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凌霖就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了。
不是觀里弟子練劍的吆喝，也不是伙房傳來的劈柴聲，而是“ 嚓、 嚓”的脆響，像是誰在啃硬東西。
他披衣出門，循著聲音走到藥圃後面的石缸旁，頓時氣笑了。
他那只胖龜正趴在缸沿上，伸長脖子啃旁邊那棵老桃樹的樹皮，樹下已經掉了一小堆木屑，它嘴里還叼著塊樹皮，嚼得正香。
“你是屬兔子的嗎？”凌霖走過去，拍了拍龜殼，“靈果不夠你吃，開始啃樹了？”
胖龜慢悠悠地轉過頭，嘴里的樹皮“啪嗒”掉下來，對著他眨了眨眼，好像在說“這樹皮挺香”。
凌霖撿起樹皮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靈力味，確實比普通樹皮特別，但也不至于好吃到讓人龜）啃樹吧？
“再啃把你扔回龍岩寺喂和尚。”他假意嚇唬，胖龜卻不怕，反而用腦袋蹭他的手，還往石缸里縮了縮，露出半顆靈果——看來是藏了私貨。
正逗著胖龜，柳馨夢抱著個藥簍走了過來，眼下帶著點黑眼圈，像是沒睡好。
“還在玩你的烏龜？”她把藥簍往地上一放，“觀主讓你去靈植園一趟，張師兄的靈植出問題了，請了好幾個弟子都沒看出毛病。”
“靈植也會生病？”凌霖好奇，“不是說只要按時澆灌靈力就行嗎？”
“哪有那麼簡單。”柳馨夢翻了個白眼，“靈植比人嬌氣多了，溫度不對、靈力多了少了，都可能出問題。張師兄那盆‘凝露草’是準備下個月用來做進階符的，要是救不活，他得心疼死。”
凌霖來了興趣，他當醫生的時候就喜歡研究植物，地球上的花草尚且有各種病蟲害，這修仙界的靈植肯定更復雜。
“行，我去看看。”他摸了摸胖龜的頭，“你在這兒老實待著，再啃樹試試。”
胖龜好像听懂了，縮回殼里不動了。
靈植園在天虛觀後院，比藥圃大得多，里面搭著十幾個大棚，每個棚里都種著不同的靈植，有的開著發光的花，有的結著帶紋路的果，空氣中飄著各種靈力混合的味道。
一個穿著綠布褂子的中年道士正蹲在大棚里發愁，手里拿著個小鏟子，對著面前的花盆唉聲嘆氣。
“張師兄，這就是凌霖。”柳馨夢喊了一聲。
張師兄回過頭，臉上沾著點泥土，看到凌霖愣了一下︰“就是你？那個……無靈根的？”
凌霖心里翻了個白眼——怎麼走到哪兒都繞不開這茬？
“是我。”他沒多解釋，徑直走到花盆前，“哪棵靈植出問題了？”
花盆里種著株半尺高的小草，葉子是淡藍色的，頂端掛著幾滴晶瑩的水珠，看著挺正常。但凌霖一開啟靈視，頓時看出了問題——草葉里的靈力線亂得像一團麻，有些地方甚至打了死結，原本該流動的靈力堵在那里，把葉片撐得微微發鼓。
“這草叫凝露草？”他伸手踫了踫葉片，冰涼冰涼的，“最近是不是給它加過特殊肥料？”
張師兄眼楮一亮︰“你怎麼知道？前幾天我怕它長得慢，加了點‘聚靈土’，那可是我攢了半年靈值換的。”
“問題就出在這聚靈土上。”凌霖指著葉片，“這草喜歡溫和的靈力，聚靈土的靈力太霸道，就像給一個只能喝稀粥的人頓頓喂紅燒肉，不消化。”
張師兄更懵了︰“可其他靈植用聚靈土都長得好好的啊？”
“人和人還不一樣呢，何況靈植。”凌霖找出癥結就有辦法了，“你這草不是生病，是‘積食’了，得把多余的靈力導出來。”
他從懷里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
“你拿針干什麼？”張師兄嚇了一跳，“這可是凝露草，踫壞了……”
“放心，死不了。”凌霖沒理他，用靈視找準靈力堵塞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把銀針扎進葉片，又輕輕轉動了一下。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銀針周圍的葉片突然冒出絲絲白氣，原本發鼓的地方慢慢平復下去，草葉里的靈力線也開始重新流動，雖然還有點慢，但明顯順暢多了。
“這、這就好了？”張師兄目瞪口呆，“我請了他說要換土、要施法，折騰了半天也沒用……”
“方法不對而已。”凌霖把銀針拔出來，又囑咐，“接下來三天別給它加靈力，每天用清水沖一遍根須，讓它自己緩一緩。”他指了指旁邊的水壺，“就用那個，別用加了靈力的靈泉水。”
張師兄趕緊點頭，捧著花盆寶貝得不行，看凌霖的眼神都變了，從懷疑變成了佩服。
“凌兄弟，你這手本事真厲害！”他搓著手，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這點靈值你拿著，算是我謝你的。”
凌霖打開一看，里面有五十文靈值，在雜役里算不少了。他剛想推辭，柳馨夢在旁邊說︰“拿著吧，治好了他的寶貝草，該得的。”
走出靈植園，凌霖把靈值揣進懷里，心里有點小得意——沒想到現代的針灸知識在這兒這麼好用。
“看不出來，你還有兩下子。”柳馨夢走在旁邊，語氣緩和了些，“以前在龍岩寺，怎麼沒見你露過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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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露。”凌霖笑了，“何況，萬一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說不定把我當妖怪燒了。”他想起什麼，“對了，觀里有沒有專門講靈植病理的書？我想看看。”
“藏經閣有幾本，不過你現在身份不夠，進不去。”柳馨夢想了想，“我那兒有本《草木靈解》，是入門的，你先看著。”
“那太謝謝了。”
“別高興太早。”柳馨夢瞥了他一眼，“觀主說了，這只能算你解決了半個麻煩事，想正式拜師，還得拿出更像樣的本事。”
正說著，周婧瑤抱著狐狸跑了過來，狐狸的傷腿已經好了不少，能自己走路了。
“凌霖！柳師姐！”她跑得氣喘吁吁，“快去看看吧，岩浩在伙房跟人吵起來了！”
兩人趕緊往伙房趕，遠遠就听到岩浩的大嗓門︰“憑什麼不讓我吃？我每天劈柴挑水，多吃兩個靈包子怎麼了？”
伙房門口圍了不少弟子，一個管事模樣的道士正叉著腰訓人︰“規矩就是規矩！雜役一天只能領兩個靈包子，你都吃四個了，再鬧我告訴觀主去！”
岩浩梗著脖子︰“告就告！我師兄是凌霖，他剛得了賞，我吃他的份不行嗎？”
凌霖一听頭都大了——這貨還學會拉虎皮扯大旗了。
他擠進人群，拍了拍岩浩的肩膀︰“別吵了，跟我走。”
岩浩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師兄，他們欺負人！”
“誰讓你吃那麼多的？”凌霖瞪了他一眼，又對管事說，“抱歉，他年紀小不懂事，多吃的靈包子，我用靈值付。”
管事認出凌霖是剛才被張師兄夸的人，臉色緩和了些︰“算了算了，下次注意點。”
拉著岩浩離開伙房，凌霖把剛得的靈值給了他一半︰“省著點花，想吃好的自己買，別在這兒鬧事。”
岩浩拿著靈值，臉紅了︰“對不起，凌霖，我就是……太餓了。”他撓撓頭，“天虛觀的靈包子太好吃了，比龍岩寺的素餅強一百倍。”
周婧瑤在旁邊偷笑︰“你再這麼吃下去，用不了一個月就變成胖岩浩了。”
凌霖看著這倆活寶，又想起石缸里啃樹皮的胖龜，突然覺得——這修仙界的日子，雖然有規矩有麻煩，但比在地球當急診科醫生的時候，好像熱鬧多了。
至少，每天都有新樂子。
他摸了摸懷里的靈值，又想起那本《草木靈解》，腳步輕快了不少。
看來，得抓緊時間多學點東西了。畢竟，他的目標可不止是當個雜役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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