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落在山谷入口，腳底踩碎一片枯葉。他沒停步，左手按在岩壁上借力躍起，身形一閃鑽進前方霧里。掌心裂隙微微發燙，像有熱流在皮膚下竄動。他把九葉靈芝往懷里又塞了塞，確認貼身藏好。
剛翻過一道矮坡，身後傳來腳步聲。
輕，穩，節奏一致。不是野獸。
他放慢速度，靠在一塊凸起的石頭邊假裝喘氣，眼角余光掃向來路。一個穿灰藍弟子服的人影走過來，袖口繡著赤霄宗內門標記。是壬。
“風師兄。”壬臉上帶著笑，快走兩步，“可算追上你了。”
風不休抬頭看他一眼，沒說話。
“宗主派我來協助護藥。”壬從背上取下水囊，“你一個人走夜路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到皇都。”
風不休盯著他手里的水囊。皮質，舊，但沒磨損痕跡。新換的。
他伸手接過，指尖踫到對方掌心。溫度正常，脈搏平穩。不像緊張。
“辛苦你跑這一趟。”壬語氣誠懇，“喝點水吧，山路干。”
風不休低頭看水囊，擰開蓋子聞了一下。水味清，無異香。但他沒喝。
右手悄悄探入雙縫空間，摸到那雙又黑又臭的布襪。系統前幾天硬塞給他的“解毒襪子”，說是能中和百毒，前提是要提前穿上。他一直沒用，嫌臭。
這時，眼前彈出金色窗口。
【?(? ? ?) 警告！檢測到‘蝕脈散’！飲用後三刻鐘內經脈潰爛，無法運功！】
【建議立即啟用‘解毒襪子’需接觸液體）】
風不休眼皮一跳。
果然是沖著藥來的。
他不動聲色，把水囊放在地上，當著壬的面脫下左腳布襪，扔進水里。灰黑的襪子沉下去一半，水面泛起一點油光。
“你這水，我得驗一下。”他說，“我這襪子沾過系統藥氣，遇毒會變色。”
壬臉色微動，但很快笑道︰“師兄弟之間，何必這麼小心？”
“不是我不信你。”風不休晃了晃水囊，“是你來得太巧。我改道走斷崖，沒人知道路線，你怎麼找得到？”
“宗主說你會走北線。”壬聲音沒變，“我在三河鎮等不到人，就猜你繞遠了，一路尋腳印追過來。”
風不休點頭︰“那你先喝一口。”
“什麼？”
“你不喝，我怎麼敢喝？”風不休把水囊遞過去，“你既然是來幫忙的，這點信任總該有吧？”
壬站在原地沒接。
風不休也不催，就舉著水囊等著。
五息後，壬伸手接過，抿了一小口。動作很慢，像是真在配合。
風不休盯著他的喉嚨。
吞咽時，喉結動了一下。
十息過去，壬臉色如常。他笑了笑︰“你看，沒事吧？”
話音剛落，他膝蓋忽然一彎，撲通跪地。手指摳住喉嚨，嘴邊溢出血絲。眼楮瞪大，死死盯著風不休。
“你……你早就……”
“系統說的。”風不休蹲下來，拍了拍他肩膀，“最危險的人，往往就在身邊。”
壬張了張嘴，沒能再說出話，整個人向前栽倒，昏死過去。
風不休站起身，從他腰間取下令牌和文書，塞進雙縫空間。又拖著他的身體往旁邊灌木叢里推了推，蓋上幾根枯枝。
做完這些，他低頭看那雙泡過毒水的臭襪。
襪子顏色更深了，邊緣泛出一圈淡綠。有毒被吸出來了。
他把襪子撈出來，甩掉水，重新穿回腳上。雖然臭，但腳底有種清涼感，像是毒素被排出去了。
【?(? ? ?) 恭喜宿主首次激活‘解毒襪子’，獲得‘毒抗+1’buff！持續時間︰三時辰】
【是否升級為‘防毒皮膚’？僅需三斤烤肉~】
風不休直接無視。
他往前走了幾步，找到一處潮濕地面，把壬留下的水囊埋進去，只露出一角。然後撕開一道窄縫，把一枚追蹤符紙送進夾層空間，另一頭投到南邊山溝。
做完假線索，他繼續趕路。
霧越來越濃，腳下的路變成一條石脊，寬不過兩尺，兩邊都是深谷。風吹過來帶著濕氣，打在臉上涼。
他走得很穩，每一步都踩實了再邁下一步。掌心裂隙時不時閃一下光，像是在掃描周圍。
走到半途，他停下。
前方石脊中央，擺著一只空水囊。
和剛才壬拿的一模一樣。
風不休沒靠近，站在原地看了五息。然後從空間里取出一根細鐵絲，往前一拋。鐵絲穿過水囊提手，把他拉到面前。
里面沒水。
但內壁殘留一層薄膜，反著微光。
他用指甲刮了一點，搓了搓。黏，滑，帶腥味。
不是水。
是血混合了藥粉。
如果他渴了隨手撿起來喝，哪怕只舔一口，也會中毒。
幕後的人不止一個。
而且知道他會拆穿第一個，所以留下第二個陷阱，等他放松警惕。
風不休把水囊扔進裂縫燒了。
他繼續往前走，速度沒變，但右手一直貼在腿側，隨時準備撕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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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傳來溪水聲，越來越近。
他知道快出這片山脊了。
突然，腳下一滑。
石板松動，整塊翻起。他身體失衡，右腳踩空，半個身子懸在崖外。
左手本能劃出一道裂隙，鏡像口出現在上方三尺。他抓住邊緣，借力翻身落地。
站穩後，他低頭看剛才踩的地方。
那塊石板被人撬過，下面埋著一根細線，連著兩側山壁。只要踩上去，就會觸發機關，讓整段石脊崩塌。
他冷笑。
這些人真是想盡辦法。
他蹲下身，用空間之力把線扯斷，又檢查了接下來五丈的路面。確認安全後才繼續走。
霧漸漸散開，前方出現一條窄橋，橫跨深澗。橋是鐵索加木板搭的，年久失修，有幾塊板子已經爛了。
他正要過去，耳邊響起系統提示。
【?(? ? ?) 預知夢剩余危機節點︰1】
【地點︰野外山路】
【事件類型︰群體襲擊】
【倒計時︰兩刻鐘】
風不休停下腳步。
橋對面林子里，有東西在動。
不是人。
是獸。
他眯起眼，看見樹影間閃過幾點紅光。那是獸類的眼楮。
數量不少。
他沒急著過橋，而是從空間里拿出半塊烤肉，掰成小塊撒在橋頭。然後退後十步，藏在岩石後觀察。
一只黑影竄出來，叼起肉塊就跑。
是狼。
但它沒吃，而是轉身往林子里去了。
風不休明白了。
這不是野獸。
是被人訓練過的。
專門用來攔截送藥的人。
他摸了摸腳上的臭襪，又看了看掌心裂隙。
能量還夠用。
他從空間里取出火折子和油布，綁在一根長樹枝上，做成簡易火把。點燃後扛在肩上，大步走上鐵索橋。
木板在他腳下吱呀作響。
走到橋中央，林子里的紅點全亮了起來。
低吼聲響起。
下一秒，十幾只赤瞳狼沖出樹叢，撲向橋頭。
風不休沒回頭。
他只是抬起右腳，把臭襪脫下來，扔進橋下的激流。
水流瞬間泛起泡沫，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順著風擴散開來。
狼群沖到橋邊，猛地停下。
它們抽動鼻子，耳朵後壓，眼神混亂。有幾只開始干嘔，一只直接趴在地上打滾。
剩下的也遲疑不前，在原地轉圈，像是被什麼東西干擾了感知。
風不休趁機加快腳步，沖過橋面，落地後立刻撕開一道裂縫，閃身進入夾層空間，再從三十丈外出來。
他回頭看了眼。
狼群還在橋邊躁動，沒有追來。
他松了口氣，把火把插在路邊。
這時，腳上的清涼感消失了。
解毒襪的效果過了。
他重新穿好襪子，雖然臭，但至少還能防一手。
遠處傳來雞鳴。
天快亮了。
他摸了摸懷里的九葉靈芝，葉片還在微微發燙，說明藥性未損。
他抬頭看前方山路，霧已散盡，能看見一座小鎮輪廓。
但他不打算走大道。
他轉向左邊，那里有一條幾乎被雜草封死的小徑，通向一片亂石坡。
他邁步走進去。
剛走五步，腳底踩到一塊松動的石頭。
石頭翻轉，露出底下刻著的符號。
和壬令牌背面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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