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哨所的歡呼聲也早已平息，初時的狂喜退去後，一種更加沉重的現實感壓在每一個部落戰士的心頭。
他們緊握著武器，目光越過牆垛，死死盯著那片仿佛被巨獸蹂躪過的區域，等待著對手的反應。
鐵石的反應比許多人預想的要快，也更顯老辣。
這位灰矮人戰爭領主從最初的震驚和暴怒中掙脫出來後展現出了一名合格將領應有的素質。
他騎在焦躁不安的洞穴熊上，聲音如同破鑼，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壓過了現場的混亂和恐慌。
“收攏部隊！所有還能動的，向後方高地集結！放棄坍塌區！工兵！立刻檢查後方區域地質，尋找堅固的落腳點！暗精靈！你們的法師給老子把眼楮放亮一點，盯緊地底！再有誰被埋了別怪老子把他當逃兵處理！”
命令被一層層傳遞下去，雖然依舊帶著灰矮人特有的粗野和罵罵咧咧，但混亂的局勢開始被強行扭轉。
幸存下來的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呼喝著，將驚魂未定的士兵們驅趕向更後方一片相對完整的岩石坡地。
暗精靈的土系法師們臉色難看，但還是依言開始施法，他們的手掌貼附地面，感知著地底的細微動靜，確保新的營地不再重蹈覆轍。
灰矮人工兵則揮舞著鎬頭和鏟子開始清理障礙，構築簡單的防御工事。
鐵石看著眼前這片狼藉，看著那些被從裂縫邊緣拉上來的那些缺胳膊少腿或精神瀕臨崩潰的士兵，看著原本整齊的軍陣變得稀稀拉拉，尤其是想到副官庫拉克的瞬間殞命，他臉上的橫肉抽搐著，眼中燃燒著屈辱和刻骨的仇恨。
但他強行將這口惡氣咽了下去，他知道沖動和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只會把剩下的部隊也葬送在這里。
鐵石轉頭看向傳令兵，他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種磨牙吮血的狠厲，“傳令，暫時停止一切正面進攻的準備，讓工兵隊給老子挖！
挖壕溝，挖地道，一直給老子挖到那群老鼠的牆角下！把所有的投石機、弩炮都給老子架起來！不分晝夜的給老子轟！
還有，告訴影痕派來的那些家伙，該他們干活了！老子要看到那些綠皮矮子的腦袋出現在老子的桌子上！”
聯軍改變了策略，如同一頭受傷後變得更加狡猾和耐心的猛獸，收起了利爪，開始用獠牙和沉重的身軀一點點磨耗獵物的體力與意志。
接下來的幾天，毒牙哨所陷入了另一種模式的殘酷煎熬。
刺耳的破空聲成為了新的背景噪音，從聯軍後撤並加固的新營地方向，巨大的石塊被投石機高高拋起，劃過一道道危險的拋物線，帶著毀滅性的動能砸向毒牙哨所。
它們撞擊在加固過的岩壁和城牆上，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碎石飛濺，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凹坑。
雖然準頭欠佳，但持續不斷的轟擊還是對防御工事造成了持續的磨損，更對守軍的神經是一種無情的折磨。
摻雜在巨石之間的，還有床弩發射的那些如同長矛般的重型弩箭，這些弩箭速度更快，穿透力更強，偶爾會幸運地穿過射擊孔或牆垛的縫隙，帶來血淋淋的傷亡。
“注意規避！找掩體！”準星的吼聲在牆頭回蕩，他自己也緊緊貼著冰冷的岩石掩體，感受著外面傳來的陣陣震動。
一個年輕的豺狼人火槍兵動作稍慢，被一塊崩飛的碎石劃破了臉頰，鮮血頓時流淌下來，但他只是悶哼一聲，胡亂抹了一把，繼續堅守在射擊位上。
除了來自空中的打擊，地面上的威脅也在悄然逼近。
聯軍放棄了在陷阱區送死，轉而開始利用工兵和奴隸在遠程火力的掩護下挖掘之字形的壕溝，如同一條條丑陋的傷疤，向著哨所的方向緩慢而堅定地延伸。
偶爾有灰矮人士兵從壕溝邊緣冒頭，用重弩進行騷擾射擊。
“砰！”準星手中的雷吼一式發出一聲怒吼，鉛彈精準地命中了數百米外一個剛從壕溝里探出半個身子的灰矮人弩手，對方應聲而倒。
“節省彈藥！瞄準了再打！”準星厲聲提醒。
他清楚部落的彈藥儲備並非無限，尤其是定裝紙殼彈藥和精煉的火藥，制造起來極其耗時費力，他們這次來本來就沒有帶很多，這邊更是沒有生產的能力，可以說是用一發少一發的。
這種超遠距離的精準狙殺雖然能打擊敵軍氣焰，但對彈藥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然而，最讓人防不勝防的是來自陰影中的威脅。
暗精靈的暗殺者如同真正的幽靈開始活躍起來，他們利用黑暗作為掩護，悄無聲息地接近哨所外圍。
一名在哨所側面懸崖哨位上執勤的哥布林弩手正警惕地注視著下方，忽然感覺脖頸一涼，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只摸到一片溫熱和粘稠，視野迅速變黑，身體軟軟地癱倒，至死都沒能發出警報。
直到換崗的同伴到來才發現他冰冷的尸體和地上那枚造型奇特的飛鏢。
類似的襲擊在接下來的幾個夜晚接連發生，盡管半耳手下的暗殺者和巡邏隊加強了戒備，甚至布置了鈴鐺、陷阱和發光苔蘚粉等反潛行措施，但暗精靈在這方面是真正的行家，總能在意想不到的角度找到漏洞。
“又損失了三個弟兄……”半耳在指揮室里向楚天匯報，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疲憊，“都是在夜間哨位被一擊斃命，毒藥見血封喉，這幫黑皮猴子！”
楚天的指尖在沙盤邊緣輕輕敲擊著，面沉如水，他預料到對方會改變戰術，但這種消耗戰也確實讓人頭疼。
如果是在爛苔部落進行防守，還能有回回炮可以回應對方的攻擊，但是他們不可能把這種重型攻城器械拖到幽暗地域里來。
至于突襲對方的營地就更是痴心妄想了，他們現在的兵力是絕對的劣勢，而且兵種的類型也只有哥布林戰士、弩手、暗殺者、蜘蛛騎士和豺狼人火槍手們。
這些都不是適合攻堅戰的兵種，所以現在也只能這麼默默承受著對方的消耗，再另外尋找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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