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玉佩還在發燙，那道細如蛛絲的血痕已悄然干涸，只留下布料上一圈暗紅印記。我低頭看了眼袖中緊握的行囊帶子，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南宮璃就在我身側，腳步輕緩，卻始終與我保持半步距離。
市集入口處青旗招展，人聲漸起。攤販們陸續擺開貨品，石料、丹瓶、殘卷、獸骨雜陳其間。幾名巡邏執事立于高台，目光掃視人群，禁制之力隱隱浮動，不容任何人動用靈力探查物品。
“別看太久。”南宮璃低聲道，“這里的規矩，凝神超過三息，便會被視為有意窺探。”
我點頭，放緩腳步，目光掠過一個個攤位。大多石料灰暗無光，表面刻著偽造古紋，稍一感知便知是普通岩片。有弟子上前詢價，攤主張口便是十枚下品靈石，哄抬身價，引得眾人哄笑散去。
我們繼續前行，轉入偏巷。此處攤位更為簡陋，一名老者獨坐角落，面前鋪著粗麻布，上面零散擺放幾塊灰岩。他衣衫洗得發白，雙手粗糙皸裂，眼神渾濁，似已在此守候多時。
我本欲繞行，可就在經過那一瞬，胸口玉佩忽地一顫，不是灼熱，也不是刺痛，而是一種極細微的共鳴，仿佛那石頭里藏著什麼能與系統呼應之物。
我停下腳步。
南宮璃察覺異樣，也隨我駐足。
“這石頭，怎麼賣？”我故作隨意地翻動一塊，聲音略帶倦意，“看著都一樣，全是廢料。”
老者抬頭，眼皮耷拉︰“三枚下品靈石，一塊。”
周圍幾個閑逛的弟子聞言嗤笑。“瘋了吧？這種破岩頭也敢要三塊靈石？”
我沒理會，繼續撥弄其他石塊，嘴上抱怨︰“最近市面上淨是假貨，連個像樣的符文都見不著，浪費時間。”
說著，我悄悄激活因果回溯。
血色絲線自識海蔓延而出，在視野中交織成網。剎那間，其中一塊未被觸踫的灰岩內部浮現出奇異軌跡——並非天然礦脈，而是由某種規則之力雕琢而成的靈力回路，層層嵌套，隱約構成一段殘缺符陣。
更重要的是，那符陣運轉方向與九霄大陸主流功法截然相反，竟是逆向導引靈力！
我心頭一震，迅速收回視線，裝作失望地將手中石塊放下。
“太貴了。”我說，“一塊石頭值三塊靈石？你不如去搶。”
老者不語，只是緩緩合上眼皮，似已困倦。
南宮璃輕輕踫了下我的袖角。
我知道她在等信號。
下一瞬，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一股極淡的精神波動擴散開來，如同清風拂面，不驚動旁人，卻讓老者身體微微晃了一下，眼神短暫失焦。
就是現在。
我動作極快，左手佯裝整理行囊，右手卻借身形遮掩，將那塊灰岩滑入袖袋。同時從腰間取出一枚靈石，輕輕擱在麻布邊緣，轉身便走。
身後並無叫喊。
我穩步前行，呼吸平穩，仿佛只是買了一件尋常雜物。南宮璃落後半步，腳步依舊從容。
穿過兩排攤位後，她才低聲開口︰“得手了？”
“嗯。”我未回頭，“但它不像普通的靈材。”
“你用了回溯？”她問。
“一次。”我答，“不能再多。玉佩的狀態經不起頻繁催動。”
她沉默片刻︰“回去再看。這里不宜久留。”
我們沿著偏道緩行，避開主街人流。我將“識心引”符紙貼于額前，涼意滲入識海，感知隨之增強。隔著布袋，我能察覺那石頭內部的能量仍在緩慢流轉，節奏穩定，卻不屬于任何已知靈脈體系。
它像是一段被封存的記憶，又像是一道尚未激活的指令。
臨近住處小院時，我忽然察覺不對。
前方巷口空蕩，可空氣中有一絲極淡的靈息殘留，像是有人剛剛離去。院門虛掩，與我離院時扣緊的狀態不符。
我停下腳步。
南宮璃也察覺了異常，眉心朱砂微閃，精神力悄然鋪展。
“有人來過。”她極輕地說，“沒進屋，但在門口停留過。”
我盯著那扇門，沒有立刻推入。手指撫過袖中石頭，確認它仍在。隨後才邁步上前，一把拉開院門。
屋內陳設如常，木桌、藥櫃、牆上劍位依舊空著。陽光斜照進來，落在蒲團上，塵埃在光柱中緩緩浮動。
我走進屋內，反手關門。
南宮璃站在院中未進，只道︰“我會讓藥廬那邊留意動靜。若有人追查今日交易，他們會先找攤主。”
“你去吧。”我說，“我想一個人看看這東西。”
她點頭，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盡頭。
我盤膝坐下，取出那塊灰岩置于掌心。它外表粗糙，色澤黯淡，毫無出奇之處。但當我以“識心引”強化感知，閉目凝神時，石頭內部的符陣再度浮現——十二道逆向靈流交匯于核心一點，形成一個封閉循環。
這不是武器，也不是護符。
這是功法載體。
一種通過逆轉經脈運行來沖刷隱脈的修煉之術，與我在藏書閣听聞的《玄樞引靈錄》所述極為相似，但更為完整，且附帶一套獨特的引導口訣。
我睜開眼，心跳略快。
若真能掌握此法，或可擺脫對系統的過度依賴，真正打通自身淤塞的靈路。
正欲進一步探查，忽覺窗外有異。
眼角余光掃過牆頭，一道灰袍身影一閃而沒，只留下檐角微微晃動的瓦片。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
遠處練劍聲依舊，弟子們在演武場來回奔走。一切看似如常。
但我清楚，這塊石頭的價值，已被某些人察覺。
我將石頭收進貼身布囊，系緊腰帶。手指劃過玉佩裂紋，觸感微溫。
這一次，我沒有急著使用系統。
而是靜靜坐在蒲團上，等待下一個動作的時機。
院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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