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祖孫三人回到客棧,賈赦卸下披風, 給老太太捏起肩膀
賈老太太扭了扭脖子, 嘆氣道︰“真是老了,在外頭坐了這麼會子,就累的跟什麼似的。”
“嗤”賈源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這種帖子,你不去又如何,倒越發給這些人臉了。”說起來,他覺的今兒孫子這樣就很好, “你是沒瞧見咱家大孫子,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胡知府吃癟的。那瘟才倒是能忍, 從頭到尾也不見紅臉。”
“我說這胡知府還真是不講究,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倒是他家夫人是個不錯的, 可惜了。”賈老太太搖搖頭, 拉了賈赦一起坐著, 讓丫鬟接著捏。
“胡知府不過想試探試探咱們,如今咱們也放話了, 這事兒到這也就了結了。祖母您若是喜歡, 趁著未走這幾日讓胡太太陪陪您就是了。”賈赦順勢一坐, 給倆老煮茶喝。
“就是。”賈源說了一句, 依舊搖搖晃晃, 連帶搖頭晃頭哼著單刀會,想是還在回味那關二爺的單刀會。
一個專心的煮茶,一個哼哼呀呀呀,賈老太太白了一眼,“你們吶,一個個都不省心,偏偏裝糊涂。”
賈赦和賈源兩人听了老太太的話笑而不語。
在萊州府的日子有限,賈赦花了點功夫將鋪子搭起來,接著就是采購海貨。除去京城府里的,還有他私交的一些友人,還有幾位現在天南海北的先生,各個都不能少。這忙亂了一天,天擦黑才回到客棧。
賈老太太見他一臉疲累,責怪道︰“這些事你讓方管事去辦就是,何苦累到自個。瞧瞧,這眼皮子都快耷下來了。”
賈赦笑了兩聲,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左右閑著無事,也無妨。”
“哼”賈老太太見他敷衍,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就知道哄我呢。我知你的性子,就是親近些的人,便勞心勞力的。祖母也不怪你,只是這許多瑣碎,你倒有耐心。”
“也不單為這個,”賈赦回了一句,左右沒看見自家祖父,也不知道去辦什麼事兒了。見著老太太還是一臉不高興,他兩三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對著她道︰“孫兒是嘴饞了,瞧著哪些個好的,咱們一並帶回老家去呢。”
“信了你了。”賈老太太執起帕子一戳賈赦手臂,“余下的你也弄得不像,列個名單來,我這兒再和方管事擬一擬,鐵定把這事兒辦的妥當。”
“太勞煩祖母費心了,”賈赦一臉擔心,擬單子的事情頗為瑣碎,名單上人數不少,物件刪減也是一項。他想著便道︰“除了幾位先生。余下的小子有吃的就夠美了。”
“你不懂,這送禮可不是這麼送的。”賈老太太點點他,“這人情往來可不能撇了單獨的,這叫失禮。你明兒跟著我學一點。這禮單你來寫,寫過你就知曉了。”禮單親自寫也是一種誠意。
賈老太太一錘定音,賈赦也不反對,順著她的話頭便把事情定下了。
隔天,方管事清點貨物,賈老太太查看幾家家中人口,賈赦執筆。不過二三十人的單子。三人有商有量,兩個時辰才把事情辦了個妥當。
目送上京的隊伍離去,賈赦撓頭,這其中的禮數還真不少。不過他還是附上了單獨的一小份,還很貼心的寫了烹制方法。想來收到的時候,就該是他們撓頭了。他壞心眼的想著,不禁暗樂。
大體事情辦好,一應供給補足,這便要出發了。一行人車駕行至碼頭,換了軟轎,上了官船。
才上船,就有那僕婦隨從發暈,就連賈老太太身邊的兩個丫鬟也不能幸免,好在行前配了丸藥,具備妥協,這才齊整不亂。
賈赦倒是不暈船,只是這水面風大,這會才三月開來,少有人在甲板上走動。行了一夜,他覺著在船艙悶的很,便讓人取了釣竿來,也不奢望能獲點什麼,就是圖個樂子。
無笙同賈家主子在同一條船上,他天南海北的跑,在船上更是自得其樂。這會見了釣竿他也手癢,不由分說讓人取了釣竿來,同賈赦一同垂釣,“你倒是個自在的。”
“高先生歇的可好,下人可還周到,若有不適您只管說。”賈赦是不知道這人和倆老天天嘀咕些什麼,不過這一路下來,他倒是挺佩服這老人的。知識淵博不說,為人風光霽月卻又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同他聊什麼都盡興的很。
他現在可是賈府的座上賓,誰敢刻薄慢待。無笙搖搖頭,“再周到不過了。倒是小友,往後何去何從。”
這話問的有趣,賈赦卻並沒有馬上回答,只道︰“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人生事事哪能都如意。”
“小友這樣的出身,竟還有不如意,那倒還真是稀奇事兒。”無笙調侃了一句,這未來的小弟子可真不實誠,嘴跟那蚌殼似地,一點口風都不露。只是這樣可擋不他,“听你們老太爺說,小友是想走科舉一途。”
“讓先生見笑了,讀書這事看天分,不急不急。”賈赦手里捏著魚餌,緩緩搖頭。看那摸樣很是從容,旁人看了只覺越發超脫。
卻不是個急功近利的,無笙心下評語,面上道︰“小友覺的老朽我如何。”
賈赦捏著魚竿微不可見一頓,“先生說笑,晚輩一個毛頭小子,如何能評價先生。”
“哈哈,”無笙放聲狂笑,見手上的鉤動了,手腕一個用勁,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三兩下收線,熟稔的將魚放到桶里,“我與你們家兩位長輩談過,自薦做你先生,你覺的如何。”
賈赦腳踩魚竿,從瓷盒里拿出餌料幫他裝了,“高先生莫要頑笑了,晚輩已有許多先生,只怕高先生大才,”他說著,腳上一動,趕緊將釣竿一拉,好大一只鱉。無笙趕緊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才把那如木盆大小的鱉帶到甲板上來。
無笙不給他考慮的機會,“正好,我旁的也不要。你這只鱉就當給我的拜師禮好了。”說著,用衣衫下擺一撩,將整只鱉兜進去,一個趔趄轉身就走。
只余下賈赦一人直愣愣的吹著冷風,面對著無笙的背影發愣許久,直到人影消失,他方才回過神來。想起高先生的舉動,隨之捧腹大笑,直至彎不起腰才停了下來。
【後世史料記載,高承,又名之賓,字尚之,號無笙居士,姑甦人士,靖朝文學家,思想家,史學家。精通老莊韓非子。不事科舉,不求仕進,最愛丹青,尤擅繪蓮。出生文學世家,師承家祖崧岳先生。平生最喜游歷,一日回姑甦途中,遇見了舞勺之年的賈閣老,見其獲磨盤大的老鱉,強行以鱉為禮,將之收入門牆。
後世評價︰眼光犀利,行事瀟灑不羈,乃魏晉真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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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四人坐在花廳中喝海鮮粥,賈源喝罷一小碗,打發人去再盛,他捻平左右胡須笑道︰“我還以為今兒個有老鱉湯可喝,那可是相當的補。”
賈赦正往粥里頭加一滴香醋,幸好已把粥咽了下去,否則只怕要不雅了。
無笙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他樂呵呵道︰“我這弟子實誠,知道我這性子,金玉古玩太一般,他非得想法設法送了好的來才肯拜師,我瞧著這鱉就不錯。”
賈老太太放下勺子,用帕子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先生不在意,卻也不能真這麼馬馬虎虎。等到了金陵,咱們正經的辦上一場。可不能這樣,沒的讓人看了笑話。”
“正是如此,我無笙的弟子,合該不能委屈了。”老太太的想法和無笙不謀而合。兩人聊起來連飯也不好好吃,直接放下筷子,這就開始談起了如何辦一場體面風光的拜師宴。
賈赦和賈源面面相覷,兩人一碗又一碗的往嘴里塞。碗才巴掌大,粥這東西又不頂飽,可不能浪費了好東西。直到兩人吃撐了,他們還沒停下來。
爺孫兩人也不管,相互攙扶的去消食。賈源問道︰“說來這事兒還沒正經問過你。你若不同意,阿爺再給你找更好的先生來。”
“阿爺多慮了,這樣就很好。”賈赦搖頭。無笙先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攀得上的,他這也算是運氣好。瞧著高先生還挺稀罕他的,說不得還是他佔了便宜,又哪里有什麼不滿的。
“這高先生家中雖然為官之人不多,卻多有舉人進士,實乃傳承的書香門第。你一向是個有分寸的,我放心。”賈源說完,便也不再提起此事,只拍拍的他的手便罷了。
船順著長江游,一行人又嘗了那美味的刀魚,又轉換了兩趟,這才到了姑甦。
高先生下船先行告辭,賈家人卻並不著急。孟府全家都在姑甦守孝,此時正好出孝。先前賈老太太打發人去孟家打了招呼,這會怕是還在來的路上。
孟家老太太一去世,這孟府輩分最高的,除了孟老太爺便是賈老太太。孟家的家主孟衍都要喚人一聲姑母,何況底下小輩。
一行人從平江府浩浩蕩蕩往城外去,孟衍打頭下了轎子,賈赦早已在甲板上候著,此時見了人,趕忙行了禮。
“不必多禮,”孟衍並著僕從的手,三兩下跳到甲板上,“一路舟車勞頓想是乏了,快帶我去見見姑母。”
賈赦依言帶著人往船艙里走,幾人一番禮過後,並不多言,移步上轎駕車。約摸半個時辰,這才停妥。
賈家主子三人隨著孟衍進了二門,孟家牌面上數得著的,皆紛紛在此等候,一行人簇擁著老太太往正堂去。
孟老太爺隨著老太太仙逝,這兩年是越發見老。此時見了賈老太太,不免動了肺腑,上前兩步也不說旁的,只連聲說了三個字。
賈老太太愈是動容,動了動嘴唇,眼淚先流了下來,“大哥見老了。”
孟老太爺拍拍她的手,“可別這般,這都多大歲數了。我挺好的,快收了淚罷。”
“倒是讓小輩笑話了,”賈老太太這才抹了淚,想起孟老太太,眨了眨眼,這才憋住,只道︰“一別經年,物是人非。小時候還住在這宅子里,現在都不認得了。老嘍老嘍。”
“是啊,”孟老太爺唏噓,瞧著眼前一堆人,“看誰敢笑話你。都杵這兒作甚,老大一家留下,余下的該干嘛干嘛去,圍的人心煩。”
“好端端的發什麼脾氣,都被孩子嚇壞了。”賈老太太怨怪道,又指著孟衍方向道︰“都是好孩子呢。”
孟老太爺歲數越大,脾氣也跟著見長,“你別看他們現在人模人樣,都是裝相。少惹我生幾回氣,就算積德了。這是恩侯罷,長的可真快,一轉眼都這麼大了。還是這孩子成材,比我們家的不知好上多少。”
“嗨,誰家不是這麼過來,往後歲數大了就好了。”賈老太太勸著又道︰“你可別夸他,我瞧著那是傳葆,快過來讓我瞧瞧。”
孟傳葆和賈赦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同上前對著兩人喚了聲老祖宗。賈老太太道︰“我瞧自家孩子,再是沒有不好的了。”
孟老太爺哼了一聲,轉眼又開始嫌棄起自家子孫。
眼見著這都嫌棄到自個身上,孟衍都快抱曾孫的人,這短再揭下去,在小輩面前只怕沒了臉面。他趕緊打住話頭,“老爺,姑母舟車勞頓都累壞了,快先安頓下來,回頭再敘可好。”
“你瞧,這就是個不孝子。”孟老太爺抓起拐杖就要往孟衍身上招呼,賈老太太趕緊說道︰“快,可別。打壞了心疼的還是哥哥。”她說著怨道︰“還是佷子貼心,哥哥也不體諒阿妹一成,打人就有理啦。”說完,還對孟衍眨眨眼。
孟衍趕緊道︰“父親,這一拐杖咱們先記著。這院子都安排好了,先讓姑父一家稍事整頓可好。”
“去罷,去罷,”孟老太爺扭臉,顯然對姑佷兩人串通一氣很不滿。
孟衍給孟傳葆打了個眼色,孟傳葆會意,上前哄著孟老太爺。孟衍這才放心的同孟大太太兩人領著賈府一行往東北角的院子去。
賈家下人可不少,幸好準備的院子夠大,這才堪堪擠下。賈赦的房間在東廂,等倆老妥當,他才自去。
孟府安排的非常妥帖,熱水一應具是不缺。賈赦洗去一路風塵,眼見著才過晌午,倆老必定正在歇息,他也不去打攪。就著吃了點東西,便也睡了個午覺。
約摸未時,賈赦方才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外頭天色,他起身自去翻開箱籠,拿了本無笙給的孤本,泡上一壺茶,便窩在榻上看了起來。
“少爺,老太太讓您過去呢。”修整了幾個時辰,僕下也精神了許多。這會蒔蘿說話都中氣十足。
賈赦听言擱下書本,又用簽子做了記號,拉平衣裳的褶皺,這才往倆老的屋子走去。
賈老太太正由著丫鬟梳妝打扮,從銅鏡里見到賈赦,她問道︰“歇的可還好,有不合意的你只管說。”
“哪能夠,祖母多慮了,孫兒歇的正好,再沒有不好的。”賈赦搖搖頭,見老太太在紅寶和綠松之間猶豫不定,他上前拿起綠松石扁簪,“祖母戴這個正合適。”說著,他又肯定的點點頭。
“嗯,我瞧著也是這個好。”賈老太太見他誠心,面色倒是松了一些。孟府畢竟是她的娘家,若是大孫子不喜歡,她也為難。
這倒是老太太多慮。賈赦哪里會為這些挑理。左不過在這就幾日,有什麼不舒服的,忍忍也就過去了。又不是自己家,還帶挑三揀四的。他也不戳破老太太,只道︰“阿爺去哪兒了。”
“同你舅公一道敘舊呢,等會你跟著我一道,去認認人。”賈老太太解釋著,從妝奩中拿出一對百寶白玉鐲戴上,“你也去換一身行頭。我都讓丫鬟備好了,快去罷。”
賈老太太口中的認認人,其實是接風宴。晚些時候賈源回到園子,三人一道主院,又各自分開來。賈老太太自是同女眷一道,中間隔了一道十六扇圍屏,這才方是男丁的座位。
孟老太爺坐主座,賈源陪坐,賈赦同孟傳葆一桌。規矩絲毫不錯半分,等著眾人都入席,孟老太爺才道︰“一家子親戚,都無需客套。”說著他指了指賈赦,“這是你們姑太太的孫子,往後也需好生照應。”
大家長說罷,眾人應了一聲。孟老太爺舉了第一筷,這才算真正的開席。
眼見著桌上除了孟傳葆,其他人他並不熟。因此賈赦也不多話,有人開口,他就聊幾句,無人時,他便自顧自吃著。好在都不是什麼難相處的,一通飯下來,倒是熟了個七七八八。有意無意的,也沒有那攪場面的,一頓飯就吃到了月上梢頭這才罷了。
第二日,那孟傳葆早早過來給倆老請安,又帶著賈赦去給孟家幾位長輩請了安,這時兩人才說起話來。
“自京城一別,可許久不見表叔了,近來可好。”孟傳葆看著身邊同他齊高的賈赦,心里納悶,這小表叔長的可真快。
賈赦微微一笑,“可別叫我表叔,說起來我的歲數還不及你。喚我名字便罷了,怪不自在的。”
孟傳葆比起前些年可長進了許多,畢竟都快成親的人了。也是那一場變故,一夜之間人好像就開了竅。這會听著賈赦這般,他心里一松,“在外也就罷了,在家可不成。”
“成,”初時兩人還挺尷尬,這會話說開倆人反而輕松了許多。要不怎麼說語言是溝通的橋梁。
既然都不見外,孟傳葆想了想便道︰“左右無事,不如去我院子小坐。常听爺爺說起,你的丹青可是很有一手,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同通透的人講話就是愉快,賈赦也沒拒絕,只道︰“受之有愧,咱們倆互相切磋罷了。”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一同往孟傳葆的院子去。
若說賈赦的院子是古樸大氣,孟傳葆的院子便是精致秀麗,一花一樹,一水一石,都透露出江南的小橋流水委婉。不多時,兩人便順著小橋流水進入書房。
一水的紅木家具,每一處無不是精雕細琢。再往博古而進,左邊大窗戶下靠著張檀木圍榻,榻上擺著四方矮桌,矮桌上放著棋盤,棋盤上黑白交錯。順著棋盤往前,一排的書櫃,書櫃前方一張雕花大案,左右兩邊各擺著矮缸,里頭放著各色卷軸。往右望去,兩排的書架分出一條小道,巍巍延伸至一道拱形門鏤空雕花門,沿著空隙還能听見後頭的水聲。
這些賈赦不過隨眼一瞧,便指著書架說︰“見了你的書房,我便自慚形穢了。不愧是名滿江南的才子。”
孟傳葆順著賈赦看了書架一眼,謙虛道“不過是擺個樣子罷了,要真將這些讀通可不容易。”
“有生之年。”
賈赦話音一落,孟傳葆也笑了,“今兒可不是來看這些的,你幫我看看這畫,說不上來,你幫我瞧瞧,是哪兒不對。”
“唔,”賈赦走到他旁邊,伏著身子細細看了,指著畫上的屋子道︰“恰巧我前些日子得了些指點。你看這,布局太窄,顯得狹窄逼仄。”
“這我倒沒想過,只以為是畫藝不精緣故。”孟傳葆一愣,閉上眼細細想起見到的場景。
這挑刺也不能隨便挑,賈赦早就深諳精髓,何況孟傳葆的畫技已然不錯,缺的只是加以練習。而且他挺羨慕人家的,這畫一看就滿滿的靈氣,不像他,太過注重寫實,反而少了靈氣。
待孟傳葆睜開眼,他指著那一片道︰“若是我將這添上石梯,可解。”
“你可以試試,”賈赦微笑,並不否他,只道︰“丹青便是這般,不可太過拘泥。我瞧著,比我竟是好上太多。”
“你太謙虛了,”孟傳葆搖頭,“我听過無笙先生的佷子提起過你,論技巧,你已登堂入室。雖欠缺了點靈性,卻也是急不來的。”
“罷了,我好丹青,卻也不為了揚名。如你所說,確實急不來。”賈赦點點頭,繼續同他探討丹青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