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悅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還是忍不住試探，“是……女朋友？”
話一出口袁悅有些後悔了。她們之間關系好像沒有那麼親近，這麼貿貿然打听別人隱私好像不大合適。想到余希是個德國人，外國人好像都比較注重個人隱私，她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看著對方那雙深晦的眼，袁悅更是猜不透余希此時心里的想法，她認慫道︰“對不起，我好像話太多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問過。”
“不是女朋友。”余希卻說。
不是？
余希揚了揚眉，又補充說︰“我單身。”
袁悅愣了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咧嘴笑了笑說︰“單身挺好，我也單身！”
余希不接茬，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袁悅斂了斂容，匆忙錯開視線。她將禮物收好，生硬地扯開話題說︰“湯底燒開了，快坐下吃吧！”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袁悅就只好用食物堵住它。
第二次共餐，又因為是在自己家里，余希顯得比之前放松些，她看了看桌上的東西，疑惑道︰“怎麼這次沒有辣椒？”
袁悅這邊吃得津津有味，說︰“因為你不能吃辣啊！”
“沒有辣椒你吃得慣嗎？”
是有些不習慣，但是偶爾吃吃清淡的也挺好，袁悅心情愉悅，“多吃幾次就能習慣了。”
其實主要看是跟誰吃，跟余希一起，就是光讓她看著不吃她也滿足了。
“對了，上次說微信的事你還沒回我消息呢。”
之前她不在A市，看到袁悅給她發的短信問她要微信號，余希馬上下載了應用並成功注冊賬號，剛想回復信息告訴她，結果手機突然沒電了。
經她提醒余希才想起還有這事，她說︰“我已經注冊好了，等吃完就加你。”
“現在就加吧。”袁悅已經迫不及待拿起手機。見余希沒動作，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著急了，她訕笑著解釋道︰“我怕你等會忘記了。說實話，要見你一面真心不容易，所以我就想還不如趁現在就加。”
余希恍然明白過來，一臉歉意地說︰“我剛回國事情比較多，所以經常跟著朋友往外面跑。不過現在該辦的手續都已經辦完，不會再無故消失了。”
袁悅也不好打听她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舉著手機等她。
余希生澀地登陸微信，之後她苦惱地說︰“這東西我不太會弄。”
“我教你。”袁悅積極地傾身過來要為余希示範，在上面點了點說︰“我現在掃你的二維碼加你好友。”
余希一臉茫然。
袁悅又去看自己的手機，正準備掃碼，突然屏幕一閃，有電話打進來。
“你先接電話吧。”余希說。
顯示的是一串陌上的號碼，袁悅懶得搭理，順手掛斷，“沒事，來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剛剛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兩次被打斷，袁悅有些煩了，她對余希說了聲抱歉，身體坐好先接電話。
“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愣，聲音一沉︰“是我。”
這聲音怎麼听著有些耳熟？
哎呀，是孫文雅！
袁悅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對面的人，發現余希只是低著頭在研究微信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她才稍稍安心。
“你居然沒有存我的號碼。”孫文雅聲音幽怨。
袁悅算了算，孫文雅之前給她打過兩次電話，其中一次還是余希幫接的。但不管怎樣，好像她潛意識里就沒有想過要保存。
她自知理虧，索性悶聲不吭。
袁悅一不說話，孫文雅更覺傷心，“袁悅，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袁悅听她語氣不對，心里有些煩躁，她刻意壓低聲音說︰“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既然不討厭我，那為什麼不肯接我電話？”孫文雅逼問。
“我以為那是騷擾電話。”
這一點袁悅沒說謊，可孫文雅卻覺得她是在搪塞，她情緒激動地說︰“可是上一次你就不肯接我電話！袁悅，你是不是為了躲避我所以才拿別人當擋箭牌？”
袁悅被她說糊涂了，“什麼擋箭牌？”
“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是另外一個女人接的，她是你什麼人？為什麼大半夜還在你家里？”
袁悅馬上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自己喝醉酒那天晚上的事，當時她暈乎乎躺在床上，余希走進來說孫文雅打電話來找她。雖然電話是余希接的，但是第二天酒醒袁悅就把這事給忘了，也沒想過要回電。
袁悅正在回憶一時沒出聲，孫文雅卻誤以為她是故意不理她，她著急地叫了起來︰“你說話啊！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袁悅下意識地看向對面，冷不防地就與余希的目光撞上，她避無可避。袁悅提了一口氣，冷淡地對電話里的人說︰“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這回換做那邊沒有了動靜。
袁悅還以為是斷了線，看了看屏幕發現通話還在繼續，她意識到是自己剛才態度冷漠了些，又放軟了語氣說︰“既然你已經嫁人，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現在在跟朋友吃飯，先不跟你說了，再見！”
“不要掛！”孫文雅驚惶地叫住了她。
袁悅只好舉著手機耐心等待，以為對方又要煽情，誰知孫文雅話鋒一轉說︰“你現在是不是又跟那個女的在一起？”
“哪個女的？”
孫文雅咬牙切齒道︰“就是半夜三更還在你家里的那個女的！”
哦，原來說的是余希。
袁悅心想孫文雅真是厲害，這都能猜到。
袁悅不說話，孫文雅又腦補了一堆劇情，心痛到難以附加，她哽咽著說︰“你是不是心里已經有了別人？”
余希正在對面注視著她，袁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狠狠心說︰“沒錯，你可以死心了嗎？”
耳邊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袁悅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但是為了讓孫文雅徹底死心，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袁悅等了很久，抽泣聲突然消失，耳邊傳來一陣短促的忙音，這次居然是孫文雅先掛斷。她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第一眼看到剛剛打開的微信頁面，這才想起剛才未完成的事。
為了不破壞氣氛，袁悅忙調整心情對余希說︰“來來，我們繼續。”
倆人微信終于加上好友，袁悅安心地將手機放到一邊。擦擦手正要準備繼續吃東西，驀地听到余希說︰“剛剛是你前女友打來的吧？”
袁悅手一抖，剛夾的一片千葉又掉回了鍋里，她怔然地看著對面的余希，“你怎麼知道的？”
余希一派輕松，淡淡地說︰“猜的。”
袁悅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
“她好像真的很在乎你。”
“你怎麼知道？”袁悅又是怔了怔。
“直覺。”余希輕描淡寫地說。不由得想起上次電話里孫文雅質問她的語氣，如果不是因為在乎，孫文雅又怎麼可能對一個陌生人懷有那樣的敵意？
袁悅慢吞吞把剛才掉落的千葉撈了起來，略帶嘲諷地說︰“她明明已經嫁人了還來糾纏我，你說她什麼意思？我可不想當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兒。”
余希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如果沒有孫文雅那通電話的騷擾，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吃飽喝足，袁悅參觀了一下余希的家，不得不再次承認這里布置得真是太簡單了，沒什麼觀賞性。
袁悅看了一圈，忍不住問她︰“你是一個人回的中國？”
“嗯。”
“一個人的話不會覺得很孤單嗎？”
這個問題余希真沒想過，她從小獨立，成年以後家里人就沒怎麼管過她。她歪著頭想了想，說︰“就是還有些不習慣。我在國內沒有什麼朋友，平時除了工作，一般就喜歡一個人待著。”
袁悅原本想問她是做什麼工作的，但又覺得太唐突，她小心翼翼地說︰“現在咱們住得很近，你要是一個人無聊了隨時可以找我陪你。”
余希挑了挑眉，“你陪我？”
“對啊，有問題嗎？”
“你要怎麼陪我？”
袁悅想也不想就說︰“比如陪你逛街，陪你吃飯什麼的。”
“可是這些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就能辦到。”余希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這是被拒絕了嗎？袁悅有些尷尬了，遲疑地說︰“總有些事是自己一個人辦不了的吧？”
“比如？”
比如……
袁悅心想余希今天怎麼這麼難對付，她還天真地以為吃了頓飯她們之間的關系好一些了呢。她絞盡腦汁正在想要如何應答，突然听到余希沉吟著說︰“有些事的確是一個人辦不了的。”
袁悅神經緊繃地看著她。
余希沖她微微一笑，說︰“比如我想吻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