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但滿屋子潮濕的氣息無處不在,好似牆角細細地生了青苔,粘乎乎的,要蔓延到人身上去。
嬌媚的陽光透了窗,卻是曬得被子發沉,寧蝶感覺這沉意壓在了胸腔上,呼吸短促,鼻子里濃濃的潮氣。
“蘭芯,”她丟下劇本,踩著柔軟的白毛球裝飾拖鞋喊人,等蘭芯腳快地跑過來,她指著身後道,“把這里的東西都拿去外面曬曬,滿屋子的潮濕味。”
蘭芯一邊去收拾床鋪,一邊仔細地去嗅,“寧小姐,床鋪天天都有人換洗,天好有人曬,下雨有人用暖爐烘,我聞著還好啊。”
寧蝶繞到桌前去給自己倒杯茶,“這里是我在睡還是你睡?”
蘭芯嘟嘴不敢搭話,今日的寧小姐看著心情不太好,說話怪是擠兌人,她利索地抱著被子床單下樓。
屋子里一下靜了,寧蝶把茶盞放回桌上,覺得好沒意思。
來這霍公館不過斷斷兩月,寧蝶閉上眼,這兩個月恰是那麼漫長,與之對比,寧蝶在西南生活的前十多年幾乎要褪成灰白色。
劇本看不進去了,她趴到陽台的扶手上,把半張臉埋進臂彎里,任溫和的風拂過露出的兩節白藕似的胳膊。
“听蘭芯說你心情不佳。”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停止,寧蝶沒有轉過頭便知道是誰回來了,沒有人能像霍丞一樣,只是輕飄飄的說話,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無孔不入。
寧蝶不理,鬧不清自己是在生誰的氣。
“早上的報紙你看見了。”霍丞走近,寧蝶知道他肯定是在笑,笑里多是刻薄。
“怎麼?沒什麼要對我說的話?”霍丞從背後將寧蝶環住,下巴瞌在寧蝶的肩膀上。
他語氣滿是陰寒,寧蝶突覺那份報紙是有人故意放在那任她看見,于是寧蝶嗤笑︰“如果我說,我完全不介意你找另外的女子曖昧,甚至心里高興,巴不得你纏上別人,好就此放過我!”
這話是這場冷戰最終的□□,霍丞已是難以自控地捏住寧蝶的下巴,唇對唇,牙齒磕著牙齒,他察覺出寧蝶受痛地掙扎,他更加瘋狂,他就是要寧蝶痛,只自己一個人心痛算什麼。
舌尖上一抹刺痛蔓延,他猛然推開寧蝶,血從嘴角溢出來,他用拇指指腹抹去,踉蹌地倒退兩步,似哭似笑道︰“很好,很好,你竟敢咬我。”
他說著轉身,毫不留戀地跨過房間門,身上風流倜儻的新式西服竟襯出難言的落魄,經過剛才的劇烈掙扎,寧蝶喘氣厲害,她眼中止不住地含淚,想到霍丞可能用他吻過別的女子的唇來吻她,她既惡心,又羞憤。
這一鬧,霍丞幾日宿在外頭,西南花邊新聞接連報道他的風流事,雖有捕風捉影,不過這花邊報紙很是售空了幾日。
買這些報紙的多是女子,哪個女人能抵擋英俊男人的魅力,即使是這男人在摟著別人借酒澆愁。
霍丞這夜夜不歸,蘭芯犯起念叨的毛病,寧蝶下戲回來,她就在寧蝶耳邊絮絮叨叨地道︰“這二少爺今晚再不回來,老宅那邊要有動靜了,寧小姐,你去勸勸二少爺吧,喝酒傷身,這樣子下去二少爺哪經得住。”
寧蝶揉著眉頭,劇組里的人听見外面的風聲,有意無意地試探寧蝶是否失寵,她拍戲要應付那些,回到公館還有個叨神等著。
“你要勸自己去,司機帶著你到百樂門,讓其他人看見霍家二少爺喝得讓家里的女僕來勸,明日自是八卦雜志上的頭等笑話。”
蘭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