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剛把最後一片靈蝦干丟給胖龜，就听見客房方向傳來" 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地上。他心里咯 一下，手里的蝦干袋都差點沒拿穩——柳馨夢剛說醉靈桃埋在客房床底，這動靜十有八九是那壇子出事了。
"怎麼了？"周婧瑤正蹲在院角侍弄靈植，聞言直起身，裙擺上還沾著幾片翠雲草的葉子。她剛走兩步，就見不可理喻道長頂著個紅腫的額頭從客房里沖出來，一只手捂著頭，另一只手攥著塊沾著桃肉的陶片，滿臉委屈︰"床板底下有暗器！"
凌霖憋著笑往客房走，腳剛踏進門檻就被滑了個趔趄——地上積了小半灘紫紅色的桃汁，黏糊糊的，踩上去"滋滋"響。柳馨夢正蹲在地上撿碎陶片，頭發上沾著幾片桃肉，看見凌霖進來，氣鼓鼓地把陶片往地上一摔︰"三年！我整整泡了三年！他倒好，一屁股坐塌了床板，壇子直接裂成了八瓣！"
"我哪知道床板是松的......"不可理喻道長跟在後面進來，額角的包又紅又亮，像貼了塊胭脂，"再說這壇子也太脆了，我就輕輕一靠......"
"輕輕一靠？"柳馨夢猛地站起來，手里的陶片差點戳到道長鼻子，"你那叫輕輕一靠？整個人都掛在床沿上晃，床板不散架才怪！"
凌霖彎腰摸了摸桃汁，指尖傳來溫熱的靈力波動——這醉靈桃果然用了陳年靈酒泡的，靈力濃得都快凝成霧了。他剛想提醒兩人別沾太多，就見周婧瑤蹲在門口，正用手指沾著地上的桃汁往嘴里送，眼楮亮晶晶的︰"唔，比去年松茳宗送來的桃花釀還甜。"
"別亂踫！"凌霖趕緊拽開她的手，可已經晚了，周婧瑤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眼神也開始發飄，"你看那面鏡子......"她突然指著牆上的銅鏡笑出聲，"里面的人在學我眨眼楮，學得真丑......"
凌霖轉頭看銅鏡，里面只有他們三個的影子，哪有什麼學眨眼的人。他正想再說點什麼，後頸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見不可理喻道長舉著半塊陶片，滿臉神秘︰"你嘗嘗，這桃肉帶勁，比我年輕時偷喝的猴兒酒烈多了......"
"我不......"話沒說完，道長突然打了個酒嗝，一股濃烈的甜酒香直撲凌霖面門，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可還是吸進了一絲——腦袋瞬間暈了一下，像被塞進了棉花，院子里的靈植突然在他眼里晃成了一團團綠影子，像是在跳奇怪的舞。
"壞了，這靈力會順著氣息飄。"凌霖心里咯 一下，剛想後退，就見柳馨夢捂著肚子笑倒在地上，指著屋頂︰"瓦片在吵架呢，你听，它們在說"讓我先曬"、"我才要先曬"......"
客房里的混亂還沒收拾，院子里又炸開了鍋。不可理喻道長不知什麼時候摸了把掃帚，正對著水缸比劃︰"大魚！好大一條金色的魚！"他把掃帚往水缸里一戳，胖龜被嚇得"咕咚"沉到缸底，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道長的衣擺，他卻渾然不覺，還在那兒嚷嚷，"快拿網來！今晚炖魚湯！"
周婧瑤跟著湊過去，指著水缸邊緣的青苔︰"這不是魚，是綠色的小蛇，你看它在爬呢......"她伸手想去抓，手指剛踫到青苔就被滑了一下，整個人往前一撲，差點栽進缸里，幸好凌霖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後領。
"謝......謝謝......"周婧瑤抬頭時，眼神都直了，突然指著凌霖的頭發笑，"你的頭發上落了只蝴蝶，紫色的，好漂亮......"
凌霖抬手摸頭發，什麼都沒有，倒是摸到一手黏糊糊的——剛才撿陶片時沾的桃汁還沒擦。他正想找塊布擦手，就見柳馨夢從客房里拖出一床被子，往院子里一鋪，抱著個枕頭滾上去︰"雲好軟啊，躺在上面肯定舒服......"她把枕頭往頭上一扣，悶聲悶氣地笑，"現在我是一朵會打滾的雲......"
"我也要當雲！"周婧瑤甩開凌霖的手，撲到被子上，和柳馨夢滾作一團，兩人的裙擺沾了滿地黃泥和桃汁，卻笑得像倆偷吃到糖的孩子。
不可理喻道長突然扔下掃帚，往廚房跑，沒過多久端著個空碗出來，碗底還沾著點靈米粥的殘渣。他蹲在水缸邊，把碗伸進水里晃了晃，嘴里念叨著︰"給大魚喂食咯，吃完跟我回家......"胖龜從水底冒出來，好奇地啄了啄碗沿，被道長一把按住背殼︰"別動，讓我摸摸鱗片......哎喲，這殼怎麼是硬的？"
凌霖看著眼前的景象，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剛從儲物袋里翻出醒神草，就見周婧瑤突然站起來，指著院門大喊︰"岩浩來了！他手里還拿著糖葫蘆！"
凌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院門緊閉，哪有什麼岩浩的影子。可周婧瑤已經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跑，嘴里喊著"等等我"，差點被門檻絆倒。凌霖趕緊追過去，剛抓住她的胳膊，就听見身後"撲通"一聲——柳馨夢抱著枕頭滾到了泥地里，還在那兒咯咯笑︰"泥里好暖和，像被大地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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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不可理喻道長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院牆，正騎在牆頭上晃悠，手里揮舞著剛才那把掃帚，對著牆外喊︰"老蕭！你家的靈雞偷我家的谷種了！快賠我三壇醉靈桃！"牆外根本沒人，只有棵老槐樹在風里晃葉子。
"下來！危險！"凌霖急得直跺腳，可剛走兩步就覺得腳下發飄——剛才吸的那絲酒氣開始發作了，院子里的石板路在他眼里變成了波浪形，一腳踩下去像踩在棉花上。
他使勁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痛感讓腦子清醒了點，趕緊抓過旁邊的水桶，舀起涼水就往臉上潑。冰涼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流，總算壓下了那股眩暈感。他轉頭看向柳馨夢，這姑娘正趴在泥地里，用手指畫小鴨子，泥點子濺得滿臉都是，看著又狼狽又好笑。
"起來了，再趴下去要長蘑菇了。"凌霖伸手去拉她，柳馨夢卻一把抱住他的腿，抬頭時眼楮亮晶晶的︰"凌霖，你看我變成小泥人了，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可愛得像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靈豬。"凌霖憋著笑把她拽起來，順手用濕布擦了擦她臉上的泥，"趕緊清醒點，不然等會兒觀主來了，看你怎麼解釋。"
提到觀主，柳馨夢打了個哆嗦，眼神清醒了一瞬，可很快又迷糊起來，指著天上的雲︰"觀主在雲上面呢，他還朝我揮手......"
凌霖抬頭看，天上只有朵胖乎乎的白雲，哪有什麼觀主。他正無奈著，突然听見牆頭上的道長"哎喲"一聲，低頭一看，道長不知怎麼從牆上摔了下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掃帚壓在肚子上，嘴里還嘟囔著︰"大魚......跑了......"
周婧瑤不知什麼時候摸了串曬干的靈葡萄，正坐在門檻上一顆一顆往嘴里塞，看見凌霖看她，舉著葡萄遞過來︰"給你吃，這個葡萄會唱歌......"
凌霖接過葡萄，果然听見果皮上殘留的靈力在微微震動，發出細碎的"嗡嗡"聲——這哪是唱歌，分明是靈力紊亂的動靜。他把葡萄往兜里一塞，又從儲物袋里掏出醒神草，搗碎了混進清水里，先給柳馨夢灌了半碗。
柳馨夢喝下水，打了個激靈，眨了眨眼︰"我剛才......是不是在泥地里打滾了？"她看著自己滿身的泥，臉"騰"地紅了，差點沒找地縫鑽進去。
"先別害羞，幫忙弄醒她們。"凌霖把剩下的醒神水遞給她，自己則端著水碗走向周婧瑤。周婧瑤還在對著空碗傻笑，凌霖剛把水湊到她嘴邊，牆頭上突然又冒出個腦袋，不可理喻道長頂著滿頭草屑，眼楮瞪得溜圓︰"我找到網了！這次肯定能抓到大魚！"
凌霖抬頭一看，差點氣笑了——道長手里舉著的哪是什麼網，是觀里曬藥材的竹篩子，篩子上還沾著幾片曬干的金銀花。
這場由醉靈桃引發的混亂，直到日頭升到半空才漸漸平息。不可理喻道長抱著竹篩子在院子里打盹，嘴角還掛著桃肉渣；周婧瑤靠在廊柱上，手里攥著顆沒吃完的葡萄，睡得正香；柳馨夢紅著臉收拾滿地的陶片，時不時瞪一眼醉倒的道長，眼里卻藏著笑意。
凌霖蹲在水缸邊，看著胖龜慢悠悠地從水里探出頭，嘴里叼著片醒神草——剛才他忙著折騰的時候，這機靈東西居然自己從水缸底叼了片草葉，看來是早就知道這桃汁的厲害。
"下次再敢亂泡這麼烈的酒，看我不把你那點藏酒全換成靈泉水。"凌霖戳了戳胖龜的殼，胖龜晃了晃腦袋，吐出草葉，濺了他一臉水。
陽光穿過院角的梧桐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混合著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甜酒香，倒比平時多了幾分熱鬧的煙火氣。凌霖看著還在打盹的道長和周婧瑤，突然覺得，偶爾這樣亂哄哄的早晨，倒比安安靜靜修煉有趣多了——當然，前提是別再讓他收拾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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