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鹿宴的第二天，凌霖是被一陣奇怪的“嘎嘎”聲吵醒的。
他揉著眼楮從屋里出來，就見院門口蹲著個瘦高的外門弟子，懷里抱著只肥碩的鴨子，鴨子脖子被捆著，還在拼命撲騰，翅膀拍得那弟子一臉鴨毛。
“凌大夫！快救救我這鴨子！”弟子一臉苦相，“它昨天偷吃了岩浩師兄曬的靈草，今天就站不穩了，還總拉稀！”
凌霖打了個哈欠，湊過去一看——這鴨子確實蔫頭耷腦的，爪子都在打顫，屁股上的羽毛還沾著點不明黃色物體。
“岩浩曬的靈草？是不是帶著點苦味的那種？”凌霖挑眉。
“對對對！”弟子連連點頭，“就是那種青綠色的葉子，師兄說叫‘苦膽草’。”
凌霖差點笑出聲︰“那玩意兒是人吃的，清熱解毒的，鴨子吃了哪扛得住？跟人喝了瀉藥似的。”
他轉身回屋翻出個小瓷瓶，倒出點灰褐色的粉末︰“拌在鴨食里，一天兩次，保準好。下次看好你家鴨子，再敢偷岩浩的草，他能把它烤了下酒。”
弟子嚇得一哆嗦，趕緊給鴨子松綁喂食，那鴨子居然真的啄了兩口，精神頭好了點。
“多謝凌大夫！”他抱著鴨子就跑，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這藥錢……我下次給您送兩個鴨蛋來行不？”
“行！”凌霖揮揮手，看著他的背影笑了——這醫館都快成獸醫站了。
剛收拾好診台，岩浩就來了，手里拎著個藥簍，臉色不太好看。
“我的苦膽草呢？”他把藥簍往桌上一摔，“我曬了三天準備煉丹的，就剩半筐了！”
“被鴨子吃了。”凌霖指了指門口，“剛才那弟子來給鴨子看病，說是偷了你的草。”
岩浩的臉瞬間黑了︰“又是那小子！上次他的雞還啄了我的靈谷！”他轉身就想往外沖，“我去找他算賬！”
“別去別去。”凌霖趕緊拉住他，“他說下次送鴨蛋來賠罪，要不……咱烤咸鴨蛋吃？”
岩浩愣了愣，好像被“烤咸鴨蛋”吸引了，腳步頓了頓︰“那……那得要流油的。”
“保證流油！”凌霖拍著胸脯，心里卻樂開了花——這吃貨，果然好哄。
正說著，清霜劍仙來了。她今天沒帶劍，背著個竹簍，里面裝著些剛采的草藥，綠油油的看著挺新鮮。
“給你。”她把竹簍往藥櫃邊一放，“治風寒的，最近降溫，容易有人著涼。”
岩浩瞥了一眼，突然說︰“這種草藥後山多的是，不值錢。”
清霜劍仙沒理他，轉身對凌霖說︰“昨天的烤鹿肉不錯，就是辣椒放多了。”
“是吧是吧！”凌霖趕緊附和，“我就說太辣了，某人非說不辣。”
岩浩的臉又紅了，梗著脖子說︰“那是你們體質弱！”
三人正拌著嘴，外面突然一陣喧嘩，幾個雜役簇擁著個穿錦袍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那男人腦滿腸肥，手里把玩著個玉扳指，一看就不是普通弟子。
“你就是那個能治靈脈的凌大夫？”男人斜著眼看凌霖，語氣帶著點傲慢。
“是我。”凌霖皺了皺眉，這人身上的靈脈是金色的，看著挺順暢，卻透著股虛浮，像是被什麼東西催起來的。
“我這手最近總發麻，你給看看。”男人把胖手往診台上一放，手腕上的金鐲子晃得人眼暈。
凌霖剛要號脈，男人突然“咦”了一聲，目光落在清霜劍仙身上，眼楮一亮︰“這不是清霜劍仙嗎？怎麼在這種地方？”
清霜劍仙沒理他，往藥櫃邊退了退，指尖搭上了藏在袖里的劍柄。
岩浩也皺起眉，擋在清霜劍仙身前︰“趙執事，看病就看病，別亂看。”
原來這男人是宗門里的執事，管著庫房，平時挺仗勢欺人的。
趙執事沒理會岩浩，只是盯著清霜劍仙笑︰“劍仙要是悶得慌，去我那坐坐？我剛得了瓶千年雪蓮釀，請你嘗嘗？”
清霜劍仙的眼神冷了下來，剛要說話，凌霖突然“哎喲”一聲，手里的銀針“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好彈到趙執事的腳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凌霖彎腰撿針，故意往趙執事的腳上踩了一下，“沒看見。”
趙執事疼得嗷嗷叫，跳著腳罵︰“你眼瞎啊！”
“對不起對不起。”凌霖一邊道歉，一邊給岩浩使眼色。
岩浩立刻心領神會，假裝幫忙扶人，暗地里在趙執事的胳膊上擰了一把︰“趙執事息怒，凌大夫不是故意的。”
趙執事疼得齜牙咧嘴，哪還有心思調戲清霜劍仙，指著凌霖罵︰“你這破醫館，怎麼淨是些沒規矩的東西！我要去找方丈告你！”
“告我什麼？”凌霖攤攤手，“告我踩了你一腳？還是告你自己手麻查不出原因？”
他突然提高聲音︰“我看趙執事不是手麻，是心虛吧？听說最近庫房丟了批靈晶，查出來是誰拿的了嗎？”
趙執事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躲閃︰“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可沒胡說。”凌霖笑眯眯地說，“心虛的人，靈脈會打結，手就容易麻。趙執事要是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哪天連劍都握不住了。”
這話戳中了趙執事的軟肋，他色厲內荏地瞪了凌霖一眼︰“瘋子！我不看了！”轉身就灰溜溜地跑了。
看著他的背影，岩浩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招真損。”
“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這招。”凌霖拍了拍手，“庫房丟靈晶的事我也是听雜役說的，沒想到還真猜中了。”
清霜劍仙看著凌霖，眼神柔和了點︰“剛才謝了。”
“謝啥。”凌霖擺擺手，“他那種人，就該治治。”
正說著，那個抱鴨子的外門弟子又跑來了，手里捧著個籃子，老遠就喊︰“凌大夫！我送鴨蛋來了！還熱乎著呢！”
岩浩的眼楮瞬間亮了，湊過去一看︰“這麼多？夠烤兩盤了！”
“夠夠夠！”弟子笑得一臉憨厚，“我家鴨子昨天吃了您的藥，今天下了好幾個雙黃蛋呢！”
凌霖看著岩浩捧著鴨蛋樂不可支的樣子，又看了看清霜劍仙嘴角那抹淡淡的笑，突然覺得這醫館雖然偶爾會來些奇葩病患，但熱熱鬧鬧的，倒也挺有意思。
至少，比在雜役院劈柴有意思多了。
他摸了摸肚子，突然想起件事——今天的午飯，好像可以加個烤咸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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