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有點失魂落魄地回到景仁宮。
殿內擺放著炭盆,暖烘烘的,張嬤嬤迎上來解下唐澤的披風,又仔細地打量了下他的臉色,問︰“娘娘,藥膳可是親自送給皇上了?”
唐澤點頭。
張嬤嬤又問︰“那皇上就沒有將您留在養心殿?”
唐澤對上張嬤嬤的視線,緊了緊衣襟,坐到桌邊喝了口茶水,說︰“嬤嬤,你就別再給我瞎出主意了。”
“娘娘,”張嬤嬤恨鐵不成鋼地說,“老奴看得到這幾日您對皇上的態度熱切了許多,可是您也得使些手腕啊!”復又壓低聲音說,“老奴是擔心,要是您再生不出皇嗣,老爺狠了心真將二小姐送進宮,到時您可如何自處啊?”
啊!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關心他生孩子的問題!
唐澤太陽穴跳了跳,故作高深地說︰“嬤嬤,你難道沒听說過欲擒故縱嗎?”
“欲擒故縱?”張嬤嬤沉思片刻,再望向唐澤時,渾濁的眸子都清亮起來,“只要娘娘有心就好,老奴必定為您肝腦涂地!”
終于哄走了張嬤嬤,唐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躺倒在床,嘗試著凝神,眼前金光一閃,巨大的現代屏幕復又出現。
系統恢復了!
唐澤心中一喜,忙將視線轉到積分欄,想看看自己最近的刷好感成果。可打量清楚以後,他眉頭皺了皺,問︰“系統,這積分清算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都分不清誰增了多少好感?”
系統應聲而出︰“宿主,我最近一直在更新,所以大家增加的好感度就混一快兒了,等穩定以後就會恢復的。”
“什麼時候恢復?”
“呃,少則小半年,多則三五年。”
“你——”唐澤剛想用鞋子扔它,可怕它再次抽掉,只能默默地按捺了下來。以前可以從積分看出誰對他的好感是多少,便可以得知誰是真心實意,誰是虛情假意,可現在大家的都混在一起,根本沒法分辨人心。
“宿主,別生氣嘛,你看你最近積分漲了這麼多,又可以換個兩三年的生命值了!”系統語氣略帶撒嬌。
“罷了罷了,”唐澤心知怪它也不頂事,干脆直接問起正事,“三天後就要開始選秀,秀女們的好感度可以換成積分嗎?”
“本系統只能將皇上太後和妃嬪的好感度換成積分,”系統頓了頓,“所以說,只要是能夠入選為妃的秀女,好感度可以換成積分的,那些落選的就不可以了。”
唐澤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那豈不是說,誰對我的好感度高,我就得在皇上面前多說她的好話?或者說,誰入選的可能性大,我就多刷她的好感?”
“宿主貌美如花,聰明絕頂,想必一定會找到最最合適的方法。”
“行了,少拍馬屁!”
唐澤凝神從二元空間回到寢殿,拖著腮沉思良久,其實這個選秀,和公司招聘新員工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誰外貌氣質好,工作能力強,思維敏捷,會討好上司,給公司帶來利益多,那誰就能過了試用期成為正式員工。
誰姿色容貌佳,脾氣品性恭,端莊賢淑,善拉攏人心,家世可助國一臂之力,那誰就能贏了選秀成功入選妃嬪。
三天後,正值開春,冰雪初融。
皇牆威嚴聳立,飛檐高高翹起,一抹晨曦金芒灑在青色琉璃瓦上折射出絢爛光輝。漢白玉石鋪造的地面寬闊平整,一路通到正紅朱漆大門。
朱門破開,黑色楠木匾額之下行駛來一輛輛高大馬車。車簾子被風吹動,時而席卷出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除了馬車輪子咕嚕咕嚕作響,皇宮之內安靜寂然。
馬車內坐著的秀女們面色帶了一絲絲緊張期待,雖然對宮內陳設多有好奇,但沒人敢盡情打量,紛紛一言不發,拿出自己最端莊沉穩的一面。
她們此時要去秀閣參加第一輪采選,過了,便可入住儲秀宮,離潑天富貴就又進了一步。
景仁宮內,唐澤應付完一群醋意翻天的小婊砸,便匆匆趕到長禧宮,誰知太後的貼身嬤嬤告訴說太後今早犯了頭風,唐澤進去請安時,果然有太醫服侍在側。
太後見他來,還拉著他的手一番細心囑咐︰“哀家身子骨不行,選秀之事只好交給你一人主持。貴妃大度明事理,又聰慧機敏,交給你哀家是放心的,只是選秀中難免多生事端,處理起來麻煩,真是難為你了。”
唐澤明白太後的意思,忙笑吟吟地客套了幾句,又侍候了她一會兒,才出去乘著轎攆趕往儲秀宮。
唐澤到的時候,秀女們已經過了第一輪采選,教習嬤嬤分了房間,許多宮女和從外面帶來的丫環正忙著搬東西進殿內。
教習嬤嬤將秀女們叫到正殿。
唐澤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水,心里暗自數了數人頭,竟然有三十八人之多!嘖嘖,李 這貨真是艷福不淺啊!
“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影忽然走出來屈膝行了禮。
唐澤定楮一看,這妹子正是在唐府婚宴見過一面的孫嘉柔,御史大夫的小女,倒是挺機靈的,家世也不錯,入選的可能性很大。
唐澤默默地將她劃分到了要刷好感的名單之內。
“倒是個明艷動人的佳人。”唐澤笑笑,夸贊的話听在耳里一定是高興的,不過自己也不能表現出特別熱情,否則其他秀女就要有微詞了,所以這種講外貌的客套話最為合適。
能入選秀女的,誰沒有幾分姿色呢?
其余秀女見有人奪得了先機,面色不由微微一變,可這時候也不阻止對方在貴妃娘娘面前露臉,只能暗恨自己不夠機靈,不過還好貴妃娘娘並不是很看重那人的樣子。
“娘娘萬福金安。”眾秀女齊齊跪地行禮。
“都請起吧,”唐澤放下手中茶杯,眼楮一寸寸打量過面前的這些妹子,十六七歲年華,長得嬌嫩如花,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是世家推舉上來的秀女,想必都是賢淑端秀,溫婉德恭的,不過,能否入選還得看個人造化和皇上太後的意思。”
唐澤自覺憐香惜玉,不忍心在妹子們面前樹立一個壞娘娘的形象,但一想起太後話里叮囑的意思,又想起將來入選的人還是要歸自己管,不如先旁敲側擊幾句比較好。
于是,繼續說︰“本宮跟隨多年,深諳皇上脾性,他最是心悅安分守己之人,最恨那些搬弄是非,多生事端之人。你們可都記得了?”
秀女們都是些聰明伶俐的,很快就明白唐澤話里的意思,紛紛垂首應道︰“謹遵娘娘教誨。”
唐澤滿意地點點頭,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一席話多半是廢話,別看妹子們面上恭恭敬敬,心里說不定還拿自己當競爭對手,但把李 搬出來效果就不一樣了。
看,有的妹子眼楮已經開始發亮了,簡直可以從她們身上看到後宮那群小婊砸的影子。
唐澤有的沒的又說了幾句,才起身準備回宮。
他覺得自己非常像給新生做國旗下講話的教導主任,當然,他是顏值爆表的教導主任。
半路上,唐澤吩咐停下轎攆,只帶了張嬤嬤一人折返儲秀宮。
“娘娘,您這是要干什麼?”張嬤嬤不解。
“待會兒小聲說話,不要興師動眾的。”唐澤提醒道,嘿嘿,他當然是要去物色幾個優秀學生干部了。
儲秀宮主側殿加起來共八個,每個殿內又有五六個房間。小太監們在教習嬤嬤的吩咐下,將各位秀女帶的大件東西搬到各自的住所。
孫嘉柔沉靜地站在殿門口,看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丫環往房間里搬小物件,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陣悶響,她回頭一看,只見是烏黑檀木首飾盒掉落在地,珠翠從里面散落出來。
她目光上移,轉到旁邊站著的一位高挑女子身上。
姜令萱看她眼神略有責備,心里頓時不爽起來︰“怎麼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其實她就是故意的,方才看到孫嘉柔在貴妃娘娘面前賣乖討巧,她就覺得這人定是個小賤人,以後入了宮,肯定是要和自己爭寵的,心里難免有幾分危機感。
她打落首飾盒,不過是為了給對方添堵,就憑這件小事,對方又把自己怎麼樣呢?
誰知孫嘉柔卻笑了,笑容溫和,“我知道姜秀女不是故意的,反正這些首飾也沒摔壞,不用在意的。珍珠,你去撿起來吧。”吩咐一旁的貼身丫環。
姜令萱找茬不成,反而給自己添堵了又怎麼會甘心?她眼神示意了跟在身旁的丫環。
珍珠正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撿起首飾,猝不及防地頭頂落來一只腳,將她的手狠狠踩住,來不及躲閃,她的手按在了銀釵上,只覺得手掌刺痛,血珠滾了出來。
“啊——”她吃痛驚叫,條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推開了腳。
“哎呦。”睬她的丫環一屁股摔倒在地。
孫嘉柔心疼自己的丫環,忙上前將她拉起來,眼里帶著幾分怒意,“你這個丫頭想干什麼?”
這邊,姜令萱也假惺惺地扶起了自己的丫頭。
那丫頭眼里含著委屈,對姜令萱說道︰“小姐明鑒,奴婢剛才只不過想給您去外面打盆水,走得急了點,不小心踩到了珍珠姐姐的手。”
姜令萱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孫嘉柔,“孫秀女也都听到了,我這丫頭不是故意的,她跟了我多年,生性老實本分,好端端的去踩別人干嘛?倒是你這個丫頭,小肚雞腸地還把人推倒在地,真是個不識管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