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還在翻涌,像一層厚重的紗幔遮住了天地。我站在高地上,掌心貼著短劍劍柄,指尖殘留著方才那一戰的震麻。南宮璃的手仍搭在我腕上,力道很輕,卻未松開。
她剛才說那輪廓動了。
我看不見,但能感知到玉佩的震顫正變得急促,不再是先前那種斷續的拉扯,而是一陣緊似一陣的預警。它在回應什麼——某種更深層的規則正在被觸動。
“不是自然形成的。”我開口,聲音干澀,“魔物退得太過整齊,像是被收束的繩索,一寸寸收回。”
南宮璃緩緩點頭,發絲拂過我的肩頭。“空間褶皺的密度在變化,三處異常點,其中一處……正對著那里。”她頓了頓,法杖輕移,指向荒原中央那道倒懸如鐘的影子。
我沒有再問。我們都知道,那不是遺跡,也不是天然地貌。它是人為立下的標記,如同界碑,劃分出屬于另一個秩序的疆域。
風依舊沒有回來,可空氣中有種難以察覺的流動,像是無形之物在低語。我閉目,識海中血色絲線悄然鋪展,捕捉最後一次回溯中黑線退卻的軌跡。它們並非潰散,而是沿著特定角度收縮,仿佛遵循某種指令,層層後撤,歸于一點。
“試探結束了。”我說,“他們確認了我們的實力界限。”
南宮璃呼吸微凝,片刻後低聲回應︰“接下來,不會再是雜兵。”
我們並肩前行。腳步落在灰土上,幾乎不發出聲響。每一步都需謹慎,這片土地已不再穩定,腳下時有輕微震感,像是地底深處有巨物翻身。我以玉佩為引,感知每一次震動的源頭,發現其節奏與先前空氣中彌漫的嗡鳴存在對應關系。
行至半途,地面驟然一沉。
不是塌陷,而是扭曲——腳下的灰土仿佛瞬間失去了重量,浮起半寸,隨即又落下。與此同時,耳畔傳來極細微的撕裂聲,像是布帛被緩慢割開。
“禁制。”我低喝。
南宮璃立刻停步,法杖橫于身前。她的精神波紋向前探出,觸踫到某層看不見的屏障時,竟泛起一圈漣漪,隨即迅速收回。
“不是防御陣。”她聲音微緊,“是干擾類符文陣列,能擾亂靈力運行節奏。”
我咬牙,右臂舊傷隱隱作痛,此刻更是傳來一陣抽搐般的麻痹。方才那一戰耗盡了太多靈力,若在此刻被陣法壓制,後果難料。
“繞行。”我傳音入密,“走邊緣低頻區。”
她無聲應允,改向西北側迂回。我則在行進途中取出一枚時空碎片,悄然埋入地下。這是錨點,一旦失控,尚有一線退路。第二枚碎片也緊隨其後,藏于一道斷裂岩脊之下。
越接近那道輪廓,空間的錯位感越強。呼吸之間,肺腑像是被無形之手擠壓,吐納變得滯澀。南宮璃的步伐也開始不穩,她將法杖拄地,借力支撐身體,眉心血痣微微閃爍,顯然已竭力維持精神屏障。
三百步外,一座殘破石台突兀矗立,四角崩裂,表面布滿龜裂紋路。它本不該存在于此,周圍毫無建築痕跡,唯獨它孤零零地守在這里,像是被人特意安置。
我們踏上石台。
就在落腳剎那,空氣凝滯。
一道黑影自虛空中踏出,無聲無息,仿佛從未離開過這片空間。他身形修長,黑袍垂地,雙手中各執一柄彎鉤,鉤刃朝內,交叉于胸前。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氣息——平穩、冰冷,毫無波動,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你們走得比預想快。”他開口,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我沒答話,識海中血絲瞬間繃緊。僅存的一次因果回溯能力被強行催動,頭痛如針扎,但我必須看清他的出手軌跡。
果然,他動了。
雙鉤交錯劃出弧線,空氣隨之扭曲,兩道空間漣漪呈剪刀狀向我夾擊而來。我憑借回溯提前半息判斷角度,側身翻滾,左肩擦過鉤刃,布料撕裂,皮肉火辣作痛。
新傷疊加舊創,右臂幾乎抬不起。我咬牙穩住身形,短劍橫擋胸前。
南宮璃在同一瞬展開精神屏障,那是一種近乎實質的遲滯之力,讓對方動作出現極其短暫的凝滯。雖只半息,卻足夠我激活一枚時空碎片。
“重力逆轉。”
腳下大地忽然失重,石台表面碎石浮起,那人立足未穩,身形前傾。我抓住時機,疾步近身,短劍直刺其肋下空檔。
他反應極快,左手彎鉤回防格擋,劍鋒與鉤刃相撞,火星迸濺。反震之力讓我虎口發麻,但仍借沖勢逼退對方兩步。
他並未追擊,反而後退半步,雙鉤垂下,嘴角竟揚起一絲笑意。
“不錯。”他說,“竟能逼我用出七分力。”
我沒有回應,只是緩緩調整呼吸,將殘余靈力凝聚于掌心。南宮璃站在我身側,法杖微傾,精神力仍在波動,但她沒有退。
“你們以為擊敗了幾頭魔物,就能窺見真相?”他冷笑,“那不過是清掃門戶的雜役。”
我盯著他站立的位置,識海中血絲仍在追溯剛才那一擊的細節。他的動作流暢得過分,沒有任何破綻,仿佛每一招都經過千百次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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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首領。”我說。
他笑了,笑聲低沉而冷。“我只是奉命來確認——你們是否值得那位親自出手。”
語畢,他身影開始淡化,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般緩緩消散。臨消失前,他右手一揮,地面石縫中浮現出一道刻痕——古老的符文,線條扭曲如蛇,末端帶有一道逆向回環。
我認得這符文。
與前任宗主所用極為相似,卻又不同。它的結構更加復雜,多出了幾道封印鎖鏈般的紋路,像是在鎮壓某種東西,又像是在引導某種力量。
南宮璃蹲下身,法杖輕點符文邊緣。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唇角滲出血絲,卻仍堅持將精神力探入其中。
“這不是單純的攻擊印記。”她低聲道,“它在傳遞信息……一個坐標。”
我沉默片刻,伸手按住玉佩。系統界面在識海角落浮現,那道血色題字依舊黯淡︰【追溯封印之源,獲取殘缺符文】。任務未變,但此刻,它似乎有了新的指向。
“他們已經在這里扎根。”我說,“不止是據點,是通道。”
南宮璃緩緩起身,握緊法杖。“我們必須繼續往前。”
我點頭,卻沒有立刻行動。右臂的傷口在滲血,靈力幾近枯竭,識海因過度使用回溯而陣陣刺痛。但我知道,此刻停下,便是死路。
石台邊緣,第二枚時空碎片埋藏之處,泥土微微下陷了一寸。那是錨點尚未激活的征兆,也是我們最後的退路。
我抬起短劍,劍脊上的舊痕被血跡覆蓋。這一路走來,敵人越來越強,手段越來越詭。可退路早已不在身後。
南宮璃邁步向前,法杖在灰土上劃出一道淺痕。
我也跟上。
百步之外,那道倒懸如鐘的輪廓靜靜矗立,表面開始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像是某種封印正在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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