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聲,山貓低嘯,朝我們緩緩逼來。
怪蛇吞吐著紅信,徐徐游來,幽藍色的眼楮一直盯著我看,完全無視宋娟與燕思雨的存在。
我感覺渾身冰涼,這條怪蛇很不一般,它的眼神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可我看不明白。
蛇進我退,距離在不斷拉近。
宋娟與燕思雨又急又怒,變得焦躁不安。
我心里涼颼颼的,慌亂的扭頭四顧,在尋思逃亡的路線。
如果轉身就跑,快得過這條怪蛇嗎?
我覺得有風險,這條怪蛇豎起來兩米多高,就跟巨蟒似的,它要是一口下去,我估計半條命都沒了。
宋娟與燕思雨的反應很奇怪,她們倆渾身發軟,竟無半點反抗的斗志,怕蛇怕到這種程度,那顯然不正常。
狗急都會跳牆,人急了也會拼命。
可她們渾身哆嗦,就像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給籠罩了。
我停下腳步,怒視著怪蛇,心中雖然緊張,但我知道,繼續退的話,我只會越陷越深的。
我松開兩女的小手,擺開了架勢,心里回想著畫冊上的那一式,內心的怯意竟然頓時減弱不少。
我緩緩弓身,調整姿勢,雙眼死死盯著怪蛇,完全無視一旁的山貓。
一種銳氣從我身上釋放,就像是一種氣場,產生了變化。
那一刻,燕思雨、宋娟竟然恢復了不少,臉上的驚恐快速淡忘,雙雙擺出了防御的姿態。
怪蛇停下,冰冷的蛇眸無情而陰森,距離我不到三米遠。
四周,那些山貓都躁動起來,口中發出了咆哮,貓爪在地上抓扯,拉出一道道深痕。
我蓄勢待發,渾身繃緊,雙臂上青龍印與白虎爪浮現出來,原本發冷的身體逐漸燥熱起來,血液開始燃燒。
怪蛇沒有退讓,蛇眼中閃爍著幽思與迷茫,似乎看不透我了。
我不敢輕易出手,這條蛇給我的威脅很大,我只會一式,一旦失效,後果將不堪設想。
夜風低吟,就在這僵持之際,一個清晰的腳步聲傳來。
那是高跟鞋的聲音,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龐,會是她嗎?
我不敢分神,仍舊死盯著怪蛇不放,大約半分鐘後,怪蛇終于移開了目光,朝著聲音來源出觀望。
夜色下,一身紅衣的魏明蘭扭動著細腰,一雙暗紅色的眼楮凝視著怪蛇,停在了數米外。
狂風突來,吹起了魏明蘭紫紅色的長發,配上她那精致的臉龐,陰冷的邪笑,就好似女魔頭一樣。
怪蛇被魏明蘭吸引了,口中發出了哇哇的怪叫,四周的山貓全都掉頭,怒視著魏明蘭,咆哮著彈射而起,朝她抓去。
魏明蘭眼神冷酷,突然一聲低吼,身影快若流光,雙手屈指成爪,嘩嘩嘩一陣揮舞,伴隨著山貓淒厲的慘叫,至少有超過十只山貓死在她的手上,變成了一地爛肉。
魏明蘭全身無風自動,血紅的旗袍獵獵作響,手指沾滿了鮮血,還伸入口中舔舐,那一幕看的我頭皮發麻。
燕思雨臉色駭然,與宋娟交換了一個眼色,悄悄拉著我退往一旁。
魏明蘭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就像紅衣女鬼似的,笑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快跑。”
宋娟低語,與燕思雨一起拉著我轉身逃跑。
怪蛇扭頭看了我一眼,那詭異的眼神讓我背脊發涼。
魏明蘭橫移一步,吸引了怪蛇的注意,她似乎有意為我制造機會。
我跟著宋娟跑回辦公樓,走廊上悄無聲息,寂靜得可怕。
燕思雨推開辦公室的門,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呼,里面竟然空無一人,杜爺爺他們哪去了?
宋娟拉我進去,立馬關上門。
“先休息一下。”
牆上,掛鐘顯示,已經半夜十二點二十七分了。
“邱明德呢?”
我突然想到了他和丁雲芳,算算時間,他若返回此地,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燕思雨臉色陰霾,眉宇間布滿了憂郁。
“今晚誰也無法離開,但邱明德不一定會到這來,他有可能會找個地方躲到天亮再出來。”
“躲?他能躲開我們,難不成還能躲開那些陰魂鬼煞?”
燕思雨苦笑道︰“那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了。”
宋娟坐在沙發上,精神狀態很差,掏出手機撥打電話,結果卻沒有信號。
“爺爺他們會去哪?”
我小聲問了一句,兩女都搖頭不答。
“剛才那條蛇……”
我看著宋娟,只見她臉色大變,一听到那條蛇,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窗外,吹起了狂風,一道鬼影浮現,伴隨著嘿嘿詭笑,宋娟與燕思雨都嚇得猛然站了起來。
門外走廊上,傳來滴答的聲響,一具具尸體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夜風中,一陣低沉的簫聲若隱若現,時有時無。
燕思雨听到簫聲,臉上露出了驚異之色,脫口道︰“吹簫的也來了?”
宋娟皺眉道︰“這時候不可能有人上山,說明是昨晚之前上來的,一直藏在暗處,現在才出現。”
“什麼吹簫的,你們說清楚點啊。”
燕思雨瞪了我一眼,跟看白痴似的。
“你來這一個多月,到底都學了些啥?”
“爺爺教啥我就學啥,這能怪我嗎?”
我憤然反駁,很是不爽。
宋娟道︰“他一直在跟我學武。”
燕思雨望著窗外,輕輕道︰“喪葬之中,吹吹是很常見的,但是吹簫卻不多見。簫聲時有時無,游走在陰陽間,吹的是御魂簫,奴役陰鬼為其所勞。”
我驚疑道︰“為其所勞?難道讓鬼魂听話,替活人辦事?”
宋娟幽幽道︰“在陰陽十二家的陰六家中,有一派就擅長這等御鬼之術。”
“陰六家,那應該與劉婆子、封落缺、鐘寧等人實力相當,比齊靖遠、魏明蘭差遠了吧。”
燕思雨道︰“正常情況下,肯定是無比與齊靖遠、魏明蘭相比,但是各家有各家的特長,有時候看似不起眼的把戲,在特定環境下,就能發揮出大作用。”
砰,一聲巨響,辦公室的大門在劇烈搖晃。
燕思雨眼疾手快,迅速抵住大門,叫我和宋娟上前幫忙。
宋娟取出一張符,貼在大門上。
外面撞門的尸體頓時被彈開,傳來一陣倒地的聲響。
簫聲突然高昂,一聲厲嘯回蕩在走廊上,辦公室大門猛然一晃,一個小小的掌印擊穿了木門,清晰呈現在我們眼前。
那一刻,我感覺眉心處頭皮刺痛,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燕思雨驚呼,看著我的額頭,發現了一個小小地血手印,正由弱轉強。
宋娟臉色陰霾,再取一張符,貼在那洞穿的掌印處。
走廊上,嬰兒的啼哭聲格外嘹亮,叫得人心慌。
“怎麼了?”
我看著燕思雨,她指著我的額頭道︰“血嬰掌印。”
我靠,難道是那小家伙回來了?
我想到了那個車禍慘死的孕婦李艷,想到了高師傅從她肚子里取出的那個血淋淋的女嬰,想到了眉心處的血手印,這是我揮之不去的噩夢啊。
如今,時隔一月,那血嬰煞靈回來了,她是要找我算賬嗎?
宋娟臉色難看極了,哼道︰“想不到江北後面的高手,原來就是吹簫的。”
燕思雨愁眉緊鎖,擔憂道︰“吹簫的出自葉家,如果是嫡傳弟子,那會很麻煩的。葉家在陰六家中是一個可怕的存在,相當于陽六家中的王家。”
宋娟道︰“葉家的嫡傳弟子听說很少,來人多半是旁系或外家。”
燕思雨道︰“不管是不是嫡傳,那血嬰煞靈都不好對付,你的焚魂符對它壓制不大。”
宋娟看著我,沉聲道︰“先守在這,不行再另想辦法。”
我皺眉不語,當初畫冊在手,都無法消除額頭上的血手印,可見這血嬰煞靈與我之間的因果,不是輕易可以解開的。
眼下,杜爺爺、江樹、齊靖遠等人都不知下落,外面走廊上尸體眾多,簫聲起伏,煞靈出沒,除了死守,似乎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突然,辦公室大門劇烈一顫,被蠻力轟開。
四具尸體抬著一根圓木,直接把門給撞開了。
我去,這吹簫的夠狡猾啊,竟然想到了這招。
尸體如果直接觸門,會被焚魂符壓制,瞬間彈開。
以圓木撞門,隔了一層,雖然也有壓制力,但卻已經很微弱了。
狂風怒嘯,鬼氣繚繞。
辦公室內陰魂哭泣,厲鬼咆哮,燈光閃爍不定,人心惶惶。
門外,一個血淋淋的女嬰坐在一具尸體的肩頭上,陰冷而怨毒的眼神充滿了仇恨,沖著我張牙舞爪,哇哇大叫。
她的身上怨氣極重,讓辦公室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我感覺眉心刺痛,她留在我體內的血煞之氣竟然在燃燒,要撕碎我的靈魂,吞噬我的三魂七魄,讓我不得安寧。
宋娟臉色慘白,喝道︰“是誰,出來!”
走廊上,燈光閃爍不息,低沉的簫聲如潮水般逼近。
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角落里,光線被柱頭所擋,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
此人就像是幽靈一樣,站在陰暗處,陰邪的雙眼穿過辦公室大門,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晚,你為何能安然無恙?”
聲音冷漠而陰柔,听上去年紀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