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枚符牌殘片仍在發燙,邊緣焦黑處滲出一縷青煙,纏上我的手指。我將它翻轉,裂紋深處的綠光忽明忽暗,像一口將熄未熄的燈芯。南宮璃靠在斷碑旁,呼吸淺得幾乎察覺不到,心口那枚玉簡已嵌入皮肉,表面浮著細密血絲,與她鎖骨下的紋路隱隱相連。
鐵心砸下最後一枚鎮界釘,錘聲震得碎石跳起。他抹了把臉上的灰,吼聲穿透殘煙︰“東域那幫煉器的,別動地脈紋路!再挖,鎮界釘就廢了!”
我低頭,從坍塌的陣眼中摳出一塊泛青的碎片。指尖剛觸到,它便嗡鳴震顫,仿佛有東西在內部掙扎。又挖出兩塊,三枚碎片在掌心排列成三角,青光交織,映出半道殘缺的鼎影。鼎身刻著符文,編號與我穿越時那輛貨車的車牌一致。
“別踫。”南宮璃突然抬手,聲音沙啞。她瞳孔泛起綠光,與碎片共鳴,“它們在找什麼……我體內的東西在回應。”
遠處爭執聲未歇。東域修士舉著陣盤,堅稱地下千米有異動;北域鍛器閣的人則揮錘夯土,要立新陣。我將碎片收入儲物戒,三十七枚系統殘存的碎片正在內部躁動,與這三枚新得的產生共振。
“先走。”我說。
南宮璃沒動,指尖撫過心口玉簡︰“剛才閉合裂縫時,我听見了……一個聲音。它說,‘時空氣息已烙印’。”
我盯著她鎖骨下的血紋,與我左眼傷口形狀完全相同。那道傷口已結痂,但每跳一次,便有一絲銀芒從裂痕中滲出。我割開掌心,血滴落地,竟在塵土中勾勒出一道虛線——直指她心口。
“試試。”我說。
她點頭。我劃開她手掌,兩道血線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張血網。血網觸及她心口玉簡的剎那,三枚碎片騰空而起,懸于半空,投射出一幅殘缺星圖。星圖中央,九霄鼎懸浮虛空,鼎底刻著與我們血脈紋路一致的符文。
畫面一閃,黑袍首領跪在鼎前,手中捧著一只玉瓶,瓶中液體泛著綠光。他將液體倒入鼎中,鼎身符文驟亮。緊接著,畫面切換——一輛貨車疾馳在雨夜的公路上,車牌號赫然與鼎身編號相同。車燈照亮前方,一道人影橫穿馬路。
那是我穿越前的最後一瞬。
“不是巧合。”我咬牙,血滴在星圖上發出嘶響,“從那一刻起,我就被選中了。”
南宮璃突然按住胸口,悶哼一聲。她瞳孔劇烈收縮,玉簡表面浮現出一行古字︰“九霄鼎,承命者血祭。”
我猛然想起什麼。在蕭家地牢時,鐵心曾說過︰“真正的鍛器,要留三分破綻。”那時他正打造天工錘,熔爐中火焰翻騰,最後一道工序,是將一滴心頭血注入錘胚。
我盯著那三枚碎片,忽然明白——它們不是殘渣,是鑰匙。系統崩解前,玉佩核心那絲綠光,我並未完全抽離。它被封入碎片,隨我一路走到此刻。
“你強行復刻符牌時,有道時空氣息鑽進了我的血脈。”南宮璃喘息著,“現在,它在甦醒。”
我盤膝坐下,右臂萬法摹刻陣裂痕仍在,黑血順著紋路滲出。我將三枚碎片置于陣眼,引動祖血灌入識海。識海中,水墨界面早已碎裂,血色題字“時空逆命”正在消融,只剩最後一筆未散。
劇痛如針扎入腦髓。畫面閃回︰黑袍首領化作飛灰前,嘴角揚起的弧度;符牌爆裂時,我左眼流出的血中混著的銀絲;南宮璃將斷杖刺入裂縫時,心口玉簡迸發的藍光與我祖血交融的瞬間。
“看到什麼了?”南宮璃的手覆上我天靈蓋,精神力如寒泉灌頂。
“一道因果線。”我抹去鼻血,右眼銀芒閃動,“連著我們的心髒……但它斷了。”
她沉默片刻,拔出斷杖,插進我面前地面。杖身殘存的藍波擴散,裹住三枚碎片,緩緩注入我識海。破碎的界面開始重組,血色題字凝而不散,竟在識海深處重新浮現,只是字體殘缺,少了一角。
萬法摹刻陣微微震顫,裂痕中滲出的黑血被吸入陣紋,轉為淡銀。我察覺到一絲異樣——系統雖毀,但能力並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種形式殘留。因果回溯不再依賴玉佩,而是由祖血與南宮璃的精神力共同觸發。
“它在重構。”我說。
南宮璃點頭︰“但代價是……我們之間的聯系。”
我抬手,血網再次浮現。這一次,我主動割開左眼傷口,讓銀血滴入網中。血網觸踫到她心口玉簡時,星圖再度顯現,但畫面更清晰——九霄鼎內部,有一道人影盤坐,背影與我完全相同。
“那是……未來的你?”南宮璃聲音微顫。
“不。”我盯著那道影子,“是另一個我。”
地底突然傳來震動。鐵心怒吼從遠處傳來︰“鎮界釘在融化!有東西在吸時空能量!”
我與南宮璃同時抬頭。儲物戒中的三十七枚碎片劇烈震顫,發出尖銳蜂鳴,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南宮璃心口玉簡驟然發燙,綠光順著血脈蔓延至脖頸,與我左眼傷口的銀芒遙相呼應。
“它們要醒了。”她說。
我握緊碎片,識海中那道殘缺的血色題字忽然顫動,最後一個筆畫緩緩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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