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希卻拉住她說︰“不用了,我家里有藥。”
雖然余希很快放開了她的手,可袁悅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們才見過兩次面,但好像每一次她都是在佔余希的便宜,她突然扭捏起來,訕笑道︰“這怎麼好意思,每次都得麻煩你。”
余希卻是滿不在乎,“沒事,你現在是病人。”她回頭看了一眼屋里,又對她說︰“我去給你拿藥,你再等等。”
袁悅百無聊賴地靠在門邊。
余希拿著退燒藥走出來時就看到袁悅一臉不耐煩地雙手捂著耳朵,這一次她順勢帶上了門,門板阻隔了房間里的噪音,她將東西遞給她,“這個藥按照說明書上的服用就行,體溫計你先拿著,到時候方便隨時量體溫。”
袁悅發現那盒藥還沒拆包裝,看余希這架勢像是要一整盒都給她。袁悅臉皮再厚也不好全拿,但要拆開來只拿一顆兩顆又顯得自己小氣,她接過兩樣東西,小聲說︰“謝謝啊,等我退燒了馬上還你。”
余希不置可否,說︰“回去好好休息吧,祝你早點好起來!”
袁悅回到自己家里,迅速地兌了杯溫水,吞了一片藥,之後就有些暈頭轉向了。
臥室的床舒服,可是貼著牆的另一邊余希家正在裝修,那噪音她受不了。客廳里噪音雖小,可是沙發睡著不舒服。
就在袁悅搖擺不定時,隔壁的電鋸聲戛然而止,她以為這只是暫時的,等了半天電鑽聲也沒再響起。她心里松了一口氣,拖著發虛的身體回到了臥室。
袁悅對自己挺無語的,似乎是從六年前那次車禍之後身體就變得特別嬌貴,曬不得太陽挨不了苦,稍稍一騰準會出事。但曬了太陽之後還會發燒,這倒是頭一回。而且她這人大大咧咧習慣了,發燒了竟沒有察覺。
發燒的具體原因她也懶得去計較,袁悅側躺在床上,拿過手機開機,順便給袁喜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袁喜一听她生病就著急了,讓她在家里好好休息,還說要馬上過來看她。
吃了藥有些犯困,袁悅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就沒同意讓袁喜過來。掛斷電話之後,她連睡衣也懶得換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一次病來得快去得也快,袁悅大汗淋灕醒過來,量了一□□溫發現已經退燒。
一天沒吃東西了胃里難受,家里垃圾食品倒是不少,袁悅剛退燒也不敢隨便吃東西,冰箱里還有些米,她想著干脆煮點白粥。
袁悅和哥哥嫂子合資在A市開了一家喜相逢川味火鍋店,以往這個時間她通常是呆在店里。等待煮粥的過程有些無聊,袁悅將筆記本電腦搬到客廳上了會兒網。
單身狗可憐沒人陪,生病了也沒人照顧。袁悅嘆了聲氣,隨便在網上找部電影來消遣。
電影看完白粥也煮好了,袁悅開了包榨菜就著吃,吃飽喝足又無事可做了。
唯恐復發,袁悅又開了一片藥服下。看著版面上空出來的兩個槽,她突然想起了余希。
現在燒已退,東西可以歸還了,順便再去好好感謝人家。
袁悅穿了拖鞋就往外跑,到了余希家門前按門鈴。門鈴響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沒人給她開門。
大晚上的不在家難道是去外面嗨了?
余希家里沒人,袁悅只好拿著體溫計和退燒藥返回。
她又在家躺了一天。
說來也是奇怪,袁悅掐著正常人上下班的時間點過去隔壁敲門,可是每次都是徒勞而返。甚至有一回她听到外面的大動靜跑出去一看,以為會是余希,結果卻是另一個鄰居回來了。
袁悅覺得自己這種反常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不就是還個東西說聲謝謝,她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緊張兮兮?
想通之後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袁悅等身體完全恢復就如往常一樣回店里幫忙。
生活一切如舊。
隔壁依舊靜悄悄,像是根本沒有人新搬進來,房子的主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要不是家里還放著余希給她的體溫計和退燒藥,袁悅甚至懷疑那天發生的一切全是她的錯覺。
夏天是一年中火鍋店生意最冷淡的時期,晚上又比白天生意好些,但這一天喜相逢川味火鍋店卻早早打烊,十幾名員工全部休息去為老板娘慶生。
這家火鍋店雖然是袁悅兄妹倆共同投資的,但袁喜一直是名義上的老板,袁喜的老婆王莎莎就是老板娘。至于袁悅,大家都直呼她的名字,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袁喜向來疼愛老婆,王莎莎為他生了一兒一女他更是覺得老婆功不可沒。這一次王莎莎三十歲生日,他想搞得隆重些。
袁喜帶著袁悅做火鍋生意,這六七年來賺了不少錢,他向來懂得享受,生日宴定在A市最豪華的酒店,包了一個豪華包廂,帶上所有員工一起為老婆慶生。
王莎莎感動不已,當眾就給了袁喜一個熱吻。大家一見就興奮了,趁勢起哄讓這對夫妻喝交杯酒。
袁喜一點也不含糊,拿過酒杯勾住王莎莎脖子喝了小半杯,還要繼續,卻被王莎莎按住了手,“你等會還要開車送我和孩子回去,別喝多了。”
袁喜的一對兒女正專心致志地在吃蛋糕。兒子小西今年七歲,完全可以自己吃東西,女兒小米才三歲,只能由姑姑袁悅喂她吃。
小米心急,吃得很大口,嘴巴上全是奶油,袁悅一面幫她擦嘴一面笑話她說︰“哎呦,小米長胡子了。”
袁悅正在跟小朋友說悄悄話,不知怎麼就被人點名說︰“既然哥哥不能喝,那就由妹妹來代勞吧!”
袁悅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人推搡著到了人群中間,數不清的酒水出現在她眼前,她一下子就懵了。
不過大家鬧歸鬧,袁悅怎麼說都是老板之一,員工們也不敢隨便灌她酒。
袁悅見大家熱情,為了配合氣氛還是喝了幾杯。只是喝著喝著,到最後覺得有些暈了。她半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眼擺手說︰“不能喝了,再喝我要吐了。”
袁喜走過來,看到她的模樣驚訝道︰“你們到底讓她喝了多少?”
有人忙說︰“沒喝多少啊,我看也就五杯啤酒的量,不可能會醉。”
此時袁悅眼神迷離,兩頰酡紅,怎麼看都像是醉了。王莎莎將袁悅扶到懷里,低頭看了看,問︰“你們是不是讓她喝紅酒了?”
剛剛那人忙不迭地又說︰“對對對!悅悅剛剛好像是喝了小半杯干紅。”
王莎莎皺眉,“我說呢,她不能踫紅酒,以後你們別讓她喝了。”
考慮到明天還要正常上班,加上兩個小孩在,玩了幾個小時袁喜就發話說︰“有精力的可以繼續留下來,但是別耽誤明天上班。我先撤了,你們好好玩。”
袁悅的車還放在4s店沒有拿回來,袁喜想先把喝醉的袁悅送回家,王莎莎卻悄聲對他說︰“讓小元送吧。”
領班郭向元是王莎莎的表弟,喜歡袁悅很久了但一直沒機會表現。
袁喜立刻明白了王莎莎的意思,看著老婆欲言又止。雖然他一直覺得郭向元配不上袁悅,但是今天老婆生日,他又不好違逆她的意思。
郭向元得到了指示,瞬間心花怒放。正要過來扶袁悅,突然沖出來兩個女孩搶先將袁悅扶了起來。
郭向元正不解,其中一個女孩小敏說︰“老板說讓我和小美親自送悅悅回去,只能麻煩領班你給我們當司機咯。”
郭向元知道是袁喜在防他,心里憋著氣卻又無從發泄。
袁喜帶著老婆孩子走在前面,老板一走,其他人也沒了興致繼續玩。十幾個人浩浩蕩蕩東扭西捏地走出酒店。
夜晚的熱風一吹,袁悅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熱風灌入口鼻,胃里一陣翻滾,她猛地推開小敏和小美沖到花壇邊上干嘔起來。
兩個女孩忙趕過來,小敏急切地問道︰“悅悅你沒事吧?”
袁悅只管吐根本沒辦法回答。
緊接著郭向元也跑了過來,看到袁悅趴在花壇邊吐得一塌糊涂,他靈光一閃,對小敏和小美說︰“她可能還要吐很久,你們兩個先坐別人的車回去吧,我在這里等她。”
小敏警惕地看著他說︰“那怎麼行,老板讓我們必須安全把悅悅送回家。”
郭向元臉一黑,“她現在醉成一灘泥,你覺得你們兩個小女孩能抱得動她嗎?”他眯了眯眼,厲聲說︰“我說你們兩個一直防著我是什麼意思?老板吩咐我送悅悅回去,難道我還能把她怎麼了不成?”
畢竟郭向元是領班,小敏和小美平時懼怕他,被他這麼一吼,小敏也怯弱了,支吾道︰“那你一定要照顧好悅悅,我們兩個先走了。”
“走吧走吧。”郭向元不耐煩地說。
小敏和小美走後,袁悅才停止嘔吐。她翻過身來,面色蒼白如紙。
郭向元有些擔心地說︰“你現在感覺怎樣?”
袁悅緊抿著唇搖了搖頭。
郭向元左右看了看,說︰“你先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去把車開過來。”
話音剛落,郭向元拔腿就跑去停車位找車。而他前腳剛走,袁悅身體就動了。
酒店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銀色寶馬,那應該是袁喜的車。袁悅不喜歡郭向元,更不想坐他的車。她離開花壇,保持著最後一份清醒向那輛寶馬走去。
拉開車門,她鑽了進去。
由于頭重腳輕,袁悅咚的一下栽倒在後車座上。臉埋在車座上,她連一聲呼喊都叫不出來,就以一個難看的姿勢躺在那里。直到听到引擎發動的聲音,她才安心地閉上眼。
銀色寶馬與郭向元的車子剛好錯過,等郭向元把車子開過來時,花壇邊上早就沒有了袁悅的身影。他慌了,盲目轉身,恰好看到酒店門口還站在幾個等車的同伴,他跑過去問︰“你們看到袁悅了嗎?”
其中一人告訴他說︰“悅悅剛剛不是坐老板的車走了嗎?”
“老板的車?”郭向元驚疑。
“對啊,你去取車的時候悅悅就鑽進寶馬車了,我們大家都看到了。”那人又說。
其他人跟著附和。
郭向元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耍了一樣,心里忿忿不平。
前方,銀色寶馬開出去沒一會兒突然緊急剎車。後座上的袁悅反應不及,腦袋咚地一下撞到前座靠背上,痛得她悶聲喊疼。
駕駛座上的余希被這一聲呻.吟惹得汗毛豎起。
車子剛啟動時余希就覺得有些不對頭,不得不將車停在路邊。听到後座上發出奇怪的聲音,她猛地回頭,看到一個人正蜷縮在她的後座上,她又是一驚。
看身形是個女人,她等身上那股寒意消了下去,這才冷靜地說︰“你是誰?你怎麼會在我車上?”
後座上那人無動于衷,余希伸長脖子也無法看清那人的長相,她只好下車,將後門打開。
車里一股酒精味,余希猜測女人應該是喝醉了。
將她的頭抬起來面對著自己,借著微光,余希終于看清了女人的臉。她不禁皺眉,袁悅怎麼會在她車上?
余希拍打袁悅的紅撲撲的臉。
袁悅有些不高興了,嘟著嘴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
“我、我要……”
要什麼?還是沒听清。
為了方便听清楚,余希湊近來一些。誰料袁悅上半身突然彈起,她一把抓住余希衣服前襟,45°仰頭,半眯著眼,撅著嘴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