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無聲無息卻沉重萬分,瞬間攫住了晚寶的身心。她只覺得周身空氣驟然凝固,靈力運轉變得無比滯澀,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仿佛被一頭史前巨獸冰冷的視線鎖定,下一瞬便要被碾為齏粉!
懷中的阿金更是猛地炸起了本就稀疏的絨毛,發出極度恐懼的“啾”聲,死死縮回她衣襟內,瑟瑟發抖。
晚寶頭皮發麻,幾乎是憑借著求生本能,猛地向後急退,腳尖在沙洲上一點,狼狽地跌回冰冷的河水中,濺起大片水花。她甚至來不及看清那黑暗中的存在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其實力絕對遠超想象,絕非現在的她們可以抗衡!
她踉蹌著爬回岸邊,心髒狂跳得幾乎要破膛而出,後背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滲出,染紅了衣衫。但她根本顧不上疼痛,目光驚駭地望向河流下游的黑暗。
那威壓並未繼續增強,也未立刻發動攻擊,只是如同陰雲般籠罩著這片地下空間,帶著一種警告與霸道的意味,牢牢守護著沙洲上那株正在綻放的玉白色奇花。
顯然,那未知的存在是這株奇花的守護者,對于晚寶這個不速之客,它發出了嚴厲的警告,只要她不越雷池,似乎暫時並無殺意。
晚寶背靠著冰冷潮濕的岩壁,大口喘息著,努力平復幾乎要失控的心跳。冷汗沿著她的額角滑落,與河水混合在一起。
太危險了!僅僅是威壓就讓她毫無反抗之力,其實力至少是元嬰期,甚至更高!若非那守護者的目標似乎只是守護奇花,剛才那一瞬間,她恐怕已經死了十次!
她遠遠望著沙洲上那株光華流轉、馨香愈濃的奇花,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但更多的是慶幸。寶貝雖好,也要有命拿才行。這株奇花顯然不是現在的她們能夠覬覦的。
此地不宜久留!
晚寶立刻做出判斷。雖然那守護者暫時沒有攻擊,但誰知道它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必須立刻離開這條地下河區域。
她不敢再沿河向下游探索,那無疑是自投羅網。她背起晚風,抱起阿金,毫不猶豫地轉身,向著來時的上游方向快速退去。
直到重新回到最初被漩渦沖上岸的那片相對干燥的河灘區域,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壓才漸漸減弱直至消失。晚寶這才徹底松了口氣,雙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
經過這番驚嚇,她更是筋疲力盡。但警惕心卻提到了最高。這處地下溶洞並非絕對安全,那條河下游藏著如此恐怖的存在,必須萬分小心。
她仔細探查了所在的這片河灘,發現側後方岩壁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向內延伸,似乎別有洞天。她謹慎地走入裂縫,發現里面竟然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天然石室,干燥通風,並無野獸棲息痕跡,位置也相對隱蔽。
“就是這里了。”晚寶心中一定。這里距離地下河有一段距離,應該能避開那守護者的注意,正適合暫時藏身休整。
她將晚風小心地平放在石室最內側干燥的地面上,又取出幾張清潔符將石室簡單打掃了一下,布下幾個簡陋的警示禁制——雖然對高手無用,但至少能讓她在修煉或休息時稍有察覺。
做完這一切,她才真正放松下來,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與虛弱。她靠坐在晚風身邊的岩壁旁,取出清水和干糧,慢慢咀嚼著,補充體力。
阿金也從她懷里鑽出來,小口小口地舔著她手心里的清水,精神似乎恢復了一些,但依舊蔫蔫的。
石室內一片寂靜,只有地下河隱約的流淌聲和偶爾滴落的水滴聲傳來。
晚寶一邊休息,一邊整理著思緒。眼下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姐姐傷勢穩住,正在自我修復;阿金雖然虛弱,但無性命之憂;自己傷勢也在恢復;最重要的是,她們暫時甩掉了雲崖宗的追兵,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藏身之處。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利用這段時間,盡快恢復實力,讓姐姐甦醒,然後再圖離開之法。
她看了看沉睡的晚風,容顏依舊蒼白,但眉宇間那股死氣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生機。碧海生潮丹的藥效正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晚寶輕輕握住晚風的手,低聲道︰“姐姐,安心休養,我會保護好我們的。”
她又摸了摸阿金的小腦袋︰“阿金,你也快點好起來。”
阿金蹭了蹭她的手指,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休息片刻後,晚寶開始處理自己背後的傷口。她咬咬牙,將染血的衣衫褪下一些,露出背後那道猙獰的劍傷。傷口因為幾次崩裂,看起來有些恐怖。她取出清水和藥粉,小心翼翼地清洗上藥,過程痛得她冷汗直流,卻硬是一聲沒吭。
處理完傷口,她服下丹藥,開始正式打坐調息。
此地雖然陰冷,但靈氣卻出乎意料地還算濃郁,尤其水靈之氣充沛。晚寶運轉隱霞谷的基礎功法,碧蘿仙體的優勢展現無疑,如同久旱的禾苗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周圍的靈氣,干涸的經脈逐漸被滋潤,靈力一點點恢復、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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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當晚寶從深沉的入定中醒來時,只覺神清氣爽,體內靈力已然恢復了七七八八,背後的傷口也傳來麻癢之感,愈合了大半。
她第一時間查看晚風的情況。晚風依舊沉睡,但臉色紅潤了許多,呼吸悠長平穩,體內經脈愈合良好,甚至原本築基初期的修為壁壘都有所松動,隱隱有向築基中期邁進的趨勢。碧海生潮丹的效果堪稱神奇。
晚寶心中歡喜,又看了看阿金。小家伙趴在一旁,也在吸收靈氣自我恢復,身上黯淡的鱗片似乎恢復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光澤。
暫時無事,晚寶便開始仔細打量這處石室。石室不大,岩壁粗糙,並無甚出奇之處。她目光掃過,忽然落在角落一處岩壁上。那里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
她好奇地走過去,用月光石仔細照射。只見那岩壁上確實刻著一些極其古老的圖案和文字,歷經歲月侵蝕,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似乎是一些星辰軌跡、以及某種類似祭祀的場面,風格古樸蒼涼,與她所知的所有文字體系都截然不同。
“這是什麼?”晚寶仔細辨認,卻一無所獲。這些刻痕存在的歲月恐怕極其久遠,遠在她的認知之外。她嘗試用神識探入,岩壁卻毫無反應,似乎只是普通的凡石。
研究半晌,毫無頭緒,晚寶便也放棄了。或許只是上古時期某個誤入此地的修士隨手所刻吧。
她回到原地,繼續守著重傷的晚風和虛弱的阿金。地下無日月,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她除了定時打坐修煉、檢查晚風狀況、喂阿金一點清水和靈酒殘液外,便是對著那枚再次沉寂的白玉佩發呆。
這玉佩太過神秘。它能感應寶物,卻又會引來危險。它來自雲崖宗庫房,絕非尋常之物。它兩次異動,一次引向黑店險境,一次引向那株奇花和恐怖守護獸…這其間是否有什麼規律?
晚寶摩挲著溫涼的玉佩,心中疑竇叢生。雲崖宗為何要通緝姐姐?這玉佩又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還有那仙界通緝令…
她只覺得眼前迷霧重重,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睡的晚風,睫毛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晚寶立刻察覺,驚喜地湊近︰“姐姐?姐姐你醒了嗎?”
晚風的眼皮掙扎了幾下,終于緩緩睜開。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眸,初時還帶著重傷初愈的迷茫與虛弱,但很快便恢復了清明,銳利而深邃,帶著一種與她如今稚嫩面容不符的沉穩與威儀。
她目光掃過陌生的石室,最後落在晚寶寫滿擔憂和驚喜的小臉上,聲音還有些沙啞虛弱︰“…這里是?你…沒事?”
“姐姐!你終于醒了!”晚寶幾乎喜極而泣,連忙扶著她小心坐起,“這里是流泉仙城地下的一處溶洞,我們暫時安全了。你傷得很重,昏迷了好久…”
晚風微微蹙眉,似乎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記憶最後停留在那場慘烈的空間風暴和趙晟那必殺的一劍…之後便是一片黑暗。
她內視自身,發現體內傷勢竟然恢復了小半,斷裂的經脈被一股溫和磅礡的藥力接續滋養著,不由驚訝道︰“我的傷…你用了什麼丹藥?”她深知自己傷勢之重,絕非普通丹藥能治。
“是碧海生潮丹!”晚寶連忙將之後如何逃入流泉仙城、如何被趙晟發現、如何參加流泉集比試智取丹藥、又如何一路被追殺最終墜入暗流躲到此地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其中驚險處,雖一語帶過,卻仍讓晚風听得眸光連閃。
當听到晚寶為了丹藥在金丹修士手下屢次險死還生,甚至差點驚動元嬰級別的守護獸時,晚風看向晚寶的眼神變得極為復雜,有驚訝,有感激,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動容。
她沉默片刻,輕聲道︰“…辛苦你了,晚寶。此番,多謝。”
她性子清冷,不擅表達,但這句感謝卻說得極為鄭重。她深知,若無晚寶,自己此次恐怕在劫難逃。
晚寶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姐姐沒事就好!我們是一起的嘛!”說著,她又獻寶似的掏出那瓶只剩一小半的玉壺春靈酒和幾塊壓碎的靈糕,“姐姐餓不餓?喝點酒?吃點東西?可惜都差點被我不小心弄壞了…”
看著晚寶那帶著幾分邀功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晚風清冷的眼底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她接過靈酒,小小抿了一口,醇厚的靈氣化開,滋潤著干涸的經脈。
“無妨,已是極好。”她頓了頓,看向晚寶,語氣認真,“你做得很好,遠超我的預期。碧蘿仙體…果然不凡。”
得到肯定,晚寶眼楮亮晶晶的,嘴角忍不住翹起。
晚風又看向蜷縮在一旁、依舊沒什麼精神的阿金,伸出手指,輕輕踫了踫它的小腦袋︰“也多謝你了,小家伙。”
阿金有氣無力地“啾”了一聲,算是回應。
“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雲崖宗的人肯定還在上面搜捕。”晚寶擔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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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沉吟片刻,道︰“當務之急,是先徹底恢復實力。我的傷勢雖穩住,但若要完全恢復,尚需時日。你也需鞏固修為。此地隱蔽,靈氣尚可,正是閉關療傷的好地方。待我們實力恢復,再尋找出路不遲。”
她經歷過大風大浪,深知力量才是根本。沒有實力,一切計劃都是空談。
“好!我都听姐姐的!”晚寶用力點頭。
于是,兩人一獸便在這處地下石室中,開始了短暫的隱居療傷生涯。
晚風不愧是曾經的仙域至尊,即便重傷至此,其見識和功法也遠非晚寶可比。她指點晚寶如何更有效地吸收靈氣、運轉功法,甚至傳授了她幾式精妙的木系法術和斂息遁法,讓晚寶受益匪淺,修為在穩步恢復中更是有所精進。
晚寶則負責照料起居,用碧蘿靈氣輔助晚風療傷,偶爾還會沿著安全路線去地下河捕些無鱗的盲魚回來改善伙食——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下游那片區域,對那守護獸心有余悸。
在晚風的指點下,晚寶也開始研究那枚白玉佩。晚風仔細觀察後,認為這玉佩並非凡物,其上血紋似乎是一種古老的契約或追蹤印記,其感應寶物的能力或許只是附帶,其主要作用恐怕仍是定位。建議晚寶非到萬不得已,不要再輕易動用,以免暴露行蹤。
晚寶深以為然,將玉佩小心收好。
時間就在這枯燥而又充實的修煉中緩緩流逝。
晚風的傷勢恢復得極快,碧海生潮丹的藥效被她完美吸收煉化,不僅舊傷漸愈,修為更是因禍得福,一舉突破到了築基中期,氣息比受傷前更加凝練深厚。
晚寶的修為也徹底恢復,並且隱隱觸摸到了築基中期的門檻,實戰經驗和法術運用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阿金的狀態也好了很多,雖然依舊嗜睡,但身上鱗片重新恢復了淡金光澤,偶爾精神好時,還能指尖冒出細小的電火花。
這一日,晚風從深沉的入定中醒來,周身氣息圓融飽滿,傷勢已然恢復了八成以上。她睜開眼,眸中神光內蘊,清澈深邃。
她看向一旁正在練習斂息術的晚寶,開口道︰“晚寶,我們在此已停留半月有余,是時候離開了。”
晚寶收功,驚訝道︰“姐姐你的傷全好了?”
“已無大礙。”晚風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著體內奔涌的力量,“久留于此,恐生變故。雲崖宗的搜捕或許會松懈,但絕不會停止。我們需要盡快離開流泉仙城區域。”
“可是…出口在哪里?”晚寶蹙眉,“上面的水路肯定被看得死死的。”
晚風走到石室入口,望向那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地下河上游,目光沉靜︰“既然下游有主,且深不可測,那便向上游探尋。天地造化,必有一線生機。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出發。”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恢復了屬于玉霄宮主的沉穩與果決。
晚寶看著姐姐的背影,心中頓時安定了許多。她利落地收拾好僅剩的物品,將阿金揣好,重重點頭︰“好!”
兩人不再猶豫,沿著地下河岸,逆著水流的方向,向著上游那片未知的黑暗,謹慎而又堅定地走去。
暫避風頭的休整期已然結束,新的征程,就在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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