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總是忙碌,熱鬧的,家家戶戶大多如此,但皇甫夙寒這邊卻是例外。
在從墓地回去後,甦羽兒修整了一天,次日就去了甦宅。
剛好這天習鴻章和甦惠美沒走,這一下子就熱鬧了,只是于甦羽兒來說總歸尷尬居多。
甦老待見她,不代表甦家的其它人也待見她。
甦惠美是知道之前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而且她和張惠的妯娌關系一直不錯,她也是有女兒的,並且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為皇甫夙寒而被習亞城送去軍隊,她做母親的雖然知道自己女兒性格,心里也心疼。
所以她很明白張惠的心情,對甦羽兒就沒有好臉色。
還好習鴻章心里是清楚的,並沒如甦惠美一樣,對皇甫夙寒和甦羽兒都很客氣,一點都沒擺長輩的架子。
習鴻章好似很喜歡皇甫夙寒,兩人在後院下起了棋。
甦源卻喜歡綿綿,抱著綿綿,臉上的笑紋多了好多條。
楊慧珍和甦羽兒坐在旁邊,看著甦源好了許多的氣色,也都放心了些。
當然,兩人關系的不一樣。
楊慧珍是知道了一些事,不想甦羽兒的父母還沒找到,甦源就去了,而甦羽兒是覺得甦源好,她不希望身邊對自己好的人離開,一點都不希望。
甦惠美端了水果出來,放到茶幾上,視線落在甦源懷里的精致奶娃身上。
她對甦羽兒不滿意,可以說對今天的幾人都不滿意,但她不像張惠,忍不住要擺臉色。
她心里不舒坦,該做的禮數卻也一個都不落下。
而現在,看著甦源抱著的皇甫一諾,這孩子的確長的好,乖巧,討喜,很聰明,她心里突然變得復雜。
老人喜歡孩子她明白,可為什麼對甦羽兒也那麼好?
她到現在都記得那次宴會,甦羽兒替代了甦弦月,父親的決然。
那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孫女啊!
當時她想勸,被習鴻章攔下,也知道的確是甦弦月事情做的不對,她也就覺得爸也是沒辦法。
畢竟皇甫家那麼逼迫。
可後面呢?
爸對甦羽兒,對皇甫夙寒是越來越好,超出了她的想像。
為什麼?
爸為什麼要對她們這麼好,尤其是甦羽兒!
甦羽兒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落在身上,讓她不得不轉頭,便看見甦惠美復雜疑惑卻也憤怒的雙眼。
甦羽兒唇角的笑收了收,然後拿起茶杯喝茶。
甦惠美她記得,一個很溫柔的女人,也是習菲玲的母親。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兩年多,但甦惠美在她心里的印象一直保留在最開始的時候,所以即使現在甦惠美的臉色並不好,她依然沒有覺得生氣或者怎麼樣。
楊慧珍卻看見甦惠美的表情的,在去洗手間的時候說找不到地方,讓甦羽兒一起去。
甦羽兒沒多想,挽著楊慧珍去洗手間。
洗手間門一關,楊慧珍便問甦羽兒,“羽兒,你以前是不是和甦老的女兒見過?”
幾人來到甦宅的時候,甦源便做了介紹,楊慧珍知道甦惠美是甦源的女兒。
甦羽兒不清楚楊慧珍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回答,“見過。”
楊慧珍想了想說︰“你們以前是不是有矛盾?”
對于一只腳都踏進棺材的人,楊慧珍很多事都看的明白,也知道,有些事明白比糊涂的好。
如果之前不知道羽兒是甦源的外孫女,楊慧珍今天是絕對不會問,當然也不會來。
但既然知道,有些事她就必須要清楚。
甦羽兒沒想到楊慧珍會看出來,眼見楊慧珍不是隨便問問,神色出奇的嚴肅,甦羽兒原本想幾句話蓋過的心思也就打散。
“外婆,怎麼了?”甦羽兒沒回答,先問楊慧珍。
外婆一般不怎麼過問她的事,但一旦過問就是覺得不對。
她不想把以前的事告訴外婆,就怕外婆擔心,亂想。
但現在外婆問,她覺得自己也要問清楚的好。
楊慧珍蒼老的手握住她,心思在腦子里過了遍,說︰“沒事,外婆看她對你不太友好,想問清楚情況。”
皇甫夙寒和甦源都說過,在一切沒查清楚之前,不要讓羽兒知道。
自己的孫女她最清楚,看似開朗樂觀,但心里什麼都清楚,明白,怕她擔心,她才從不表現出來。
甦羽兒不知道楊慧珍的想法,但她卻隨著楊慧珍的話想過去,知道甦惠美那麼憤怒的眼神被外婆看見,甦羽兒想了想,說︰“我以前和她女兒有點矛盾,所以她不太喜歡我。”
總歸不想讓楊慧珍擔心,甦羽兒也就大而化之。
楊慧珍可不相信甦羽兒的這番說詞,甦惠美的談吐,行為她都看的出來,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更何況還是甦源的女兒,為人一定是過的去的。
就像剛剛,明明很不滿意她們,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這就是大家族的休養。
但就是這樣的休養能讓一個人生出這樣的憤怒,定然不是小事。
楊慧珍看甦羽兒乖巧的臉,終究沒再問。
中午做飯,佣人在廚房里忙,甦惠美打下手,甦羽兒也想去幫忙,但想到甦惠美對自己的成見,她還是把這種想法壓下,不要自找不快。
但是皇甫夙寒和習鴻章像下棋下上了癮,外婆和甦源帶著綿綿去玩,兩個老人家在孩子的調皮下哈哈大笑,也就剩下她一個人,有些無聊。
甦羽兒嘆了一口氣,走出院子,來到外面一株很大開的很好的紅梅樹下。
這顆紅梅似乎種了很久,樹干要兩個人才能抱住,伸展的樹枝像雨傘一樣撐開,紅艷的梅花掛在枝頭,讓人眼楮一亮。
頭一天晚上下了雨,清寒的氣息在空氣里鋪展,梅花的香味散開,清冽甘甜的讓人心情舒暢。
甦羽兒忍不住閉眼深吸一口,似乎心里的濁氣也沒了。
“我當初還真的小看你了。”熟悉卻冷漠的聲音傳來,甦羽兒僵住,臉上的輕松消失。
甦惠美站在她身後,臉上連最基本的禮貌客氣也沒有了,冷冷看著她,眼底盡是排斥。
她很不喜歡甦羽兒,非常不喜歡。
甦羽兒轉身,面向甦惠美,眼神清亮透徹,“您覺得我哪里做錯了?”
甦惠美的憤怒冷漠甦羽兒看在眼里,她也懂,畢竟對立的兩個人,不論原由,肯定甦惠美是向著習菲玲,向著甦弦月的,就像皇甫夙寒向著她一樣。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
是做了對不起習菲玲的事,還是做了對不起甦弦月的事?
甦惠美一下愣住。
她沒想到甦羽兒會是這麼一句話,她滿腔的憤怒就像埋在地上的地雷,一踩就會爆,可當踩下去卻沒有一點動靜。
甦羽兒沒急著說,態度認真的看著甦惠美。
相對于甦惠美,甦羽兒是不討厭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所以,她不想和甦惠美是這樣敵對的狀態。
甦惠美臉色沉沉,眼里的憤怒卻一點點消退,眼里浮起思忖。
是啊,甦羽兒做錯了什麼,她捫心自問,想了又想,竟然想不出甦羽兒做了什麼事,就算做了她覺得不對的事,那也是皇甫夙寒動的手。
關甦羽兒什麼事?
不,不是的,皇甫夙寒就是因為甦羽兒才動的手,可從始至終,都是她們這邊的人先動手,傷害到甦羽兒,皇甫夙寒才出手的。
一時之間,甦惠美臉色極不好看。
甦羽兒看不出甦惠美在想什麼,但有一點她很清楚,“您是好人,爺爺……甦老也是好人,你們都很好。”
甦惠美愣在原地,久久沒回過神來。
午餐做好,平時冷清的客廳一下子熱鬧許多。
就連甦源也多吃了一碗飯。
甦惠美看著父親爽朗開懷的笑,突然間有些復雜。
好多年了,父親都沒這麼笑過了。
看向對面的人,甦羽兒和皇甫夙寒坐在一起,甦羽兒給皇甫夙寒夾了菜放碗里,皇甫夙寒的筷子里的菜也落在她碗里。
甦羽兒笑眯了眼,臉頰上的酒窩盈盈可愛。
旁邊的人依舊一副淡冷的模樣,沒什麼變化,唯獨在甦羽兒嘴角有湯漬的時候,皇甫夙寒會不動聲色的拿過濕巾給她擦掉。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像副畫。
甦惠美突然間有些明白了。
甦羽兒,皇甫夙寒,楊慧珍吃完飯後又和甦源,習鴻章聊了會天才走,走的時候甦源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皇甫一諾,並且皇甫一諾的脖子上也掛著一個玉圈,手上也帶著金光閃閃的鈴鐺手鐲。
皇甫一諾整個人瞬間就像鍍了一層金一樣,金光閃閃的。
甦羽兒頭疼的說︰“太貴重了!”
甦源不管她,臉上依舊是慈愛的笑,“這是我的重孫,我給重孫東西,理所應當!”
甦羽兒不好說,只得讓皇甫一諾對甦源說謝謝。
但小家伙終歸太小,說出來的字就是火星語,逗的甦源哈哈大笑。
就連習鴻章臉上也露出笑。
這下到上車,皇甫一諾手里是拽著兩個大紅包。
但小家伙很快就把大紅包扔了,她對她手上戴的金手鐲感興趣。為什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