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居正廳里，顧遠舟正對著一盞清茶出神，目光微凝，似在沉思。
門簾微動，周書韻扶著門框進來，眼眶泛紅，鼻尖仍帶著未褪的淺粉，顯然是剛剛哭過。
顧遠舟見狀，立刻起身迎上前，寬厚的手掌輕輕扶住她的肩，低聲問道︰"阿瑤睡著了？"
周書韻喉間滾了滾，下巴輕點著，嗓音微啞︰"嗯。"
她的目光轉向顧晚音，眼中浮現一抹急切，"晚音，你們是從何處找到阿瑤的？"
自三年前阿瑤失蹤後，顧家動用了所有傳訊符和暗線，連隱世的長老都請動了，將整個修真界都翻了一遍，卻仍舊杳無音信。
這三年來，她幾乎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阿瑤可能遭遇的不測，就心如刀絞。
顧晚音指尖輕扣茶盞，杯壁微涼，襯得她的嗓音愈發清冷︰"妖域。"
"妖域？！"顧遠舟與周書韻同時失聲。
"阿瑤怎會在妖域？"周書韻驚呼，聲線顫抖。
妖域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人族修士的禁地，是妖魔橫行的煉獄啊！
"是夜天瀾。"顧晚音低聲回答。
"所以是夜天瀾把阿瑤抓去了妖域，一困就是三年？"周書韻驚喚道。
在她眼里，夜天瀾是十惡不赦的魔頭，殺人如麻，冷血無情。
想到阿瑤瘦弱蒼白的模樣，她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顧晚音的睫毛顫了顫，眼簾垂得更低，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只有肩膀微微垮著，透著幾分疲憊。
顧遠舟連忙攬住情緒激動的妻子，寬厚的手掌在她後背輕輕安撫︰"阿韻，別急，先听晚音說完。"
他轉向女兒，語氣凝重︰︰"晚音，夜天瀾和阿瑤...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晚音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當初阿瑤遇險，是他救了她。他算是阿瑤的救命恩人吧。”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些，“阿瑤的靈骨被剔了，這三年，一直是夜天瀾在幫她療傷。”
顧遠舟和周書韻聞言，皆是不可置信。
夜天瀾竟然救了阿瑤？這怎麼可能？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會救人？
顧遠舟語氣沉了些，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四大宗門前些日子圍攻妖域，听說夜天瀾已經......"
"死了，形神俱滅。"顧晚音輕聲回答，語氣平靜，卻莫名透著一絲悵然。
次日清晨，朝朝霞把窗紙染成暖紅色。微光溜進屋里，在阿瑤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緩緩睜眼，眼簾輕顫，透著幾分迷茫。
周書韻早候在旁，見她醒來，眼底閃過驚喜，“阿瑤，醒了？餓不餓？”
她說話時聲音軟軟的，手輕輕撫著阿瑤的頭發。
阿瑤呆呆地望了她半晌，眼眶漸漸泛紅，隨即整個人蜷縮進周書韻懷里。
“母親。’
"唉..."周書韻心疼地應著
晚間。
阿瑤坐在軟榻上，身側坐著顧晚音。
窗外的月亮被雲遮了半邊，樹影在窗上晃來晃去，把阿瑤的臉襯得愈發沒有血色。
"阿瑤，這幾年……你一直待在妖域？"顧晚音輕聲問道。
阿瑤眼簾低垂，嗓音輕若游絲︰"嗯。"
她望著窗紙外的月牙出神，夜天瀾倒在血泊里的模樣突然撞進腦海——他攥著她的手腕，指腹冰涼，聲音碎在風里︰"去雲夢之澤...你是神女轉世..."
心髒猛地一縮，指節發白，眼底泛起一層水霧。
"那日，沈若初帶人屠了青禾村，所有人都死了……"她嗓音低啞，帶著壓抑的痛楚，"我被扔下懸崖，本以為必死無疑，可夜天瀾出現了……他救了我。"
“他用半顆妖丹幫我重塑了靈骨。”
顧晚音聞言，不知該說出什麼話。
夜天瀾竟願以半顆妖丹相贈，他……對阿瑤動了情？
她悄悄打量著阿瑤的神色，卻見她眸中情緒翻涌，似悲似痛，又似藏著更深的東西。
沉默良久，阿瑤口，嗓音極輕︰"晚音師姐，關于沈若初屠殺青禾村的事……暫時別告訴母親他們。"
顧晚音深深看她一眼，終是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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