個孩子神色不一,有的焦躁有的歡喜。
“怎麼還不來?”另一個仙師皺了皺眉。
村長見機趕緊問阿玲︰“你姐姐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阿玲轉了轉眼珠子,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不,我去叫她?”
“不用了,”羊角胡須老頭說,“我們去看看。”
阿玲心里沒想到這兩個仙師對蕭潛如此看重,道了聲糟糕,可是見他們已經朝門外走去,便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阿玲家。
“丫頭,你坐在這里干什麼呢?”羊角胡須的老道果然大怒,“大家都在等你,你不知道麼?”
蕭潛做出驚訝神色說︰“道長,我已經讓阿玲妹妹帶話,讓她向您說明情況了。”
羊角胡須老頭立馬看向阿玲,阿玲心里咯 一聲,忙喊著︰“你少誣賴人,你根本就沒有讓我帶話!”
蕭潛根本就不理睬她,朝羊角胡須老道說︰“我想找我家嬸嬸要我家的田契跟地契,誰知嬸嬸竟然不給。我只是想留個念想而已。”
說著,她開始抹淚了︰“自從我爹娘死後,也就留下這些東西給我了……”
仙師不由得蹙眉道︰“既然修仙,自然要切斷俗世的一切因緣,這等俗物不帶也罷!”
石春香見仙師如此,心里暗喜。暗喜過後,是氣怕交加,氣的是這丫頭居然信口雌黃污蔑阿玲,怕的是會招來仙師的報復。一氣之下,她操起掃把就要往蕭潛身上招呼︰“死丫頭,你反了你!皮癢了是不?”
掃把還沒揮出去,就被兩根手指夾住了,石春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未能將掃把從羊角胡須老道的兩根手指中解放出來。
羊角胡須老道說︰“我門派弟子自有師長處置,不饒爾等凡人插手。”
蕭潛咬了咬牙,道︰“我只想知道我爹娘名下的田契與房契還在不在?”
羊角胡須老道撫了撫胡須,眼楮轉向了石春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丫頭,叔對不起你,上次你想不開投繯自盡,我們為了救你,將你家的田地賣了,好給你找郎中……”石春香像變臉似的換了副表情,溫和得跟慈祥長輩似的,要不是蕭潛見識過他的嘴臉,只怕真被騙了。
在場的人也不都是傻子,村長打斷石春香的話,問︰“總共賣了多少錢,請郎中又花多少錢?”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蕭潛是被逼的自盡的,這時听到這兩口子又將人家的田地賣了,忍不住惡心得議論起來。
石春香不敢撒謊,猶豫了下,吶吶道︰“總共五十兩銀子,請郎中……我忘了。”
五十兩,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那可值得一家人吃上好幾年。再說了,請一個郎中能花多少錢。看石春香神色,眾人便知這大部分錢被他私吞了。羊角胡須老道見眾人如此,大概猜出了其中緣由,心里也不禁惡心得要命,看向石春香夫妻倆更是目光不善。
“好了,”他簡單粗暴道,“那就將剩下的錢還給這個丫頭。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得趕路。”
石春香大哭︰“仙師饒命,我們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
“那就將你家的田地和這房子賣了吧!”羊角胡須老道接著說。
石春香頓時傻了,這……沒了田又沒了房,讓他們住哪里吃什麼啊!這分明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阿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蕭潛哭著道︰“好姐姐,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蕭潛搖了搖頭,不再作聲。
眼看哭求都不管用,石春香嘶聲力竭地叫罵著︰“掃把星,虧我們養你養到這麼大……”
只听得“啪”一聲,石春香被扇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她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咳嗽一聲,
“噗”的吐出一口血,想要爬卻爬不起來。出手的是羊角胡須老道,此刻的他滿身戾氣。
另一位仙師及時提醒︰“師兄,息怒。”
阿玲驚得大喊一聲“娘”,撲到石春香身邊。
羊角胡須老道用神識掃了遍屋子,在石春香的枕頭底下找到了田契地契。然後,隨手扔給蕭潛,不耐煩道︰“麻煩的丫頭,動作快點。”
說著,就往門外走去。
蕭潛大喜,將田契和地契塞給村長,道︰“還請村長幫我賣了這兩塊地,屆時我再回來找你。”
村長看了眼滿眼懇求的石春香,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違背仙師的吩咐的。”
石春香放聲大哭起來。蕭潛卻听得十分愜意,想當初,她為自己的遭遇哭泣的時候,石春香也是這般模樣。當真是一報還一報!
阿玲顧不上看爹娘哭喪著的臉色,也沒時間去安慰他們,忙跌跌撞撞地跟著羊角胡須老道出了門,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羊角胡須老道似是極其厭惡她,越走越快,根本就不管快要脫離隊伍的她。
蕭潛干慣了農活,看著瘦弱,實則身強力壯,走起路來竟飛快得很,很快就排在隊伍最前面。阿黃歡脫地圍著她跑著,羊角胡須老道看了眼阿黃,道︰“這狗倒挺有靈性的。”
昆侖離石家村至少有十萬八千里遠,所以,他們要到最近的小鎮東安鎮,鎮上有陣法可以送他們前往昆侖山腳下的小城鎮黃岐城。
一行人一走就是走到傍晚,奇怪的是,兩位仙師明明能御劍飛行,卻偏偏帶著他們一路走到東安鎮。等到了東安鎮,除了兩位仙師、蕭潛以及她那條活潑的阿黃,其他人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羊角胡須老道見此情景,對蕭潛更是多了分激賞。
東安鎮離石家村大約兩三個小時的路程,這個小鎮平時甚少有修仙者涉足,只不過每十五年留仙門前來石家村和東安鎮收徒,才建的這個傳送陣。幾人稍做休息,羊角胡須老道對除蕭潛外的幾個人不滿到極點,沒想到這幾個弟子身體素質這麼差。這麼一對比,他對蕭潛更是滿意。這麼點苦都吃不了,以後修真的路途還長著呢,那幾個走個路都要氣喘吁吁的怎麼熬得下去。
比起其他人累到坐在地上起不來的情景,蕭潛十分輕松,還有興致逗阿黃。阿黃似是知道蕭潛在逗它,卻仍然玩得不亦樂乎,興致勃勃地東撲西撲的。阿玲看了眼羊角胡須老道贊賞的眼神,心里對蕭潛更是恨到極點。她忽然有些後悔,或許當時听娘的折騰死那丫頭,哪會有後來這麼多事!
羊角胡須老道讓他們稍做休息,過了會兒才帶領他們來到了傳送陣。昨天東安鎮已經招生完畢,羊角胡須老道先是送了東安鎮選出來的弟子回山,然後今天再來石家村的。
傳送陣設在一個小廣場,有專門的人看守著。陣是雕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如果從空中看,可以看到一個圓形的陣,中間擺著塊石座,石座中間有個洞。羊角胡須老道和另一位仙師跟看守者打了聲招呼,又讓他們幾個站在陣當中,便掏出一塊上品靈石插-入洞中。
只見眼前一片鋪天蓋地的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連阿黃都忍不住汪汪叫了兩聲。過了片刻,那光才漸漸消失,他們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的傳送陣上。
夜幕已經悄然降臨了,四周石柱上放著的夜明珠發出溫和的白光,照亮著這個傳送陣。幾個人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羊角胡須老道便催促︰“快走,戊時(晚上7-9點)宵禁,還來得及出城。”
羊角胡須老道和另一位仙師這才祭出仙劍,帶著四人飛上了天。飛上天的時候,阿玲和另外一個五靈根的弟子嚇得臉都白了。羊角胡須老道不滿地哼了聲,心里暗道廢物。再看看蕭潛,不見害怕,反而一臉的鎮定,眼楮甚至流露出微微的狂熱之色。羊角胡須老道才微微頷首,這才是修道人該有的模樣。
阿玲似是意識到羊角胡須老道的不滿,忙收起驚慌害怕的神色,強挺著脊背,故作鎮定,心里卻是對蕭潛更是恨上一分。
蕭潛俯瞰著這片土地,遠山接連起伏,夜幕下,黑黝黝的山麓如同巨人般靜立。其中,一座仙山更是遠遠高出其他山峰。那便是留仙山的主峰了,掌門所在之地。
幾人飛到那主峰山頂,除了蕭潛,其他幾人都餓得快暈過去了。
羊角胡須老道將蕭潛等四人扔給一個外門弟子,又對蕭潛道︰“天色已晚,不便打擾掌門,有事明日再議。”
等羊角胡須老道兩位仙師走後,那外門弟子便道︰“既是青玉真人的吩咐,那麼各位就請跟我來。”
蕭潛一邊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問︰“這位師兄,請問方才兩位仙師如何稱呼?”
那位外門弟子道︰“有胡須的是司藥峰首座青玉真人,無胡須的是煉器峰首座清風真人。”
阿玲插嘴道︰“這位師兄,不知哪里可以吃飯,我們都快餓死了。”
這外門弟子笑著說︰“你們可以稱我熊元,我先帶你們去客舍,客舍有小廚房。等明日,我再帶你們去登記,做宿舍安排。”
客舍在山腰處,幾人又走了老長的路,才到了客舍。蕭潛隨便挑了間屋子入住,阿玲等幾人餓得受不了,直接去了廚房。蕭潛坐在屋子里,從包里頭拿出一個饅頭,那是她下午收拾東西偷偷從廚房拿的,正好現在派上了用場。
阿黃在旁邊汪汪叫了兩聲,蕭潛笑著說︰“你也餓了。”說著,她掰了半塊饅頭扔給它,阿黃一躍而起,咬住了饅頭,蹭到她腳邊,低著頭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