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道盡頭那道幽藍的光,映在南宮璃的側臉上,像冰湖底沉著的一縷月。她沒動,法杖仍懸在半空,指尖微顫。
我抬手按住腰間玉佩,裂紋邊緣傳來一陣細微震感,不是疼痛,而是某種牽引——仿佛那光里藏著什麼與這殘玉同源的東西。但此刻不是探究的時候。整條通道還在傾斜,腳下碎石不斷滑落,頭頂岩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走。”我低聲道,“別看它。”
她收回法杖,轉身貼著岩壁前行。我緊跟其後,右手始終抵在石面上,借觸覺判斷地形變化。空氣變得干燥,縫隙處不再有濕氣涌來,說明我們已脫離地下主脈,正接近地表。
半個時辰後,我們從一處荒廢的藥田暗口爬出。晨霧未散,遠處宗門輪廓隱現,鐘聲悠悠蕩蕩,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南宮璃靠在一株枯死的靈藥旁喘息,臉色蒼白。我盯著自己掌心——幾道細小血痕還未愈合,那是昨夜強行調用因果律武器時反噬留下的。玉佩安靜了許多,紅芒隱去,但裂紋比之前更深了一分。
“不能再等了。”我說,“他們封住了蕭炎的記憶,又派人追殺,說明地庫一定有問題。若不查清內應,下次進地庫,就是送死。”
她閉了閉眼,點了點頭︰“可現在誰都不敢開口。”
“那就逼他們開口。”我站起身,拍去衣上塵土,“我去執事堂查近三個月的任務記錄,你去藥堂和藏書閣外圍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人見過異常進出的人影。”
她遲疑了一下︰“若是被盯上了……”
“正要他們盯。”我冷笑,“躲著查,永遠查不到真相。光明正大地問,才看得清誰在害怕。”
我們分頭行動。
我在外門執事堂門口遇見一名熟面孔——負責登記試煉名單的老執事趙七。他平日雖刻板,卻從不推諉職責。
“趙執事。”我拱手,“我想查一下上個月祖祠值夜的輪班記錄。”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筆尖頓住︰“祖祠?那地方早沒人去了。”
“正因為沒人去,才要查。”我語氣平靜,“前些日子有人擅闖禁地,連帶牽出一樁舊案,長老會讓我協助梳理過往出入人員。”
他眉頭皺起,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硯台邊沿︰“這種事……不該歸你管吧?”
“怎麼不該?”我笑了笑,“我也是宗門弟子。再說,若真查出問題,功勞也是大家的。”
他沒接話,只低頭繼續寫東西,動作卻慢了許多。片刻後,他忽然壓低聲音︰“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話音未落,便起身收拾文書,匆匆離去。
我站在原地,沒有追。南宮璃的精神力曾教我分辨恐懼——剛才那一瞬,他手腕抖了一下,呼吸驟停半息,是真怕。
走出執事堂,兩名陌生弟子迎面走來。一人穿灰袍,胸前繡著任務司的徽記;另一個背劍,像是巡防隊的。
“蕭師兄。”灰袍弟子笑著打招呼,“听說你在查蕭炎的事?”
“只是例行詢問。”我淡淡回應。
“哎,那種人,死了也就罷了。”他語氣輕快,眼神卻不笑,“你現在最該關心的是自己的前程。畢竟……”他頓了頓,“有些人背後站著誰,你未必惹得起。”
我看著他︰“你是想勸我收手?”
“哪敢。”他擺手,“只是提醒一句,別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我點頭︰“多謝好意。”
兩人離開後,我立刻激活因果回溯。血色絲線在識海中交織,捕捉到剛才對話中的細節——灰袍弟子說“死了也就罷了”時,喉結微動,靈力波動出現短暫紊亂;而背劍那人,在提到“背後站著誰”時,袖口閃過一道極淡的黑紋。
有人指使。
我回到居所時,南宮璃已在等候。她坐在燈下,指節泛白,顯然剛用過精神力。
“藥堂有個雜役說,前些日子半夜見過一個戴斗笠的人進出丹房。”她聲音很輕,“但我試著探他記憶,卻發現識海深處有一道符印,像是被種下的禁制。再深一點,就會傷到神魂。”
我心頭一沉。
這不是簡單的封鎖消息,而是系統性清除知情者。連一個雜役都被人提前動了手腳,說明對方早已布網。
“你還記得趙七嗎?”我問。
“執事堂那個?”
“他不肯給我輪值記錄,臨走前說了句‘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南宮璃抬眸︰“這話不對勁。他一個低階執事,不該懂這些。”
“所以他不是為自己害怕。”我緩緩道,“他是替別人傳話。”
屋內一時寂靜。油燈爆出一個燈花,光影晃了晃。
我取出玉佩,放在掌心。裂紋依舊,但當我靠近腦海中浮現的幾個關鍵地點——執事堂後巷、任務發布廳偏殿、外門糧倉——玉佩邊緣總會微微發燙,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殘留的氣息。
“它還能用。”我說。
“但不能多用。”她提醒,“你昨晚才剛恢復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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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將玉佩收回腰間,“所以不能硬查。他們怕我們查,是因為怕暴露。那我們就讓他們以為我們在查,實則另闢路徑。”
“你想怎麼做?”
“明天我會再去執事堂,公開索要所有近期資源調撥清單。”我盯著燈芯,“他們會阻攔,會警告,甚至可能動手。但只要他們動,就會露出破綻。”
她沉默片刻,忽然道︰“若他們不止警告呢?”
“那就證明他們已經慌了。”
夜漸深,窗外風穿廊而過,吹得檐角銅鈴輕響。我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腦中反復推演明日路線。
某一刻,玉佩又震了一下。
我睜開眼,發現南宮璃正盯著門外。
“怎麼了?”
“剛才……有人來過。”她低聲,“腳步停在十步外,站了三息,又退走了。”
我沒有起身,也沒有出聲。
過了片刻,我听見瓦片輕微一響,像是有人躍上屋頂,又悄然離去。
“他們在監視。”我說。
“那你還要繼續?”
“正因為他們監視,才更要繼續。”我站起身,走到門邊,將一塊刻有追蹤符的小石子悄悄塞進門縫下方的縫隙里,“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就得讓他們主動現身。”
她看著我︰“萬一來的是高層?”
“那就說明,問題比我們想的還深。”
她說不出話來。
我吹熄燈火,屋內陷入黑暗。唯有窗欞外,一輪冷月懸于天際,照得地面如鋪銀霜。
遠處鐘樓敲了三更。
我坐在黑暗里,手按在玉佩上,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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