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深處沒有泥土翻出，也沒有石塊崩落，只有一片虛無般的靜滯。我左眼銀芒未散，血色絲線自瞳孔溢出，在空中交織成網，將那道裂縫的每一寸結構映入識海。鐵心橫錘于前，錘尖“時空”古篆微顫，南宮璃十指緊扣我的手，精神力與祖血在經脈中同步奔涌。
“這不是地脈斷裂。”我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是空間被人為剝離了一層。”
鐵心猛然扭頭︰“你說什麼？”
我未答，指尖劃過虛空，血絲隨之延伸，勾勒出一道隱形的斷面。回溯之力運轉，畫面倒退三息——裂隙初現時，內壁曾閃過一道極淡的青紋，轉瞬即逝，與九霄鼎碎片上的符文同源。
“有人在用殘缺的鼎紋剝離空間。”我收回手，銀血順著指節滴落，“單靠碎界錘堵不住這種侵蝕，它不是破損，是被‘切’開的。”
鐵心盯著那道裂縫，臉色陰沉︰“你意思是，這玩意兒還會自己長？”
“不會長。”我搖頭，“但它會蔓延，像銹蝕的鐵器，從一個點擴散到整條地脈。下次裂開的地方，可能就在東域劍宗腳下。”
南宮璃輕咳一聲，唇角滲出一絲金血，卻仍穩住氣息︰“若真是鼎紋作祟，單點封印無用。必須建立聯動機制，一處異動，四方皆知。”
鐵心冷笑︰“說得輕巧。你們聖天宗的情報網早被架空，丹香閣忙著爭權，御獸宗那群野人連傳訊符都不會用。誰來報？怎麼報？”
我從儲物戒取出三枚時空碎片，置于掌心。它們不再震顫，而是靜靜懸浮，表面流轉著微弱的青光。
“我來報。”我說，“每完成一次協作任務，我交付一枚碎片，用于鍛器閣改良技術。”
鐵心眯眼︰“你當老子是收破爛的？這些碎片能量不穩，上次熔爐差點炸了百年爐基。”
“我知道不穩定。”我翻轉手腕，取出一枚曾使用過“時光錨點”的玉佩殘片，裂紋比之前多了七道，核心處浮現出細密的漣漪狀紋路，“這是副作用。每次使用錨點，玉佩會留下時空漣漪，過度使用，系統會崩。”
鐵心盯著那紋路，眉頭一跳︰“你主動承認？”
“不承認，你不會信。”我將殘片遞出，“我提議雙軌測試——你派兩名弟子隨我行動，記錄錨點使用時的反噬數據。你們用這些數據優化符文，我用你們的成果提升生存冗余。雙向迭代。”
他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你小子，倒是不怕露底。”
“怕也沒用。”我收起殘片，“現在我們三個，誰都撐不了第三次命元透支。要麼各自回去等死，要麼聯手，把這條路走通。”
南宮璃抬手，指尖輕觸心口玉簡。綠光微閃，她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瞳孔泛起淡淡金紋。
“我能調用天機閣殘印。”她說，“宗主令雖殘，但傳訊符陣尚存。只要有一處節點激活，五域皆可共享異動情報。”
鐵心嗤笑︰“你聖天宗那套規矩，聖女擅自調動情報網，輕則廢功，重則鎖魂。你敢？”
她沒回答，而是並指劃過唇瓣，一口精血噴在掌心。血霧升騰，凝成一道殘缺令符，其上“天機”二字若隱若現。
“這是心印。”她聲音平靜，“只要我還活著，就能啟動一次。現在，我用它發第一條消息。”
她雙手結印，令符碎裂，化作藍光沒入虛空。
片刻後，一道微弱的回訊自西面傳來——西域妖獸群近日集體躁動，方向指向中域，行進軌跡與地脈走向完全重合。
“這不是巧合。”我盯著那條訊息，“它們在追隨某種空間波動。”
鐵心臉色變了。他猛地一錘砸地，錘音震蕩百里，驚起遠處一群飛鳥。
“好。”他咬牙，“老子信你這一回。但規矩得定清楚——每項支持，明碼標價。碎片按效用算，情報按緊急程度分級，技術共享也得分階段來。誰想賴賬，天打雷劈！”
我點頭，割開手腕，銀血滴落，在地面緩緩勾勒出一道三角契約陣。陣紋成形時，我將“萬法摹刻”的反噬代價公之于眾——每次摹刻，承受三倍靈力反噬，經脈如焚，若連續使用，必致癱瘓。
“這是我的底牌，也是我的弱點。”我抬頭，“現在，你們知道我最怕什麼了。”
南宮璃抬手，精神力凝聚，在陣心凝出一枚藍紋誓印，紋路如藤蔓纏繞，帶著聖女獨有的氣息。
鐵心冷哼一聲，掄起天工錘，狠狠砸向陣角。錘落剎那，青光炸開，陣紋瞬間穩固，三方氣息在陣中交匯，形成閉環。
“凡毀約者，”他聲音如雷，“時空反噬與鍛魂之痛同至。”
契約成。
我收手，銀血止住，南宮璃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但平穩。鐵心收錘入肩，目光掃過三方。
“第一批要什麼？”他問。
“時空錨點法寶的批量改良。”我說，“現有玉佩只能支撐一人一次，我需要至少十枚，能在百里內形成聯動傳送。”
鐵心皺眉︰“材料難尋，爐基也得重煉。”
“我出三枚碎片，外加一次完整回溯數據。”我道，“你出兩名弟子，隨我走一趟中域邊緣，實地測試錨點穩定性。”
他沉吟片刻︰“可以。但得加一條——若測試中出現意外，責任自擔。”
“成交。”
南宮璃輕聲道︰“我已將盟約內容傳入天機閣殘陣。五域各設一個接收節點，每日三次同步。若發現異常，立即通報。”
“情報分級怎麼定？”鐵心問。
“一級︰空間裂隙、妖獸異動、宗門突襲；二級︰靈脈紊亂、符文殘留、失蹤事件；三級︰普通沖突、資源爭奪。”她頓了頓，“一級情報，必須即時共享。”
鐵心點頭︰“行。鍛器閣在北域有七個哨站，全接入。”
我取出一枚新制的吊墜，青光流轉，與南宮璃頸間玉簡共鳴。這是用剩余九霄鼎碎片煉成的信號器，能與碎界錘共振。
“這個交給你們。”我遞給鐵心，“一旦檢測到同類空間剝離，它會自動預警。”
鐵心接過，掂了掂，忽然道︰“你小子，以前在蕭家，也是這麼拉幫結派的？”
我搖頭︰“那時候，我連站直說話都不敢。”
“現在呢？”
我望向那道被碎界錘鎮住的裂縫，血絲仍在空中交織，回溯之力未斷。
“現在，”我收回左眼銀芒，輕聲道，“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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