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證據！"
阿瑤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肺葉間穿刺。深吸的那口氣像是帶著冰碴子，剮得喉嚨火辣辣地疼。
少女的的眼眶里泛著猩紅，“當日她親手屠戮無辜，還把我扔下深淵，想要殺人滅口！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阿瑤死死盯著沈若初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對方嘴角噙著的淺笑讓她胃里翻江倒海——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鬼，此刻竟還敢擺出這般無辜模樣！
她眼中的恨意如淬毒的箭矢，恨不得將那張虛偽的面具射穿。
玉真長老保養得宜的面容此刻陰沉如水，眉頭擰成了疙瘩，嘴角下撇，顯出幾分刻薄。
她護犢子似的將沈若初往身後拉了拉。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不足為信。"玉真長老冷冷開口，"若初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什麼品性我最清楚。"
"就是沈若初殺的！她手上沾滿鮮血......"阿瑤拔高音調，脖頸兩側的青筋暴起，如同兩條扭曲的蚯蚓。
那些血淋淋的記憶在腦海中翻騰，讓她幾乎窒息——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體，孩子們驚恐的眼神，還有沈若初那柄滴血的長劍......
“夠了！” 江景和猛地一拂袖，青灰色的袍角帶起呼嘯的氣浪，那力道竟如鋼鞭般狠狠抽在阿瑤心口。
少女像片被狂風卷落的葉子，重重摔在地上。
"噗——"喉頭涌上腥甜，阿瑤控制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那抹刺目的紅濺在青石板上，像極了青禾村田埂上成片盛開的血色罌粟，看得人心頭發緊。
少女艱難地撐起身子，嘴角的血跡在蒼白的面容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阿瑤！” 墨子軒臉色驟變，方才還沉靜的面容瞬間布滿驚惶。
他一個箭步沖過去，膝蓋在地上磕出悶響，小心翼翼地將少女半攬在懷里，指腹輕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跡，指尖觸到的皮膚冰得像塊寒玉。
心里火燒火燎的疼 —— 明明該護著她的，怎麼又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
“真的是沈若初…… 她殺了青禾村所有人…… 為什麼不信我……” 阿瑤的淚珠滾落，砸在墨子軒手背上，燙得他心口一縮。
"我信。"墨子軒收緊臂彎，將少女冰涼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無論旁人怎麼說，他都信她眼底的赤誠，信她不會拿全村人的性命說謊。
墨子軒緩緩抬起頭，視線越過眾人直直射向江景和。
原本溫和如春風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的鋒芒，帶著凜然的寒意︰“江宗主，沈若初屠殺青禾村一事或許尚無實證，但是青禾村所有人慘死卻是鐵打的事實。此事關乎數百條人命，總該查個水落石出，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他刻意加重了 “數百條人命” 幾字—— 藥王宗想包庇？也要看這些冤魂答不答應！
江景和聞言，眉頭猛地一蹙，冷冷地剜了墨子軒一眼。那眼神里的不悅幾乎要溢出來，像淬了冰的刀子，顯然對他插手藥王宗的事極為不滿，語氣硬邦邦的︰“這件事，我們藥王宗會查清楚的。”
“如此，便有勞江宗主了。” 墨子軒微微頷首，語氣听不出波瀾，手卻悄悄將阿瑤往身後又護了護。手臂肌肉緊繃，擺出隨時應對變故的姿態。
沈若初死死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指節捏得發白，骨節都泛出青白。她嘴角撇出個怨毒的弧度，心里的咒罵幾乎要沖破喉嚨︰賤人！都這副鬼樣子了還勾三搭四，真是不知廉恥！
嫉妒的火焰在她眼底瘋狂竄動，幾乎要把理智燒得一干二淨 —— 憑什麼沈瑤都落到這般田地，還能被墨子軒捧在手心里護著？
她那雙狹長的眼眸里滿是怨毒和不甘，像是被奪走玩具的孩子，滿心的不服氣。
“宗主，我們該如何處置沈瑤？” 玉真長老適時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眼神里帶著幾分請示，又藏著對阿瑤的嫌惡。
這個叛徒，竟然敢污蔑自己的弟子。
江景和轉向秦向安，下巴微微揚起，“秦宗主，沈瑤是我藥王宗的弟子，她背叛宗門、私通妖族一事，需帶回宗門再審，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江宗主說的是。” 秦向安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既然是貴宗弟子，自然該由貴宗處置。”
他可不想為了個被逐出師門的廢人，跟藥王宗撕破臉皮。
江景和冷喝一聲︰“來人，把沈瑤帶走！”
一旁的藥王宗弟子聞言立即上前，伸手就要抓阿瑤。那眼神里滿是冷漠，仿佛阿瑤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物件。
為首的弟子甚至露出嫌惡的表情，像是怕沾上什麼髒東西。
墨子軒眼神驟然一凜，握著阿瑤的手緊了緊，他周身的劍氣 “嗡” 地炸開，凜冽得像是臘月寒風，逼得那幾個弟子踉蹌著後退了三步。
"誰敢動她！"他的聲音不大，但眸子沉得像深潭，里面翻涌著危險的光，活像頭被觸怒的孤狼，死死盯著靠近的人，警告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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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和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像罩上了一層寒霜︰“子軒，你這是何意？莫非真的要插手我們藥王宗的事？”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秦宗主，你的徒弟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這似乎不合規矩吧。” 江景和轉頭看向秦向安，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滿，顯然對墨子軒的阻撓極為不悅，眼神里的指責毫不掩飾。
秦向安眉頭微蹙，朝墨子軒投去警告的一瞥。這小子怎麼如此沖動？為了個廢人，值得嗎？眼神里明晃晃寫著 “適可而止”。
"師父，江宗主，"墨子軒卻半步未退，"阿瑤與妖族素無瓜葛，她出現在這里，是被夜天瀾擄來的，絕非自願。她是無辜的。"他的聲音堅定有力，脊背挺得筆直，"你們沒有證據她與妖族勾結，沒有道理帶走她。"
—— 哪怕與整個藥王宗為敵，他也不能讓她再落入虎口。
“師父，求您明察。” 他再次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懇求，卻依舊沒有挪動半步。他的眼神中透著執拗，像是認定了什麼就絕不回頭的倔牛。
“師父，阿瑤是無辜的。她是被夜天瀾抓來的。” 秦沐顏也急得往前湊了半步，小臉漲得通紅，眼里滿是焦灼，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指節泛白。阿瑤若是被帶走，肯定活不成了！之前他們剔了她的靈骨，這次回去，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折磨！
"住口！"秦向安訓斥道，聲音嚴厲，"這是藥王宗自己的事，你們沒有理由插手。’他眼神凌厲地掃過秦沐顏，帶著斥責。
這個沈瑤還真是紅顏禍水，竟讓他的弟子如此不顧規矩！
“景年，將沈瑤帶走。” 江景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里的厭煩幾乎要溢出來 —— 多耽擱一刻，都讓他覺得心煩。
陸景年剛邁出一步，顧晚音卻忽然上前，白的裙擺輕輕晃動，像一朵悄然綻放的白蓮。
她不動聲色地擋在阿瑤身前，玉雕般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
“江宗主，沈瑤早已不是藥王宗弟子，三年前便被逐出山門了。”
她微微抬眸，清冷的聲線里藏著鋒芒，“如今她是我天水城顧家的二小姐，要罰要審，也該由我顧家做主。”
這句話如同一記驚雷，在場眾人臉色各異。
沈若初紅唇微微顫抖，顯然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強裝鎮定，但眼中的嫉恨卻怎麼也藏不住。
江景和的臉色陰沉得像要下暴雨，目光在顧晚音臉上來回掃視，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偽。
‘師父，阿瑤確實是被顧家主母認作了義女。’陸景年在一旁說道。
秦向安的眼里則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在顧晚音平靜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
“晚音，你在說什麼？” 溫靜嫻皺著眉，臉色沉了下來，眼神里滿是不解和一絲責備，顯然沒想到顧晚音會插手此事。
阿瑤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前方少女挺直的背影。她的嘴唇輕輕顫抖，眼中浮現出一層水光。
她伸出手，拽了拽顧晚音的衣角，眼中滿是感激。顧晚音沒有回頭，只是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握了握阿瑤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秦向安眯起眼楮，手指輕輕敲擊著劍柄，發出 “篤篤” 的輕響。他望著對峙的幾人，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 顧家在天水城勢力不小，若是能賣個人情，倒也劃算。
“江宗主，” 秦向安慢悠悠開口，打破了僵局，“晚音說得有理。沈瑤既已非藥王宗弟子，貴宗似乎便沒理由再拘著她了。況且此事尚無實證，不如先交由顧家看管，待查清後再做定論？”
江景和的臉色陰沉得像要下暴雨，目光在墨子軒緊繃的側臉和顧晚音平靜的面容上掃了個來回，又看了看秦向安，胸腔里的怒火翻騰了半晌，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既然秦宗主都這麼說了，那沈瑤就交由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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