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擺正不了自身,與你並無干系。”沈淵淡漠擺首,否定她得出的結論。“生死輪回,不過轉瞬。便如鳳凰涅�,重生再造。”
若心正,不過又是百年;若身不正,反倒節省許多功夫。
“孟仲替你解封之時,可曾說過什麼?”沈淵以魂識探查著藍卿若的經絡,發現修為雖解卻無法貫通,儼然失了修行之道。
藍卿若頷首,“他說解封並無易事,他需揣摩一二,才能徹底解開。”
沈淵略帶燥悶,當日她嬌聲的躺在懷中,讓自己陪她解封,之後卻在那般場景獨自將她拋下,若惱怒也在常理。“上次你提及前往藍家——”他想著其中一件自己未曾做到,另一件斷不可食言。誰知他方一開口,藍卿若就連忙打斷,“夫君,你閉關之時縹緲峰送來金帖,請修真界諸大門派與世家前往商討晉陽城鐘家被魔界滅門之事。藍家也在應邀之列,現下應當已在途中。”
沈淵負手蹙眉,劍眉尾部微揚,沉思片刻並未開口。藍卿若微微低首,“因為夫君正在閉關當中,所以我與伯公才未有打擾。”
閉關修煉切記世俗擾亂,否則功虧一簣事小,若恰遇緊要關頭走火入魔亦非不可能。師尊如今已是元嬰近圓滿之期,伯公與自己都怕貿然打擾一著不慎累及他身。
“我已心知。”當日鐘家少主求助與縹緲峰,就早知有此一日。修真界太平時久,近來魔界與魔域都囂張了些,若真能商量出對策也失為一件好事。“既然遞了帖子,走一遭也無妨。吩咐人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啟程。”
“……好。”藍卿若忍住撓頭的沖動,其實她最想問的是……收拾什麼?衣服?武器?食物?好像都用不著啊。咬了咬下唇,還是等等問問伯公,免得自己想差了或者想漏了,落下了什麼東西。
最終,當伯公听聞此事退下,過半個時辰遞上一個錦囊似的乾坤袋,告知準備妥當,藍卿若都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麼。
御劍途中,手指不自覺的捏了捏腰間的乾坤袋,俏麗的眉頭皺了皺,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麼。
“嘰……嘰嘰……”肩上跳出一只呆毛搖曳的蒼鸞,把藍卿若瞎了一跳,深怕它被風吹掉下去。誰知它竟能穩穩的站著,還一臉愜意的模樣。
昨日還無精打采,今日就已精神奕奕。青鸞與蒼鸞不過稱謂不同,師尊早些時候問她為何喚之蒼鸞,而非青鸞,更甚者另取名字。自己思索好一會兒也沒想到合適的,倒是它听見蒼鸞就嘰嘰的叫,以為在叫自己。笑眼看去,與圓圓的小眼楮對視,呆萌呆萌的傻看著她,真想叫它阿呆算了。
沈淵淡定的凝視著前方,長袖衣襟之下指尖卻摩挲著。招魂幡鬼氣入體,仍未找到辦法驅離,這次前往縹緲峰竟又忍不住將它帶來,就好似上了癮一般。明知如此下去定會引火燒身,每次靜脈逆變想棄而舍之,卻在它強烈的靈氣跟前按捺不住。
如今化神在即,若不能聚集強大靈氣為根基,恐怕難以抗下天劫,落得修為衰減,甚至墮入魔道玉石俱焚的下場。
縹緲峰常年雲霧籠罩,如霞嶺玉帶連。而岳門就坐落與縹緲峰結界之中,說起岳門淵源恐怕還得從數千年前神魔一戰說起。數千年前,魔尊彝觴好戰,曾與天帝戰于天外天,曾約定若一方戰敗,則永遠居于一界不得擅自踏足它處。此戰耗時日久,直到魔尊以一招落敗,諸神以為終將了結。誰知魔尊竟‘厚顏無恥’,以永居一界不得擅離為由,盤踞人界不走,令天帝惱怒至極。這才派遣炎帝神農之女姜瑤下界,誅殺彝觴,誰知魔尊反手一揮施魔氣,生靈死傷無數。神女得天之命,在縹緲峰立下結界抵擋魔氣外泄,護住山下數萬百姓,後魔氣幻化成為泉眼終年不消。恰巧此時有位姓岳的少年,目睹魔氣為禍,自請在此修行,觀察泉眼動向。日積月累,成就縹緲峰岳氏一門。
六大世家,或多或少都與鎮守與護衛相關,以修真界蒼生安寧為己任,無一例外。這也是九州修士崇敬之處。
可當藍卿若剛在岳門之外落地,里頭傳來的絲竹歡快之聲讓她疑惑的轉向沈淵的方向。只見沈淵稍作佇立,右手一揮,一道金色光束投入岳門結界之上,不過片刻岳門中就有人邁步出來,兩個梳著丫鬟頭的俏麗侍女雙手交疊,低垂著頭,溫聲細語的說道︰“奴婢見過沈家主。主人有命,讓奴婢們帶沈家主前往洛水閣稍微歇息。”
藍卿若的注意力則在岳門結界上的神獸圖騰之上。原因無他,只因這圖騰竟是九尾狐。而師尊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這世界神獸與妖獸,她都已經快分不清了。青鸞是妖獸,九尾狐是神獸?
“多謝兩位姑娘,不過若是方便,可否讓在下先行拜會岳鵬岳門主。”沈淵話語之中很有禮貌,即使他已心生不悅,可神色之中卻絲毫不顯。
兩位侍女略微愣神,為難的對視一眼躬身說道︰“煩請沈家主暫待,容奴婢們前去通稟。”
等到沈淵頷首,侍女轉身步入岳門,而結界也就此關閉化為一道白煙消散。這似乎有點拒之門外的意思,這岳門好大的架子。
雖說如今沈家今非昔比,修真界講究修為地位名望,如今正是世家格局輪換之時,卻也是頭一次收到如此慢待。感覺到師尊身形有些僵直,藍卿若心下惱怒之余輕笑上前,“方才那兩名女子,恐怕顧著看夫君傻了眼,如今更緊張得連結界閉上都不知。呵~若論侍女修養能耐,還是沈家的好些。”
這般胡扯,還真令沈淵側目,觀她靈動的模樣,唇角微勾莞爾問道︰“怎麼說?”
“當日殷疏狂來淮山,沈家的侍女總應對得當,沒有因為他相貌出眾就找不著北。”藍卿若得意的仰首挑眉,其實當時自己還存了戲弄魔君的心思,可惜當時心里還有些懼意,沒敢付諸實施。
沈淵無奈的凝視著她,“那是沈家侍女嗎?”只要想到當日她一人面對殷疏狂的情形就有些發怵,也只有她能無視危險以此說笑。
“人不能觀一時而定一生。此時的榮耀不代表一世的榮耀,若哪日惹你嫌棄,被貶去做侍女也未可知啊。”藍卿若含著笑意,沒心沒肺的戲謔著。本是調笑之語,沈淵已听出了深意。
此時的榮耀,不代表一世的榮耀;此時的劣勢,也不代表一世的劣勢。他並非不具豈能,而是蓄勢而發,終有一日他會讓沈家再次立與世家之巔,再無人可撼動。
片刻後,藍卿若不知想到什麼,忽而皺眉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就算真做侍女,大概也做不長。”
“為何?”沈淵不解問著,顯然跟不上她的節奏。
“因為我會討好家主,裝乖撒嬌,然後打倒對手,步步直上,一路爬向人生巔峰。”在藍卿若向往的口吻中,這簡直就是一項完美的,能為此奮斗一生的事業。
沈淵忍俊不已,剛才心中擠壓的悶氣轉瞬之間消失無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在她佯裝不滿的掙扎動作下,湊到她跟前認真的說道:“不如我們回去之後試試,所謂的裝乖撒嬌,打倒對手有沒有用處。”
“不要啊!”藍卿若如撥浪鼓似的晃頭,可憐兮兮的瞅著他,咬了咬下唇。“我說笑的。”
見他只是盯著她沒有反應,又連忙扯開唇討好的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我真的說笑的,夫君~你不會那麼狠心吧,你看我這麼可愛。”說完還深怕別人不相信,雙手捧著臉眯著眼笑著。
這麼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可愛,大概也就只有她了。沈淵見此情形,竟想伸手將她緊緊攬入懷中,再不放開。不過此時此地,修為自控制之下,只是悶笑出聲,“果然做不了多久的侍女。”
藍卿若仰起頭憋著笑,一臉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