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活了二十六年,頭一次這麼認真仔細地摸一個女人的胸。
銅鏡中的女子極為年輕,估摸著不到二十,身著一件淡黃色綺雲裙,頭發散亂下來,襯托出一張略顯蒼白卻有傾國之色的臉。
唐澤使勁掐了掐,在確定這張臉和胸都是長在自己身上之後,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長嘆一聲摔倒在了床上。
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枚優質男,家境優越,外貌俊朗,能力極強,本該是在商場上大殺四方,意氣風發,卻在今早醒來,發現自己魂穿到了一個古代女人身上。
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宮里的妃子。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也該收拾收拾,今晚是太後親自舉行的宴會,各宮娘娘都去,皇上也要到場的,您不打扮打扮,被那些有心機的女人將皇上吸引了去,該怎麼辦?”說話的是張嬤嬤,她手里捧了一件正紅色華服,在唐澤面前抖開。
“嬤嬤,你去和太後說我病了。”唐澤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甦醒的時候,還帶了一點原身的記憶,這位張嬤嬤,是原身母親陪嫁過來的人,從小看著她長大,所以說話比較親近。
“娘娘,您可不能這樣下去!”張嬤嬤將他從床上扶起來,著急地說道,“這皇上都登基一年了,按理說當時就該封你為皇後,可到了現在都沒個動靜,您說皇上是什麼心思?照老奴說,娘娘您什麼都好,就是平時對皇上太冷淡。”
“呵呵。”唐澤嘴角抽搐地笑,這個原身也叫唐澤,家世顯赫,父親位居太師,兄長也在朝中擔任重要職位,當初皇上登基,便是借了他們不少力。所以,按著她原來太子妃的身份,本該是被封為皇後的,可皇上卻只給了她貴妃的位置,將皇後的位置空著。雖說貴妃只她一人,後宮沒人爬到她頭上,可唐家的人急啊,紛紛盼望著她在後宮多爭點寵愛。
原身也是個奇怪的,不但不爭寵,還對皇上態度冷淡,幾乎是整天不邁出自己的宮殿,在後宮里人緣差得可以。皇上最初還顧及著唐家的面子,少不得每月來那麼幾次意思意思,可等他的地位逐漸穩定之後,便也不來唐澤宮里了,有點任她自生自滅的感覺。反正他是皇上,又沒必要哄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妃子開心。
唐澤拗不過張嬤嬤,被她硬拉著坐到了梳妝鏡前。
鏡中的女子膚白勝雪,雲鬢花顏,論容貌和氣質自然是一等一的,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堪稱完美。
唐澤在現代交過五六個女朋友,不用說,自然個個是大美女,豐胸翹臀大長腿,可要是和鏡中的女子比起來,那差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唐澤現在是沒心情欣賞“自己”的美貌,他在商場廝殺多年,心里素質極強,只是在剛開始慌亂了一下,隨後便沉著下來,他知道,魂穿這種事情,在旁人听來自然是瘋話,尤其是在後宮這種地方,小婊砸們整天斗斗斗,恨不得揪住對方的錯誤踩踩踩,他要是讓人看出自己的一點不對勁,後果堪憂啊。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是要維持平靜,至少得扮演好這個貴妃娘娘的角色。
唐澤想到這里,呼出了一口氣,幸好這個貴妃不得寵,否則皇上天天到他面前晃悠可怎麼辦,雖然身體是女人,可他的靈魂可是一個大直男!
思索的功夫,張嬤嬤已經給他梳好了一個凌雲髻,烏發中插了一朵沾露的牡丹,簡簡單單,卻驚為天人。穿好小宮女遞來的正紅色華服,唐澤照了照銅鏡,這妹子,要不是自己佔著她的身體,肯定得使勁追啊!
坐在轎攆上,唐澤半閉著眼眸,在腦中細細整理著原身的記憶。
這大祁王朝不存在于歷史,距離開國已經一百多年,定都洛城,當今聖上李 是第八任國君,自一年前登基以來,勤政愛民,事必躬親,好賢求治,為人明察,祁國風調雨順,民富國強,加上以前的好基礎,一躍成為了鄰近諸國中最強大的存在。
“倒是個好皇帝。”唐澤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輕聲評價道。
此時夕陽半沒,流霞飛彩,沿路上高牆為築,碧瓦朱甍,層樓疊榭,紛紛折射出珍珠般璀璨的光輝,光彩奪目,美侖美奐。皇家之氣勢恢弘,奢華闊綽,皆入眼中。
唐澤雖是個富二代,但也沒見過這樣華麗的景象,如今見了,在心里嘖嘖稱奇,想,怪不得古代的女人掙破頭也要進到宮里來。
“姐姐可是要去太後處赴宴?”一個聲音闖了進來。
唐澤望去,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頂轎攆,一個青衣女子坐在上面,頭綰簡雅發髻,螓首蛾眉,姿容端莊,她低頭將手放在腰側,做了個行禮的動作。
唐澤努力地搜尋著關于她的記憶,好像是叫柳平兒,和她一樣在皇上還是太子時就跟在身邊,後來被封為正三品惠妃,雖然年紀比他大,但位分低,到底是要叫一聲姐姐。
“正是。”唐澤沒有和後宮女人打交道的經驗,想著言多必失,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
“妹妹也是,不如一同去?”柳平兒笑著,眼楮里分明是還有話想說。
唐澤混跡商場的時間不算長,但這點眼神還是有的,于是也笑了笑,“既然這樣,就一起吧,許久沒出來,正好想和人說說話。”
唐澤笑得很勉強,因為學女人的調調說話,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這笑容看在柳平兒眼里,著實驚艷了一把,她出身沒唐澤好,外貌只勉強算得中上,所以即使很努力地往上爬,還是沒唐澤位分高,她眼里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嫉妒之色。
“姐姐,您是貴妃,按理說這協理六宮之權是該交到你手上的,可皇上和太後念你身體不好,就讓妹妹代替了,妹妹心里過意不去,又覺得難當大任,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還請姐姐多多指點。”
就知道,女人就是愛挑釁的生物,唐澤淡定地笑笑︰“既然這樣,妹妹就將勤補拙,不要讓皇上太後失望嘍。”
柳平兒一愣,沒想到唐澤會這麼說,“呵,妹妹只是怕,姐姐會覺得妹妹搶了你的東西,而為此不高興呢。”
“怎麼會,妹妹多心了。剛才你說過,是皇上和太後關心我的身體,才把事情交由你做的,我樂得輕松,怎麼會不高興?”唐澤嘴上應承著,心里卻飛快地思索,這青衣妹子的話里有兩個重要信息,一個是本來協力六宮之權是自己的,另一個是協力六宮之權現在是她的。也就是說,自己目前還不能把她得罪了,最好是以後想辦法把這權利拿回來。
唐澤非常寶貴自己的生命,他不會為了魂穿回現代而嘗試自殺之類,因為冒不起這個險,萬一自殺後真的死了怎麼辦?他是商人,對于利弊問題非常敏感,所以現在即使萬般不願,危機四伏,他也要先賴在這個身體里生存著。
想到這里,他又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以後就多辛苦妹妹了。”
“姐姐太客氣。”柳平兒的笑容有點僵硬,不知為什麼,她覺得今天的唐澤大大不一樣,以前總是冷著一副面孔,對皇上也從不露出笑容,可今天,她竟然每說一句話都是笑著的。
太後喜靜,長禧宮位于較偏僻的西隅,唐澤從景仁宮來到這里,花了不少時間,他剛進去時,便看到太監宮女進進出出,手中端著佳肴美酒,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溜矮桌上,矮桌前鋪了軟墊,濃妝艷抹的妹子們正低聲調笑著。
唐澤看到正中高位上端坐著一個中年貴婦,從妝容發飾和穿著想著必是太後,于是,和柳平兒一齊上前行禮問了安。
“貴妃娘娘今個兒也來,真是稀罕事呢。以前這種宴會您都是稱病推脫的,前幾天還听說娘娘身體不好了,可嬪妾瞧著娘娘的氣色很好呢。”
對方的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兩個才听得見。
唐澤仔細看了看旁邊的妹子,在記憶中搜尋一回,還是沒什麼印象,看來是原身和她接觸不多。妹子說話語氣帶了幾絲諷意,不過唐澤沒在乎,他在乎的是話里的內容。
原身平時就不愛與人交際,甚至連宮宴都不參加,這不是不給皇上和太後面子嗎?怪不得剛才她行禮時,太後的態度很冷淡,相反對柳平兒就客氣許多。
唐澤吸取信息的時候也暗自疑惑,這原身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情商低到了連普通的人際關系都不會處理嗎?看來他以後要做的努力,得加倍了。
“多謝妹妹關心,以前確實是本宮身體不好,錯過了許多宴會,不過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以後還希望與妹妹多多走動,莫要生分了才好。”唐澤說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把妹子看得一呆。
沒過多時,正殿外傳來一聲“皇上駕到——”,唐澤明顯感到空氣微微一熱,妹子們立即停止了說笑,慌忙抬手整理衣衫和頭發,眼楮里冒出了千瓦電燈泡一樣的亮光。
門外腳步聲愈來愈近,只見一眾宮人簇擁著一個身著明黃色服飾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