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忍不住說︰“這麼倉促,都沒有準備的時間,您就不怕我搞砸了麼?那我豈不是要遭萬人唾罵?”
“我的準備就是你。你的準備就是你的經歷和你的思想。還需要準備什麼嗎?”霍文森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但一雙黑眸卻充滿了自信和從容以及對她的信任。
阮凝很佩服有魄力和自信的人。而且這男人說話滴水不漏,這句話把她抬得很高,但又不會讓人覺得浮夸,所以,她也干脆利索地回答︰“不需要了。”
“怕嗎?”他突然問。
阮凝小臉一揚,毫無懼意地說︰“您都不怕,我怕什麼呀。”
霍文森眼中露出了一抹贊賞,不過沒再多說什麼。阮凝也把視線調向了窗外的風景。
在店里的時候忙起來就不那麼惦記孩子了,因為知道,想見就能見到,可是一旦出遠門,就開始掛念阿福,她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吧,總是東奔西跑的。
車子一路疾駛,阮凝漸漸有了困意,靠在那里打盹兒。正迷糊呢,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她身子向前撞去,就在這時一條手臂伸過來護住了她,車子也停下,她的身體重重地靠回了車椅背上。
發生什麼事了?
“霍書記……”負責開車的王志高頭趴在方向盤上,一只手緊緊地捂著肚子,“我……我……肚子疼……”
霍文森急忙下車來到了駕駛座門口,打開門,把小趙的身子扶起來,只見他一頭的冷汗,他面色一沉,“什麼時候疼的,怎麼不早說?”
“早上有一點點疼……我吃了藥,以為沒事的……”小趙說話都變得虛弱無力,阮凝也急忙下車去,看他的手一直捂著的位置,胡亂猜測,“不會是闌尾炎吧?”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對不起,霍書記,耽誤您工作了。”王志高疼的嘴唇都白了,但還惦記著公事。
“什麼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道嗎?”霍文森拽起王志高的一條胳膊,把他扶下車來,阮凝也急忙幫忙,兩人合力把人扶進了後車廂里,王志高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
霍文森很著急,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去哪兒找醫生?阮凝也很擔心,“書記,您會開車嗎,趕緊上醫院吧!”
“不會。”霍文森臉上有些懊惱。難得地,一直淡定從容的他,臉上有了些許窘迫,阮凝四處張望了一下,“我會開,趕緊上車,看附近有沒有縣醫院。”
霍文森忍不住望向了阮凝,她會開車?不過此刻救人要緊,顧不得想那麼多了,他麻利地上車,阮凝也坐進了駕駛座,熟練地啟動車子,一踩油門疾駛而去。
阮凝雖然跑過幾次市里,但對附近並熟悉。不過霍文森對周圍很熟,在他的指導下,開了十幾里路後來到了縣醫院。
王志高被送進了急救室,經檢查,確實是闌尾炎,立刻進行了手術。術後,他虛弱地躺在病房里,一臉內疚地說︰“霍書記,我沒有辦法送您跟阮凝同志去市里了,工作怎麼辦?”
“好了,你安心休息。我已經聯系縣里朋友照顧你。去市里的事我會想辦法。”霍文森安頓好王志高後出了醫院樓門,見阮凝在門口的台子上坐著。
阮凝站了起來,“都安頓好了嗎?”
“嗯,走吧。”霍文森率先向停車的位置走去。阮凝也急忙跟了上去,“霍書記,我們怎麼去市里啊?”
霍文森回頭,一雙深沉的眸子望向了她,“你開車。”
“我?”阮凝瞪圓了眼楮,連連搖頭,“不行,我沒駕照。”
霍文森那從容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龜裂,“你沒駕照還敢開車?!”
阮凝歪了一下腦袋,秀眉緊皺,“怎麼,您要去舉報我嗎?人命關天,我也是為了救人嘛,可以原諒的對吧?”
“讓你繼續往市里開 ,你還敢嗎?”
阮凝干脆利索地說︰“不敢!”
霍文森下車,大步向醫院外面走去。阮凝急忙問︰“我們去哪兒?”
“火車站,應該還能趕得上火車。”
“哦!”
醫院離火車站不行得二十分鐘,霍文森個子高,腿長,走路也特別快,阮凝在後面幾乎是小跑才能追上。
雖然大熱天累一身汗,但總算是趕上了唯一一趟去市里的火車。兩人坐下後,阮凝臉上直冒汗,卻找不到東西擦。
霍文森轉頭,視線正好落在阮凝臉上。她的皮膚很白,面容姣好,汗水一顆顆往下落,淌在了優美的脖子上。像極了晨起的露珠沾在盛開的荷花上,風一吹,滑入池塘之中。
阮凝用手當扇子呼扇的時候一只古銅色的大手遞來一塊方格子的手帕,她微微一愣望向了霍文森,沒有接。
“干淨的,擦擦汗。”
“哦,謝謝。”阮凝接了手帕過來,微微猶豫的時候,又一大串汗珠落下,她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擦去汗水。等她想要把手帕還給他的時候,卻見他閉著眼楮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似乎是閉眼休息。
阮凝轉念一想,自己用髒了,怎麼好還給他,太沒禮貌了,便把手帕放在了褲子口袋里。洗干淨再給他好了。
到了市里天已經傍黑了。她被安排住在了市委招待所里,別的代表都是男人,大多數兩人一間,只有她一個是女的,單獨一間房子。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看到桌上放著的那一塊男士手帕,她拿去洗干淨後涼在了椅子靠背上。做完這一切已經七點了,她又累又餓,正打算出去覓食的時候有人敲門。
阮凝開門一看是招待所的服務生。
“阮凝同志,這是霍書記讓人送來晚飯。”
“哦。謝謝。”
晚飯是西紅柿炒雞蛋和白米飯,用鋁飯盒裝的滿滿的。阮凝忍不住想,這霍書記還是蠻細心周到的。
吃飽了飯,阮凝出去散了一會兒步才回來睡下。早上,七點醒來,洗洗刷刷,收拾妥當按照約好的時間向市委的禮堂走去。
今天市委大院很熱鬧,到處都是人,但阮凝一出現便成為了焦點。她臉蛋漂亮,身材高挑,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黑色的高跟鞋,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特別漂亮。就好像是電影里的明星。加上今天來的代表大多都是男人,所以她這一路走來,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市里的領導和縣領導坐在禮堂的第一排,各縣的代表則坐在第二排。後面的都是前來學習交流的群眾,黑壓壓地坐滿了禮堂。
哪個縣會被設為定點示範縣,就看縣領導和代表的演講能不能讓大家信服,最終會以公平公正的投票方式進行。
首先,由市領導上去講話。沒有太多贅言,講話內容干脆利索,實事求是,也就幾分鐘,便開始讓縣領導和縣代表上台。
縣領導上台講的當然是現在縣里的發展水平以及對未來的規劃,而作為縣里先富起來的代表自然是講一些他們的生意經。
一共來了六個縣的代表,前四個倒也沒出什麼錯,第五個的時候那群眾代表有些緊張,說著說著忘詞了,停了一會兒才勉強說完。
霍文森是最後上台的。
他相貌英俊,沉穩內斂,氣質卓然。穿著一件干淨的白襯衫,一條藍灰色的長褲,站在主席台上,給人一種傲然而立的感覺。
霍文森沒有演講稿,全憑臨場發揮。他把目前縣里的狀況以及早就在心中規劃好的藍圖完美的詮釋給大家。
只是,他演講到一半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桌席中的一抹紅色身影上後,目光一凝,言語停頓。
阮凝正听得心潮澎湃,看他一下子卡詞,不由急了,急忙用口型提醒他︰繼續啊,快點說啊,不要發呆啊。
霍文森移開視線,目光瞬間從容,而後鎮定從容地繼續著剛才的演講。他的口才極好,見解獨到,每一項規劃都深入人心。結束後,台下響起了雷鳴一般的掌聲。
霍文森從主席台下去後,就該阮凝上台了。她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容淡定地走到台上。一襲紅裙的她,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耀眼奪目。
她是上台發言的代表中唯一的女性,本就特別,加上她容貌嬌美,衣裝新潮,更是引起了一陣騷動。霍文森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一向淡定從容的目光,有了些許波動。
阮凝多少有一點緊張,但表現的卻是自信從容,她目光坦然而又親和地望著台下的人做了一番開場白後,她笑著說︰“我想,台下有很多人在議論,怎麼三山縣的代表是個女的?她怎麼穿的這麼另類?那麼我想問,為什麼代表不能是個女的?為什麼,我不能穿成這樣呢?”
台下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一個女人能帶大家致富嗎?穿成這樣就能讓大家擺脫饑餓和貧窮嗎?我們大老遠來是想學致富經驗的,不是來看一個女人來搔首弄姿,賣弄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