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依依惜別
清涼的夜色之下，司馬恩換上便裝，悄悄地朝著後院的涼亭之中走去。
心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慌亂，遠遠地，便看見黃色錦袍的趙 倒背雙手，在涼亭下面來回走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急步地走過去，朝著趙 輕聲道︰“小王爺，你來了？”
趙 一見，連忙迎了過來，伸手抓著司馬恩的手，激動地道︰“我早已經恭候多時，听鐮兄說你們明日一早便進宮了，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司馬恩面色一紅，觸電一般地縮回手，慌亂地轉過身去，低聲道︰“就是因為明日一早便要進宮去，我才急于約你見面說話。”那四手相接，忽地面如火燒一般的變得滾燙。
趙 伸手抓了抓頭，羞澀地笑道︰“當日屬芳說若是救不活的我殘腿，便讓你照顧我下半生。這丫頭膽子真大，竟敢私自給姑姑做主。”
司馬恩回頭看著趙 ，瘟怒道︰“那屬芳冒著危險救你那殘腿，你可知道我們受了多大的委屈？”
眉頭一皺，怒道︰“你倒好，傷腿恢復，皆大歡喜。可若是屬芳救治失敗，你還真想我司馬恩到你府上一世為奴照顧你這個瘸子麼？”因心中焦急，竟口無遮攔。話剛說完，忽地發現自己話語冒失，連忙伸手捂住嘴。
趙 哈哈一笑，道︰“姑姑多慮了，縱是你到了我府上，又怎會委身成侍呢。更何況”伸出左腿，在地上跺了幾下，笑道︰“此時，小王比兔子它爹跑的還快，日後誰還敢說我的瘸子？”
若是往日，有人當面說他是瘸子，恐怕趙 會惱羞成怒，當場翻臉。可是此時那殘腿得以恢復，原本心存自卑的他變得信心十足。就連對冷流世原本深入骨髓的怨恨，也隨之淡然。非但如此，他除了感激夜芳菲施救救治之恩，還對冷流世冒死在火海之中救出那屬芳和神藥帶著無比的感激之情。
那殘腿恢復，無疑等同重生。若是那有那一腿殘疾，恐怕日後在朝堂之上，擁有同樣的功績，皇帝封賞之時也會大打折扣。此時殘腿得以復原，趙 早已欣喜若狂。皇家權貴，身體健全，自然是順風得勢，朝第之上也高人一等。
司馬恩哈哈一笑，看著趙 一張臉在月色之下竟散發著一股英氣，忽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輕聲道︰“那殘腿得以恢復，也是小王爺的造化。只希望，他日你能與鐮兒一起，互相扶持進步。你身為皇家貴身，日後一定要多多照顧鐮兒，我司馬府才不至于被人欺負。”
趙 點了點頭，坐到涼亭中的石凳上，認真地道︰“姑姑，這司馬府上生活平靜安穩，你們如何會想進得宮去？”那深宮之中的陰暗，別人不知道，難道司馬恩身為候府之女，也不知道麼？
司馬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慘然一笑，道︰“屬芳一直想著進得宮去，更何況，是皇後諭旨招納我們進宮，縱是想推辭恐怕也是不能。”壓低聲音，朝著趙 道︰“你以為，那皇後真的只是讓我們進宮去做那糕點給皇帝調理胃口麼？”
趙 臉色一變，顫聲道︰“難道，冷皇後另有目的？”連忙站起身子，沉聲道︰“姑姑休要著急，若是你們不想進宮，我便央求我父王上奏皇上，就說你身體不適，不宜進宮便是。”
司馬恩冷冷一笑，搖頭道︰“先前那冷流世便將屬芳當成夜氏小女，我猜測那皇後必定是懷疑屬芳的身份，才以此為借口，招納我們進宮，不過為了查明屬芳的身世罷。”
趙 臉色一變，急道︰“姑姑，那屬芳果真是夜氏小女麼？”
司馬恩眉頭一皺，瞪了趙 一眼，怒道︰“若是她真是夜氏小女，恐怕我司馬府都被皇帝滅掉了。你怎生會如此愚鈍？”
趙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笑道︰“適才一說，真把我嚇了一跳。”拉了拉司馬恩的手，笑道︰“我們坐下說罷。”
只等司馬恩在石凳上坐下，趙 沉聲道︰“那夜氏現在為皇宮之中的大忌，日前父王與我說過，在朝中有人提及夜氏，皇帝便會大發雷霆。日前邊界傳信，戰事告急，有人在朝堂之上提起當年夜嘯天的神勇，皇帝當即大發雷霆，將六爺莊畢凡當朝杖責。”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听說六爺年過六甲，原本一身富態，竟然在朝廷之上被杖罰百余，听說屁股都被打爛了。”
司馬恩不屑地看了趙 一眼，冷笑道︰“皇帝與冷國丈聯手，迫害忠良之士，無疑是心中有鬼。若是那夜氏尚在，恐怕邊界也不會如此騷亂。也活該讓他日漸消瘦，我進得宮去，若是那冷皇後膽敢欺負我和屬芳，我便一包老鼠藥喂進他肚子里去。”
趙 臉色一變，起身伸手捂著司馬恩的嘴，顫聲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萬萬說不得啊。”雙眼中帶著一陣驚恐，沉聲道︰“若是這話傳到皇帝的耳中，恐怕司馬府都要遭殃。”
司馬恩身子一震，隨即推開趙 的手，笑道︰“我也只是在你旁邊開個玩笑，那皇帝龍身，稍有閃失恐怕我人頭不保。”心中帶著一股暖意，偷偷地看著趙 面帶焦急的臉，禁不住滿心的歡喜，呵呵地笑了出來。
原本她便是故意隨口一說，未曾想到趙 身為皇帝親佷，卻未出言斥責自己，反倒為自己著想，突然伸手抓著趙 的手，沉聲道︰“我若是進得宮去，你會等我回來麼？”
趙 吃驚地看著司馬恩，臉上帶著幾分慌亂，連聲道︰“我會等姑姑，自然是會等的。”語間哏塞，竟不敢看司馬恩的眼楮，慌忙地低下頭去。
司馬恩點了點頭，從袖袋中掏出一塊手絹，遞給趙 ，輕聲道︰“我只希望你能努力建功立業，與鐮兒一起在朝堂之上能爭得一席之地，他日我們才不至于被冷流世一家欺負。”
趙 點了點頭，接過手絹輕輕地握在手中，雙眼中帶著幾分驚喜，沉聲道︰“你送我的？”
司馬恩的臉上涌起一抹紅暈，輕輕地點了點頭，放開趙 的手。
趙 滿心歡喜地打開手絹，吃驚地脫口而出︰“因？”卻見那白色的手絹之上，用紫色的金線繡著個因字。
司馬恩眉頭一皺，怒道︰“那是恩字，時間緊迫，只繡了一半。明日我便動身進宮，也沒有時間繡了，便先送與你罷。若是他日回府，便再把那另外一半繡好便是。”
司馬恩自小不喜女紅閨繡，故而半個字都費時不少。原本想等繡好之後再送給趙 ，未曾想到會被皇後招納進宮，時間緊迫也無法繡完。
趙 點了點頭，將手絹細心地收好，放到懷中，點頭道︰“姑姑放心，我一定會與鐮兒一起互相監督進步。你進得宮去，大可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司馬恩點了點頭，心中忽地一陣失落，垂聲道︰“天色不早，你盡快回去罷。明日一早我便動身，還得回去準備一下。”
趙 點了點頭，道︰“如此，小王這就回去。你進得宮去，若是受了欺負，便傳信回來。”
司馬恩吸了吸鼻子，怒道︰“還不快走，你怎會知道我進得宮去，就會被欺負？”
趙 仰頭長嘆一聲，點了點頭，猛地一咬牙，轉身朝著院門的方向走去。
司馬恩呆呆地看著趙 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慢慢地轉過身子。
忽地，腮邊一陣溫熱。
伸手一摸，才發現，不知何時兩行熱淚悄然而出。
抬頭看著天空滾圓的月亮，終是一聲輕嘆，轉身朝著閨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