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刺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他寄予厚望的火攻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而堅韌的牆壁。
他看到了火焰燃起，卻看不到預想中的沖天大火和混亂，他看到了哨所內人影綽綽，卻看不到驚慌失措的奔逃。
他只看到那些火焰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一種他無法完全理解的方式迅速地被掐滅，那些噴水的東西，那些揚沙的舉動，那些揮舞著奇怪桿子的身影，這一切都與他認知中的戰爭截然不同。
對方的準備竟然充分到了這種地步？！連火攻都早有完善的應對之策！
他最後的希望如同那些燃燒罐里短暫綻放的火焰，在徒勞地掙扎了幾下後便迅速熄滅了，只留下幾縷頑強的黑煙以及被燒灼得一片狼藉卻依舊牢牢掌控在部落手中的陣地。
而在毒牙哨所內，隨著所有的火焰都被熄滅，灰眼緩緩放下骨杖，長吁了一口氣，長時間的施法讓他精神疲憊，但看著基本無損的哨所，他褶皺的臉上露出了欣慰。
楚天依舊站在指揮位置上，目光掃過正在清理痕跡的滅火隊和重新各就各位的守軍，火攻的失敗意味著暗精靈先鋒已經用盡了他們常規的攻擊手段。
他的聲音透過煙霧傳來，平穩如初︰“清理火場，檢查損失，加固被燒灼過的結構，斥候繼續做好警戒工作，防止敵人狗急跳牆。”
不僅僅是他攻不下這座哨所，更是因為他連續不斷的失敗和巨大的損失，已經注定了他悲慘的結局。暗影議會從不養無用的廢物，尤其是耗費了如此多資源卻一事無成的將領。就算他現在撤兵，等待他的，也極可能是議會執法隊的冰冷屠刀。
他的軍事生涯，甚至他的生命，似乎都已經看到了盡頭。營帳內昏暗的光線，將他失魂落魄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冰冷的岩壁上，如同一具等待埋葬的棺槨。
而在毒牙哨所的圍牆上，守軍們發出了低沉的、充滿信心的歡呼。他們看著遠處亂成一團的暗精靈陣地，看著那被吹回去的煙塵，心中對酋長的遠見和薩滿們的力量充滿了敬佩。
灰眼緩緩放下骨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長時間的聯合施法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但他看著周圍安然無恙的哨所，看著同伴們崇敬的目光，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而欣慰的笑容。
楚天依舊站在了望口後，目光平靜。火攻的失敗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場防御戰，不僅是在消耗敵人的兵力，更是在錘煉他麾下這支多族裔聯合部隊的協同作戰能力。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清理一下現場，注意警戒，防止敵人狗急跳牆。”他下達了新的指令，聲音依舊沉穩。
“怎麼可能……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血刺身邊的一名副官失神地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
這些火蜥蜴之息哪怕在和矮人的戰場上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結果在這里居然只造成了這麼一點破壞而已。
血刺沒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座在煙霧和水汽中若隱若現的哨所，身體微微顫抖。
這不是因為憤怒，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所有的戰術，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倚仗，在這里都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血刺踉蹌著後退一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甚至需要扶住旁邊的岩石才能站穩。
500人的先鋒部隊損失了200人卻幾乎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有效的傷害，甚至還搭上了最後那些珍貴的火蜥蜴之息。
這樣的戰績意味著他完了，暗影議會的規矩他太清楚了，不可能會容許這樣的失敗，留給他的路已經只剩下一條了。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眼中最後一點理性的光芒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受傷野獸，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也要在墜落前撕咬下敵人一塊血肉。
“集合！”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所有還能拿起武器的人，集合！”
他走出營帳，看著眼前這些臉上寫滿疲憊、恐懼和茫然的士兵，他們的人數已經銳減，士氣更是低落到了谷底。
“我的戰士們！”血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傳開，帶著一種不正常的亢奮，“我們已無路可退！議會的規矩你們都懂！失敗者唯有以血洗刷恥辱，或是用敵人的鮮血為自己鋪就一條生路！”
他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刀鋒在幽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今夜！就是今夜！我們將發動最後的進攻！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榮耀！
為了讓那些卑賤的綠皮雜碎知道，暗影議會的鋒芒不容輕侮！要麼，我們踏著他們的尸體佔領那座堡壘！要麼，就讓我們的鮮血浸透這片土地！”
這番充滿悲壯和煽動性的話語暫時壓過了士兵們心中的恐懼，與其回去面對執法隊殘酷的審判不如在這里拼死一搏，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殘存的暗精靈士兵們發出了低沉的咆哮，眼中重新燃起了嗜血的光芒，這是絕望之下的最後瘋狂。
“終于要狗急跳牆了啊，我等半天了。”楚天站在了望台上看著暗精靈營地內那瘋狂亢奮的場景，心中沒有一點意外。
血刺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就從幽影那邊知道了暗影議會的習慣。
暗影議會不會放過失敗者，所有失敗者都會受到嚴厲的審判，甚至比死亡還恐怖，因此這麼一支陷入絕境的軍隊發動決死沖鋒是大概率事件。
他轉頭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員按照計劃做好準備，步兵們做好對抗敵人正面進攻的準備，蜘蛛騎士都給我找好攻擊位置，還有最後一點，告訴準星，他的火槍營可以出來活動了，讓這些自以為是的黑皮猴子看看什麼才是文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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