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乃盤古開天之時,天外魔道滲入,盤踞天地,吸取神人之惡念而生。
自上一任魔尊被巫山神女所誘,同歸于盡,千年過去也未有新一代掌舵之人。殷疏狂自封魔域君主,卻終是難以飛升魔界,儼然自成一脈。
與魔域周圍的血窟不同,魔界與神界齊名,雖地處陰暗之地,卻顯得巍峨矗立,山川河流,血月當空。
兩道黑影破界穿梭,眨眼之間已經到魔殿之外,隨著空中漂浮的紫黑色的魔靈恭敬行禮。魔不死不滅,昆侖一戰雖然被沈淵與莫染塵重創,也還不至于落得灰飛煙滅的地步。魔將孥魃看著從魔殿中走出的秀氣男子,冷哼出聲嚇得對方朝後退了一步,渾身顫.抖。
無用,孥魃鄙視的朝前走著,目中無魔。而後的魔女看向男子的眼神微微一滯,四目相對頷首,不知名的情愫飄蕩片刻。魔女回神朝正殿的方向走去,魔界自古以武為尊,只有強者方能生存,怨不得旁人。
魔殿內靈石遍布,就連照明的都是耀眼奪目的晶石,頂上至尊之位閑置多年,如今魔界以四大長老之命從之。其中三位長老閉關修行,只有四長老處理日常事物。
正殿右手邊立著一面鏡子,孥魃與魔女上前輕輕頷首,當做行禮。片刻之後,鏡面呈現出黑色光暈,一道亦男亦女,亦老亦少的聲音自鏡中出現,“魔將受累了,下去療傷吧。”
孥魃並非發話,而是直接朝著殿外走去,同平時一般找個舒適的地方繼續沉睡,自古到今,除了尊上他無需听命任何人。此番前來,不過是短暫清醒後無聊所致,而且他對曾經孤身闖魔界的沈淵,有幾分興趣。雖說神魔兩界訂有規矩,雙方涉足人間修為自減。不過以凡人之軀,能抗住魔神之劫,果然不負修真第一人的名頭,或許下次會真正較量一番。
魔女恭敬的站在鏡子旁,鏡中人問道︰“一切可順利。”
“回長老,瀲灩已將魔種打入她體內。”魔女瀲灩低眉順目。
鏡中人破碎的聲音,讓整座魔殿都籠罩著一股詭譎的氣息,“她當真前塵盡忘?”
瀲灩頷首,“是。”
“哼,她倒是安逸逍遙數百年。”鏡中人嘲諷冷笑。“希望這次計劃能順利,否則吾恨不得親手砍了她。”
瀲灩似有不解,抬首問道︰“長老,為何不讓瀲灩將她帶來魔界?反倒將她放在昆侖,這豈不是……”
“帶來魔界作甚,給吾添堵?!”鏡中人怒火中燒,“當年以她的手段,誘使沈淵入魔並非毫不可能,誰知她竟對沈淵動了情,枉費吾多年盤算。”
當年她與沈淵都沒有跟著多方盤算進行下去,沒有想到藍卿若竟然會對沈淵動情,不但未完成賦予她的使命,反倒險些壞她大事,想到此處不由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碎她的骨頭。
“她當年也並非……”瀲灩似想請求,卻讓鏡中人火氣越來越重。
“你想替她求情?”鏡中人以危險的語氣說道。
瀲灩渾身僵直,連忙說不敢。
鏡中人冷聲決絕的說道︰“如此便好,萬不可婦人之仁。”
無論魔界如何策謀,修真界中如何應對,對于甦醒過後的藍卿若而言,一切都是懵懂無知。從飛巒峰側殿爬起來,已是數日之後,對于當日之事她也是恍恍惚惚的,只記得她跟著師尊前往鳳仙鎮,接下來,只要用力想都是支離破碎。好像記得有位奇怪的男子,還有蒙面的魔族女子,然後說了什麼。捂著頭晃了晃,真的記不清了,周身皆是酸軟無力。
飛巒峰被師尊封印起來,不但旁人進不來,自己也出不去。不過好在傳音靈鳥可用,這幾日沈灕斷斷續續的將昆侖發生之事告知與她,她知道師尊為了救她受了傷,而昭臻師兄在此戰中失蹤,至今沒有消息。此事引來蓬萊、蜀山側目,試劍大會中蓬萊與蜀山兩位掌門甚至親臨,第一是為了師尊,第二便是為了昭臻師兄。
可惜,自己沒有機會一睹兩位掌門的風采,也沒有機會通過試劍大會得到修行法寶。師尊閉關療傷,她憂心之余只得用心修煉,希望下次就算不能成為師尊的助力,也不至于如此無用,再拖後腿。本來還算順利,可自昨日開始,也不知怎的,修行竟然停滯,仿若行走中遇到厚實的牆壁,無論如何也翻不過去,覺得堵的慌。
飛巒峰正殿前面的紅梅開得正艷,紅得似血。靠在樹干上,梅花香味撲鼻而來,說也奇怪,修行受阻之後反倒愛胡思亂想,昨日更是做了離奇的夢境。燭光、石台,還有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壓.在她身上,‘卿兒,我是你的。’藍卿若羞赧的別開臉,平生第一次做了場春.夢啊!還是如此漣漪的。
夢中男子說,他是她的。一般人不都會說,你是我的嗎?難道自己潛意識里,其實是女王範,期望別人屬于自己,而不是自己屬于別人。從來沒有人喚過她卿兒,並且是那般深情的口吻。天吶~~想想實在是太不純潔了。
因搖晃樹上的花瓣飄落在膝蓋上,抬首望去,此情此景令人閉住呼吸,為之心顫。從前她最愛牡丹,因為它美得肆意,美出風骨。從來沒有覺得,紅梅會美得如此絢麗奪目。
從前在書本里,描寫梅花之境很多。‘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呵,或許是詠梅之人太多,反倒讓失了心中韻味,沾染世俗之氣。可現在屈膝在梅花之下,感受著梅枝搖曳,竟讓她覺得世間最美莫過于此。無怪乎師尊會特意在飛巒峰種上紅梅,或許也喜愛它的這般風.情。
依靠著梅樹,凝視天邊雲卷雲舒,胡思亂想。直到她眼楮有些干澀閉上雙眸,呼吸平緩,不知不覺中睡過去。正殿外人影才在須彌中現身,凝視著綻放的紅梅,眼底的嬌顏。伸出手拂過她的臉頰,琥珀色的眼眸透著柔光,不復往日的冰冷。
差一點,差一點就在太極陣中要了她。修行多年,面對她時,竟還是那般不管不顧的。
這究竟是劫,還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