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凌霖還在收拾昨天的針具，院門外就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撞到了門框。
他探頭一看，岩浩正捂著右肩，皺著眉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喲，這不是岩浩師兄嗎？”凌霖故意拖長了調子，“您這肩膀，是昨晚練劍太猛閃著了？”
岩浩瞪了他一眼，悶聲悶氣地走進來︰“少廢話，不是說能治嗎？趕緊的。”
他說著就往躺椅上坐，動作幅度一大，右肩像是扯著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凌霖湊過去，剛想踫他肩膀，岩浩猛地一縮︰“干嘛？”
“看看啊，不踫怎麼知道是筋扭了還是靈脈堵了。”凌霖挑眉，“難不成你也怕疼？”
這話戳中了岩浩的軟肋，他梗著脖子挺了挺背︰“誰怕了？踫就踫。”
凌霖指尖剛搭上他的肩膀，就感覺手下的肌肉硬得像塊石頭。他稍微一用力按下去，岩浩的臉瞬間漲紅，卻死死咬著牙沒出聲，額角倒沁出了層薄汗。
“放松點，”凌霖嘆氣，“你這哪是肩膀疼，是渾身都在較勁。跟誰置氣呢？”
岩浩別過臉，聲音含糊︰“不用你管。”
正說著，院門口又探進個腦袋，是昨天那個粉裙女弟子，手里還攥著塊桂花糕︰“凌大夫，我來復診啦——呀，岩浩師兄也在呀？”
岩浩的臉更黑了，肩膀的勁兒繃得更緊。
凌霖趕緊打圓場︰“快進來坐，我先給你師兄看完就到你。”他轉頭對岩浩壓低聲音，“你看，再較勁，待會兒讓小師妹瞧見你疼得齜牙咧嘴，多丟人。”
岩浩果然松了點勁，只是下巴抬得更高了。
凌霖趁機揉開他肩膀的硬塊，一邊揉一邊說︰“你這根本不是練劍傷的，是憋著股氣沒處撒，靈脈堵在這兒了。”他突然加了點力，“是不是昨天听說清霜劍仙來我這兒，氣的？”
岩浩的肩膀猛地一顫，像是被說中了心事，嘴硬道︰“胡說！我是……是看你這破地方太簡陋，氣的。”
“哦——”凌霖拖長音，故意大聲說，“原來岩浩師兄是心疼我這院子啊？那太好了，正好缺個修屋頂的，師兄劍法好，劈瓦片肯定準。”
粉裙女弟子“噗嗤”笑出聲︰“岩浩師兄還會修屋頂？我都不知道呢。”
岩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拍開凌霖的手︰“治你的病！哪來那麼多廢話！”
凌霖憋著笑，拿出銀針︰“行，扎幾針就好。別怕，比你練劍挨的揍輕多了。”
針剛扎下去，岩浩的肩膀就是一抽，眼神里閃過點慌，卻梗著脖子說︰“這點疼，算什麼。”
正扎著針，清霜劍仙居然也來了。她還是那身月白袍子，手里拎著個竹籃，看到院里的岩浩，腳步頓了頓。
岩浩像被針扎似的猛地坐直，差點把凌霖手里的針撞掉︰“你怎麼來了？”
清霜劍仙沒理他，把竹籃往桌上一放，掀開蓋子——里面是幾個白白胖胖的饅頭，還冒著熱氣。
“謝禮。”她對凌霖說，聲音還是冷冷的，卻沒拔劍。
凌霖眼楮一亮︰“靈麥做的？聞著真香！”
岩浩看著那籃饅頭，又看看清霜劍仙，突然悶聲說︰“我也沒吃飯。”
清霜劍仙終于瞥了他一眼︰“關我什麼事。”
“你！”岩浩氣結，肩膀的針都跟著顫了顫。
粉裙女弟子看得直樂，湊到凌霖身邊小聲說︰“凌大夫，你看他們倆，像不像我家那對總打架的貓？”
凌霖差點笑噴，趕緊捂住嘴，怕岩浩真跳起來。
好不容易給岩浩拔了針，他站起來活動了下肩膀，雖然還是繃著臉，卻沒再皺眉。
“算你還有點本事。”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想走，路過竹籃時，腳步頓了頓，“這饅頭……看著一般。”
清霜劍仙拿起一個饅頭，掰了半塊遞向凌霖︰“要吃嗎？”
岩浩的腳步猛地停住，回頭瞪著那半塊饅頭，跟被搶了食的狗似的。
凌霖趕緊接過來︰“謝劍仙！”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好吃！比雜役房的糙面饃強多了！”
岩浩“哼”了一聲，走得更快了，背影看著有點委屈。
清霜劍仙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好像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粉裙女弟子捂著嘴笑︰“凌大夫，岩浩師兄肯定是想吃饅頭。”
“可不是嘛。”凌霖樂滋滋地啃著饅頭，“下次他再來，我讓他給我劈柴換饅頭。”
正說著，外面又吵吵嚷嚷的，幾個雜役抬著個人進來，為首的急道︰“凌大夫！快看看老周，他剛才挑水，突然就暈過去了！”
凌霖趕緊放下饅頭迎上去，清霜劍仙也皺起眉，往旁邊退了退，給他們讓地方。
老周躺在地上，臉色發白，嘴唇發紫。凌霖摸了摸他的脈，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心里有了數。
“沒事，是靈脈太虛，又累著了。”他拿出針，快速扎在老周的手腕和眉心，“給他灌點溫水，一會兒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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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裙女弟子趕緊跑去倒水，清霜劍仙站在旁邊看著，沒說話。
果然，沒過多久，老周“哼”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
“水……”他啞著嗓子說。
喂了水，老周緩過勁來，看著凌霖感激道︰“凌大夫，多虧了你啊！剛才我還以為要交代在這兒了。”
“小事。”凌霖拔了針，“回去歇兩天，別干重活，我給你開點靈草，泡水喝。”
雜役們千恩萬謝地抬著老周走了，粉裙女弟子幫著收拾東西，突然說︰“凌大夫，你這本事真厲害，不如開個正經醫館吧？我讓我爹娘都來給你捧場！”
凌霖心里一動，剛想說話，就見清霜劍仙拿起竹籃，轉身往外走。
“劍仙，不多坐會兒？”凌霖喊她。
她腳步沒停，丟下句︰“明天再來。”
凌霖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空了一半的竹籃，突然笑了。他轉頭對粉裙女弟子說︰“開醫館的事，說不定真能試試。”
正說著，院門外又傳來腳步聲，岩浩去而復返，手里攥著個紙包，別扭地遞過來︰“給你的。”
凌霖打開一看，是幾塊用油紙包著的烤肉，香氣撲鼻。
“這是……”
“昨天獵的靈兔，”岩浩別過臉，“吃你的饅頭去，誰給你的你找誰謝去。”
說完他轉身就跑，比剛才走得還快，耳朵尖卻紅得厲害。
粉裙女弟子笑得直不起腰︰“凌大夫，他肯定是吃醋了！”
凌霖拿起一塊烤肉，咬了一大口，心里美得不行。
這修仙界的日子，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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