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帥帳。
燈火,前所未有地壓抑。
一份由“拂水房”用最快速度傳回的戰報,正靜靜地躺在沙盤之上,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浸透了鮮血。
帳內,一眾跟隨徐鳳年出生入死的北涼悍將,此刻臉上再無半點驕橫,只剩下一種面對未知恐怖時的悚然。
“一炷香……三千人的南營……就沒了?”一名獨臂將軍的聲音干澀,像是被砂紙磨過。
病懨懨的李義山,手中那把嗑了半輩子的瓜子,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他只是眯著眼,看著戰報上“刀槍不入,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描述,許久,才輕輕吐出兩個字︰
“魔物。”
徐鳳年猛地攥緊了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抬起頭,下意識地望向修羅王庭所在的方向,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念頭——那個家伙,他……會怎麼做?
……
同一片夜空下,修羅王庭的大帳內,氣氛凝重如鐵。
“主上,南營完了。”一名“夜鴉”探子單膝跪地,聲音里壓抑不住地顫抖,“那些怪物,簡直……不是人。”
岳嵩侍立一旁,眉頭緊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帳內這些平日里視殺戮為兒戲的修羅衛,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陳凡斜倚著,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茶杯,臉上看不出喜怒。
“意料之中。”他淡淡地開口,“用三千精銳親衛的性命和國運催生出的東西,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耶律洪基才真叫廢物。”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了帳幕,望向那座血氣繚繞的皇宮。
“天牢里的‘貴客們’,應該上路了。”
“主上,您的意思是……”岳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去,告訴鐵木格,帶上他的人。”陳凡放下茶杯,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冷意,“我們的‘鑰匙’,不能成為那些怪物的點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內每一個修羅衛,聲音變得更沉︰“此行,別把我的‘好意’,變成一場愚蠢的殉道。”
……
皇宮側門,通往地底血池的秘道入口。
一隊囚犯,被粗長的鐵鏈串著,在衛兵的押送下,麻木地向前挪動。為首的,正是須發散亂、卻脊梁挺直的老太傅烏格爾。
而護送他們的,是另一隊五十名龍血魔兵。
就在隊伍行至一處狹長的巷道時,異變陡生!
數十道黑影,如暗夜中撲食的獵鷹,從兩側的屋頂與陰影中暴起,手中的彎刀帶著修羅道特有的血腥與殺氣,精準地抹向了那些普通衛兵的咽喉。
噗嗤!
鮮血飛濺,押送的衛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警報,便被盡數解決。
鐵木格高大的身軀,如鐵塔般落在囚犯隊伍之前,他手中那柄門板似的巨刃,直指為首的龍血魔兵,用北莽語沉聲喝道︰“放下他們!”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那五十名龍血魔兵,緩緩地、整齊劃一地,轉過了頭。五十雙猩紅的眼眸,同時亮起。
下一刻,它們動了!
“殺!”鐵木格怒吼一聲,率先迎上。
修羅血衛們也同時出手,配合默契,刀刀致命。然而,這足以讓任何江湖高手膽寒的圍殺,卻在接觸的瞬間,徹底失效了。
一名血衛的刀,精準地砍斷了魔兵的臂膀,但那魔兵毫無所動,僅剩的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捏碎了血衛的喉骨。
鐵木格的巨刃,與一名魔兵的利爪狠狠撞在一起,爆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他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傳來,虎口瞬間崩裂,整個人被震得連退三步,氣血翻涌。
這些怪物,根本不是活物!
它們沒有痛覺,不知恐懼,每一擊都以傷換死。修羅血衛引以為傲的殺戮技巧,在它們面前,竟顯得如此可笑。
一名平日里沉默寡言,代號“狼七”的血衛,眼看一柄利爪就要掏向鐵木格的後心,他目眥欲裂,怒吼一聲,竟放棄了所有防御,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了過去,將鐵木格推開半步。
噗!
利爪沒能刺穿鐵木格,卻輕而易舉地洞穿了狼七的胸膛。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狼七沒有看自己的傷口,而是死死盯著那魔兵空洞的眼眶,臉上竟咧開一個猙獰的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彎刀,捅進了魔兵的眼窩。
“吼!”鐵木格目睹兄弟慘死,徹底瘋狂,不顧一切地再次沖上,用自己的身體,死死纏住兩名魔兵。
噗!
一只利爪,瞬間洞穿了他的肩胛,將他狠狠釘在了牆上。
就在巷道內的血腥氣濃郁到頂點,幸存的血衛們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絕望之際。
一道身影,閑庭信步般,從巷口緩緩走入。
依舊是那身雪白的袍子,在這血與火的背景下,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陳凡來了。
他看了一眼被釘在牆上、身受重傷的鐵木格,又掃過那些悍不畏死的魔兵,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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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一指,一道純粹的修羅殺氣凝成一線,精準地射向一名魔兵的頭顱。
砰!
那魔兵的頭盔被擊出一個凹痕,向後踉蹌了一步,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
“哦?”陳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天眼通】,開啟。
在他眼中,這些魔兵體內,一團由血煞、怨氣和皇道龍氣糾纏的能量體中,有一點米粒大小的紫金色“命核”,如心髒般搏動,與皇宮深處耶律洪基的氣息,遙相呼應。
“原來如此……”
陳凡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縷金色的佛光,一縷飄渺的道氣,一縷血色的修羅殺意,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三界獨尊功》運轉下,詭異地融合。
一朵蘊含著“淨化”的祥和與“毀滅”的暴戾的、混沌色的蓮花,在他指尖緩緩綻放。
下一刻,他屈指一彈。
那朵蓮花,無聲無息地,印在了一名正欲對老太傅下手的魔兵胸口。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甚至沒有太大的聲響。
只見那魔兵的身體猛地一僵,胸口處,那混沌色的蓮花印記飛速擴大,所過之處,無論是堅逾精鋼的角質層,還是內里狂暴的血煞之氣,都在瞬間被分解、淨化、湮滅。
前後不過一息。
那名不可一世的龍血魔兵,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灘腥臭的血水,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全場,死寂。
陳凡卻沒有看那些劫後余生的手下,他的目光,落在那灘血水上,又望向皇宮的方向,眼神變得愈發深邃。
殺死這些傀儡,不過是治標。
他喃喃自語,聲音只有自己能听見︰
“我的人,不能白死。這筆血債,殺再多提線木偶也還不清……”
“看來,是時候去剪斷那個提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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