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你放肆！” 江景和的聲音裹著靈力，靈壓散開，廣場周圍的石柱都微微震顫。
“逆徒！你真以為有顧家保你，就能在我藥王宗撒野？就能視我宗門規矩如無物？”
他是藥王宗宗主，執掌一方修真巨擘，言出法隨，何曾被人如此當眾、如此徹底地挑釁威嚴？
然，在那怒焰之下，卻潛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悸。
方才沈瑤毀灼陽鏡時，那抹流光里的靈力純粹得近乎可怕，不是修士該有的氣息，倒像是從九天之上漏下來的，帶著一種類似法則的壓制力。
阿瑤依舊靜立原地，一身素衣卻仿佛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與寒意。
她的雙眸，牢牢“釘”在癱軟在地、僅剩一口殘氣的沈若初身上。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即將被徹底清除的、骯髒的穢物。
“沈若初，屠戮了整個青禾村。”
阿瑤的聲音響起，清越冰冷，清晰地穿透靈壓的阻隔，“老弱婦孺，襁褓嬰孩，皆未放過。”
語速平緩，可每個字都鑽到人的耳膜深處，“他們的血，浸透了土地，匯聚成溪，地面被染成了永不褪色的暗紅。”
阿瑤微微抬起下頜，露出精致卻繃得極緊的下顎線條，視線終于從沈若初那瀕死的軀殼上移開。
逐一掃過臉色鐵青的江景和、一眾神色各異的長老 ，以及周圍越聚越多、面露震驚、茫然與遲疑的宗門弟子。
少女的眼眸中是穿透皮囊、直刺靈魂本質的冰冷審視。
“藥王宗，自詡玄門正宗，丹心濟世。卻對慘死的冤魂漠然視之，不聞不問！更千方百計包庇維護這個喪盡天良的凶手！”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江景和與一眾長老，一字一句，誅心刺骨︰“你們的手上，同樣沾著青禾村無辜者未干的血漬！和她。。。”
少女瞥了一眼地上的沈若初，“沒什麼兩樣！”
“你們終日掛在嘴邊的正道，何在？！”
阿瑤往前踏了一步，聲音拔高，“你們所持的公理，何存？！你們修的到底是什麼道？煉的又是什麼心？！難道就是這般藏污納垢、蠅營狗苟、欺世盜名、虛偽至極嗎？！”
每一句質問，都像一記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江景和等人的臉上。
江景和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漲紅，皮膚下的血液奔涌著，帶來火辣辣的屈辱感。
他張了張嘴，但辯駁、呵斥的言語堵在喉嚨深處—— 沈瑤說的是事實，青禾村的事他早已知曉，可沈若初是清風城沈家嫡女，是玉真長老的得意弟子，又是宗門里有天賦的煉丹師，為了藥王宗的所謂清譽與穩定，他選擇了掩蓋，選擇了包庇。
周圍的弟子人群徹底沸騰了，如同滾油潑入冰水，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青禾村是沈師姐屠的？”
“宗主和長老們怎麼不說話？難道是真的？”
懷疑與審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大膽地投向那些平日里他們敬畏有加、不敢直視的掌權者。
信仰的基石，在這一刻發出了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
“今日，我來此。”阿瑤的聲音重新歸于一種可怕的的平靜，仿佛剛才那撕裂偽裝的凌厲詰問只是眾人的集體幻听，“不過是為替那些無處伸冤的亡魂，替這天地間本應存在的秩序與法則，討還一筆早該清償的血債。天道不彰，我來昭彰。”
“還有，”她語氣平淡地補充，卻投下了另一枚重石，“昔日清風城遭魔族圍困，死傷慘重，是沈若初勾與魔族暗通曲款，殺了顧家家主。“
”沈若初，此事，你難道也敢說與你無關？你之前可是在我面前承認的。”
“你們藥王宗，當真毫不知情？還是說……樂見其成？”
此言一出，廣場上瞬間炸開一片更大的嘩然與驚呼！
“清風城慘案”、“顧遠舟之死”、“勾結魔族”……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如同隕星墜海，在廣場上掀起了滔天巨浪般的嘩然與驚呼！
此事震動整個修真界，若沈若初真參與其中……
“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信口雌黃！”玉真長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試圖維護愛徒的名聲，“苦口無憑！沈瑤！你拿出證據來！否則便是污蔑！是構陷！”
“證據？”阿瑤唇角極輕微地向上牽起一個弧度，“何不親自問問你的好徒弟？讓她以道心起誓，告訴大家，我說的，是真是假。”
她的話，如同最終審判，不容回避。
“若初！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快說！告訴所有人她是胡說八道！為師為你做主！宗門為你做主！”
沈若初的眼珠在渙散的瞳孔中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微弱地搖頭，氣若游絲︰“師父…她…她冤枉我…我沒有…我怎會…勾結魔族…”
她絕不能承認。
一旦承認，就算今日僥幸活下來，也徹底完了！
宗門為了平息眾怒，肯定會廢掉她的修為，將她逐出宗門！
她只能賭，賭沈瑤沒有實證，賭宗門為了顏面，一定會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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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垂眸凝視著她垂死掙扎的丑態，冰寒的弧度在唇角加深，“呵，冥頑不靈，謊言終至黃泉。你的罪，你的孽，自有公斷，不在你口。”
一縷凝青碧色真氣倏然從掌心涌現，像一朵遵循著天地至理與毀滅美學綻放的九葉青蓮 —— 蓮心微顫，對準沈若初的方向。
“沈瑤！住手！你敢！”江景和厲聲喊道！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沈若初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格殺！
否則藥王宗顏面何存？威信掃地！
必將淪為整個修真界的笑柄！
袍袖揮動，數道金色靈力涌出，像幾條靈活的金蛇，從不同方向襲向阿瑤—— 他試圖圍魏救趙，逼迫阿瑤回防自保，中斷致命的擊殺。
然，阿瑤指尖的那朵青蓮，早已化作一道細微、幾乎融入光線的青碧色光絲，
極速穿過虛空，在江景和目眥欲裂的注視下，精準地、快速地刺入了沈若初的眉心中。
“噗——”
一聲輕微的悶響，像是熟透的果子掉在了地上。
沈若初殘破的身軀猛地劇烈一顫，原本因恐懼和求生勉強睜大的眼楮，瞪瞪得幾乎裂開眼眶。
最後殘存的、混亂倒映著蒼穹流雲、人影的瞳孔里，最終只烙印下阿瑤冰冷無情的眼眸——沒有半分憐憫。
下一刻，所有生機、所有神采、所有屬于“生”的光澤，從她眼中被瞬間抽離、徹底吞噬，化為一片灰敗的、空洞的虛無。
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戛然而止。
廣場陷入了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的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干脆利落到極致、甚至連宗主阻攔都如同虛設的絕對殺戮驚呆了—— 誰都沒想到，阿瑤竟然真的敢在藥王宗的地盤上，當著宗主和所有長老、弟子的面，殺了沈若初，而且殺得這麼快、這麼狠、這麼準！
“血債，”阿瑤輕啟和紅唇，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已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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