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這麼干的？”
“爺爺啊。”
“胡鬧，他簡直是蠻干！”
杜爺爺很生氣，竟然大罵爺爺，這讓我很震驚。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滿頭霧水，始終無法理解。
杜爺爺道︰“春秋日月筆不是一般的東西，畫冊上的圖案，也不能隨意顯化在物體上。具體原因，月圓之夜，你自己問那一位，我也只是猜測，不太肯定。總之，這之前，你不要亂動那支筆，亂用它畫東西。”
今天是七月初八，距離十五月圓還有一周時間。
我心中充滿了期待，很想再見未來老婆，卻又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四分之三，但是畫冊第一頁上，畫中的那種圖案，我還不能很好的施展出來。
未來老婆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看不起我啊？
此外，七月半，鬼門開。
听說每年這個時候，火葬場的怪事都特別多，需要格外當心才好。
早飯後，我剛進整容室，就听柳師傅說，今天的尸體比昨日多了一半。
我搖了搖頭，略微感慨，但來這已經一段時間，對這些也真的有些麻木了。
瑤瑤的尸體將在明天早上火化，目前暫時放在化妝間。
一上午，我都在忙碌，中午吃過飯後，還是照常跟著宋娟學習搏斗。
下午四點左右，同事叫我，說外面有人找我，這讓我有些意外。
走出整容室，外面的太陽火辣辣的。
院子里，一個穿著花格子襯衫的男子背對著我，看那背影我應該不認識。
“你是……”
我上前，招呼了一下。
那人回身，露出一張三十來歲的面孔，圓臉微胖，還算白淨，沖著我笑了笑。
“古羽兄弟是吧，哥姓張，想找你幫個忙。”
那人笑得很親切，但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虛偽。
“張哥找我何事？”
我笑臉相迎，試探他的來意。
男子看了四周一眼，低聲笑道︰“發財的事，只要兄弟肯幫忙，保管你的收入翻十倍。”
“真的假的？”
我一臉驚訝，心中更是疑惑，我一個初來的化妝師學徒，同事們都不知道我是清華高材生，我想這張哥應該也不熟悉。
而我和杜爺爺之間的關系，大家也不知情。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個小角色，張哥如果想在火葬場牟利，不應該找我這種小角色啊？
“哥我有門道，只要你肯幫忙，保管你能掙大錢。”
“怎麼掙？”
我始終明白，心中充滿了好奇。
張哥神神秘秘的道︰“我這有一些安魂符，可以讓死去的亡魂安詳的投胎轉世，你只要幫我把它貼在每具尸體的額頭上，貼上幾秒鐘就撕下來，然後私下交給我，一次我給你三百塊，這個錢來得容易吧。”
“安魂符？你不會是想找我干壞事吧？”
張哥笑道︰“你想哪去了，我這是積陰德，為有錢人祈福，但這種事情，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做，所以經常跑殯儀館，火葬場，已經做了很多，絕對安全，而且是好事，你只管放心好了。”
“這個，我考慮一下吧。”
我沒有馬上拒絕，因為我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張哥找上我，是因為我剛來，沒經驗，好騙嗎？
我心里想著，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兄弟，哥也是看你年輕，實在，這才想幫你。你的那些同事，一個個都是老油條，上來就是獅子大開口，好事也弄成壞事了。要不，我再給你添點。”
我更加猶豫了，問他添多少。
“一次四百，你看如何？”
“我…我…試試吧。”
我做出一副膽小的樣子，表情很忐忑。
張哥一听就樂了，拍拍我的肩膀，鼓勵道︰“別怕，一回生，二回熟，保證你不會後悔的。”
稍後，他簡單給我講了一下注意細節，就將十張安魂符塞到我手中。
“今晚十一點半，我在門口等你，到時候電話聯系。”
送走了張哥，我不動聲色，繼續回去上班。
晚飯後，趁著人不注意，這才瞧瞧跑去找杜爺爺。
“這是攝魂符，他想收集陰魂。”
杜爺爺臉色陰冷，我听了頓時大怒，果然沒有好事。
“這姓張的太可惡了，晚上我去教訓他。”
杜爺爺罵道︰“魯莽。你以為他給你攝魂符，只是為了收集普通陰魂嗎？”
“爺爺是說，他另有所圖？”
“他早不來，玩不來，這時候上門，多半是沖著那小女孩的陰魂來的。”
瑤瑤？
我頓時懂了。
張哥還真是狡猾了，竟然掩人耳目，可惜他太小看我了。
“不對啊，那小鬼應該知道是我從中作梗，又怎麼讓張哥跑來白費力氣？”
杜爺爺冷笑道︰“你如何肯定，這姓張的與那小鬼就是一伙的？”
“如果不是一伙的，又怎知道了瑤瑤的情況？”
杜爺爺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世上，命格特殊之人並不多，很多時候方圓千里都找不出一兩個。所以，幾方盯上同一個人的情況有很多。”
“沒這麼復雜吧。”
我不以為然，覺得杜爺爺有些夸大了。
就在這時候，杜爺爺的手機響了。
“什麼？我馬上來。”
杜爺爺臉色不大好看，顧不上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就跑出了辦公室。
我急忙跟上，很快就來到了停尸房，宋娟已經等在那兒。
“有個搬尸匠盜走了一具尸體，這會應該還在殯儀館內。”
宋娟瞟了我一眼，現場有外人在，她並沒有透露我的身份。
杜爺爺臉色陰沉，問了一下尸體的情況。
“是一具女尸，下午才剛送來，十七歲，意外死亡。”
我疑惑道︰“這些人盜尸干什麼？”
杜爺爺皺眉道︰“十七歲，可能是配陰婚。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
陰婚，這個我听杜爺爺說過，那是某些地方的習俗，一般都在墓地盜尸，跑火葬場來盜尸的，我還是頭一回听說。
這簡直膽大包天了。
“不好了，館主。”
柳師傅急匆匆的跑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
“那個叫瑤瑤的小女孩，尸體不見了。”
“什麼！”
我聞言大驚，轉身就往化妝間跑去，這真他娘見鬼了。
剛丟了一具尸體，還沒有搞明白怎麼回事，瑤瑤的尸體又不見了，這難道是巧合？
杜爺爺皺著眉頭，看了宋娟一眼，輕聲道︰“調虎離山？”
宋娟臉色嚴肅，她也有同感，這事太蹊蹺了。
我來到整容室，大家都在尋找瑤瑤的尸體。
這地方並沒有監控，不是因為設施老舊，而是因為經常出現不祥，監控老出故障，不起作用。
我有些惱怒，瑤瑤明早就要火花，這時候尸體不見了，該如何向瑤瑤的父母交代？
我打量著化妝間，發現牆角處有一張紙條。
我拾起一看，上面竟然寫著︰要尸體，拿她的魂魄來換。
我氣得想大吼，但卻忍住了。
對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瑤瑤的陰魂，只要陰魂沒落在對方手中，一切都還機會。
這時候，杜爺爺和宋娟來了，我把紙條遞給爺爺。
“看來今晚有得忙了。”
杜爺爺轉身離開，我跟在其後。
晚上八點，很多人都已下班離開，我卻一個人站在宿舍下的花園。
突然，一聲貓叫傳來，听上去有些淒慘。
花園里，黑影一閃，一只黑貓蹲在樹杈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眼中透著冷笑，讓我感覺很熟。
記得我從帝都回來的那晚，爸爸開車去接我，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了一只黑貓，它盯著我冷笑。
今晚這只黑貓，那眼神，那外形，都十分相似，難道會是同一只貓？
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這兒離家太遠，但是黑貓那冷笑的眼神，我又異常的熟悉。
今晚夜色很黑，風中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在朝我走近。
“誰？”
我問了一聲，多少有些警惕。
樹蔭下，一個黑影出現，那是一個干瘦的中年人，肩頭坐著一個小鬼，正是昨夜被我打跑的那位。
喵。
黑貓一躍，落在中年人的另一個肩膀上，眼神陰冷的盯著我，笑得有人嚇人。
我本能的往後退去，死死的盯著那中年人，他左手戴著一個銀鐲子，看上去有些年份。
晚上的路燈光線不是很亮，這中年人一出現，燈光就出現了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一樣。
四周，陰風盤旋，氣溫驟降，夏日的燥熱瞬間消失了。
我停下腳步，與他保持著三米的距離，接著燈光終于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個頭就一米六左右，又瘦又黑，雙手皮包骨頭，指甲很長，眉心有一道殘紋，一雙眼楮很小，眯成一條縫，但眼神卻讓我渾身不自在，就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似的。
“你是誰？”
中年人咧嘴一笑，聲音沙啞的道︰“衡秋遠。”
這名字很陌生，我從未听過。
“來此何事？”
我瞟了他肩上的小鬼一眼，神色不善的道。
“把那女娃的陰魂交出來。”
衡秋遠開門見山，冰冷的眼神讓我心神一顫。
“尸體是你盜走的？”
我強自鎮定，反問道。
衡秋遠眼里閃過一絲冷笑。
“交出陰魂，我告訴你尸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