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雲宗地界後,林晚一家並未選擇通往凡人城鎮的官道,而是依照林晚模糊的感應,一頭扎進了莽莽蒼蒼的雲夢山脈外圍。
雲夢山脈廣闊無垠,深處據說有高階妖獸盤踞,甚至連接著某些上古遺跡,是修仙者探險和尋找機緣的險地。而外圍區域,靈氣相對稀薄,除了少數以采藥狩獵為生的凡人村落,便是些不成氣候的低階妖獸,對于稍有修為的修士而言威脅不大,但也正因如此,人跡罕至,符合林晚“低調潛修”的要求。
一路行來,跋山涉水,餐風露宿。林承宗煉氣六層的修為,勉強能應對一些不開眼的低階野獸。林晚則一邊趕路,一邊暗中運轉《太初噬靈訣》基礎篇。
她發現,這門功法果然神異。雖然她依舊是五靈根,對單一屬性的靈氣感應極差,但《太初噬靈訣》卻像是饕餮巨獸,對周圍環境中一切游離的能量都來者不拒。無論是草木散發的微弱生機,山石蘊含的土行之氣,甚至是溪流中的水靈,都能被它強行吸納一絲,融入那縷微弱的太初之氣中,緩慢淬煉。
效率固然不盡人意,尤其是在這種靈氣貧瘠之地,但勝在持續不斷,且無需像傳統功法那樣打坐入定。行走坐臥,皆可修煉。這種特性,讓林晚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五日後,他們在一處地勢相對隱蔽、靠近一條清澈山溪的山谷中,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山洞。山洞似乎是某種熊類妖獸曾經的巢穴,內部頗為干燥寬敞,洞口還有藤蔓遮掩,稍加整理,便是一處不錯的臨時居所。
“就在這里吧。”林晚打量著四周環境,山谷幽靜,溪流提供水源,附近還能看到一些常見的草藥,是個適合落腳的地方。
林承宗和林甦氏自然沒有異議。接下來幾天,一家人忙碌起來。林承宗利用隨身攜帶的工具,將山洞內部修整加固,又用樹枝和獸皮做了簡易的門簾。林甦氏則負責清掃和準備日常用度。林晚則主動承擔起在附近布置預警和防護措施的任務。
她取出部分下品靈石,在山洞周圍按照一本低級陣法入門典籍上記載的“小迷蹤陣”和“預警符陣”的簡化版,小心翼翼地布置起來。這些陣法威力有限,最多只能迷惑一下野獸和低階修士的探查,並能在有外人或妖獸接近時發出警示,但對于他們目前的處境而言,已經足夠。
看著女兒熟練地擺弄靈石和刻畫簡易陣紋,林承宗和林甦氏眼中再次閃過驚訝。他們從未教過林晚這些,青雲宗的基礎課程里,陣法之道也非煉氣期弟子能夠輕易涉獵的。
“晚兒,你……何時學了這些?”林甦氏忍不住問道。
林晚手上動作不停,語氣平靜地解釋︰“在宗門的藏書閣外圍打雜時,偶爾翻看過一些雜書,記下了一些皮毛。如今正好用上。”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林晚資質差,在宗門內不受重視,經常被分配去做一些雜役弟子的活計,包括打掃藏書閣外圍。林承宗夫婦不疑有他,只當是女兒心思靈巧,暗自記下了這些知識,心中既感欣慰又覺酸楚。
安頓下來後,生活仿佛進入了一種奇特的平靜節奏。
白日里,林承宗會外出探查周邊環境,狩獵一些普通野獸作為食物,並采集草藥。林甦氏則操持家務,烹煮食物,縫補衣物。而林晚,除了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山洞深處,名義上是“靜養”,實則是爭分奪秒地修煉《太初噬靈訣》和研究太初戒。
山洞深處,林晚盤膝而坐,雙目微闔。
她的意識沉入太初戒那片灰蒙蒙的空間。經過這幾日不間斷的修煉和能量吸收,空間中央那滴紅色液滴似乎凝實了微不可察的一絲,散發出的能量也更加溫和精純。她每天會小心翼翼地引導出一絲能量融入自身,滋養經脈和神魂,同時運轉功法,吞噬外界駁雜的靈氣進行淬煉。
過程依舊緩慢而痛苦。五靈根帶來的修煉壁壘如同鐵壁銅牆,每一次沖擊都伴隨著經脈的脹痛。但太初之氣的滋養效果也極其顯著,總能在她瀕臨極限時修復損傷,讓她得以繼續。
這一日,當她再次引導太初之氣流經一條以往滯澀不堪的細小經脈時,突然感到那壁壘猛地一顫,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縫!
轟!
更多的太初之氣裹挾著被淬煉過的靈氣,如同決堤的洪水,沖破了那處關隘!剎那間,她感覺周身一輕,仿佛某種無形的束縛被打破了。
煉氣四層!
她竟然在離開青雲宗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突破了停滯數年之久的煉氣三層瓶頸,踏入了煉氣四層!
雖然煉氣四層在修仙界依舊是底層中的底層,但對于林晚而言,這無疑是一個里程碑式的突破!它證明了《太初噬靈訣》的有效性,證明了她這條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修行之路,是可行的!
激動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但這一次,她很快便壓下了情緒波動。突破的動靜雖然微小,但她還是謹慎地停止了修煉,仔細感知周圍,確認沒有引起父母或外界的注意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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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得意忘形。煉氣四層,依舊弱小。太初戒的秘密,絕不能暴露。
她內視丹田,那縷太初之氣比之前粗壯了一圈,雖然依舊縴細,卻更加凝實,在丹田內緩緩流轉,散發出一種古樸蒼茫的氣息。與尋常煉氣期修士五顏六色的靈力不同,這太初之氣呈現出一種混沌的灰白色,看似平凡,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按照《太初噬靈訣》所述,太初之氣是萬物本源,可模擬轉化各種屬性……不知是真是假。”林晚心中一動,嘗試著操控那縷太初之氣,模擬她最熟悉的、青雲宗基礎水系法術“清泉咒”的靈力運行路線。
意念所致,那縷灰白色的太初之氣果然開始變化,顏色逐漸轉向淡藍,散發出微弱的水屬性波動!雖然這波動極其微弱,遠不如真正水靈根修士施展清泉咒時那般純淨澎湃,但的的確確模擬出了水屬性的特征!
林晚心中狂震!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這個五靈根廢柴,未來或許可以憑借太初之氣,模擬出任何屬性的法術!雖然效果可能不如單靈根天才,但打破了靈根屬性的絕對限制!
這太初戒和《太初噬靈訣》,簡直是逆天之物!
狂喜之後,是更深的警惕。懷璧其罪,這四個字她必須時刻銘記。
接下來的日子,林晚更加刻苦地修煉。修為突破到煉氣四層後,她吸收和淬煉靈氣的效率有了一絲微弱的提升,太初之氣的增長也稍微快了一點點。同時,她開始嘗試練習一些最基礎的攻擊和防御法術,如“火球術”、“土甲術”等,用的自然是模擬出的相應屬性太初之氣。
效果差強人意。她凝聚出的火球只有雞蛋大小,威力恐怕連只兔子都很難燒死;土甲術形成的護罩也薄如蟬翼,一捅就破。但這已經讓她十分滿足。至少,她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嘲笑的絕對廢柴了。
平靜的潛修生活過了大約一個月。
這一日,林承宗外出狩獵遲遲未歸,直到日落西山,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臉色卻帶著一絲興奮。
“晚兒,她娘,你們猜我今日發現了什麼?”林承宗壓低聲音,從懷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東西。
打開油布,里面是幾株形態奇特、散發著淡淡靈氣的草藥。
“這是……青嵐草?還有凝露花?”林晚辨認出來,這些都是煉制低階丹藥常用的輔助藥材,雖然不算特別珍貴,但在野外能一次性找到這麼多株,也算是不小的收獲。
“不止呢!”林承宗指著其中一株葉片呈暗紫色、脈絡如同蛛網般的草藥,激動道,“最重要的是這個!紫紋參!看這年份,起碼有五十年以上了!”
五十年份的紫紋參!這可是煉制多種煉氣期中後期丹藥的主藥之一,價值不菲!一株完好的五十年份紫紋參,至少能賣到上百下品靈石!
“爹,您是在哪里找到的?”林晚連忙問道。能生長紫紋參的地方,靈氣濃度定然不會太差。
林承宗指了指山谷更深處的方向︰“就在離這里大約十里外的一處懸崖峭壁上,那里似乎有一個很小的靈脈分支,靈氣比這邊濃郁不少,我追一只瘴鹿不小心發現的。不過……”他語氣頓了頓,露出一絲凝重,“那峭壁附近,好像有一頭一階中期的鐵臂猿活動,我差點被它發現,好不容易才躲開。”
一階中期妖獸,相當于人類煉氣期中期的修士,實力不容小覷。尤其是鐵臂猿,力大無窮,動作敏捷,皮糙肉厚,煉氣六層的林承宗單獨對上,勝算極小。
林甦氏聞言,臉上露出擔憂︰“他爹,太危險了,那紫紋參再好,也沒有性命重要啊。”
林承宗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這紫紋參或許能換來不少資源,對晚兒……”他看向林晚,意思不言而喻。他還是希望能為女兒多爭取一些修煉資源。
林晚看著父親疲憊卻充滿期盼的眼神,心中暖流涌過,但更多的是冷靜。一階中期鐵臂猿,確實不是現在的他們能輕易對付的。但那個可能存在的小型靈脈分支,卻讓她心動不已。
若能在靈氣更濃郁的地方修煉,她的進境定然能快上許多。
她沉吟片刻,開口道︰“爹,娘,紫紋參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既然那里有鐵臂猿看守,硬搶肯定不行。不過,您說那里靈氣更濃郁?”
“對,我感覺很明顯。”林承宗肯定地點頭。
“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在附近找一處更隱蔽的落腳點,慢慢圖之。”林晚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有了太初戒和《太初噬靈訣》,她對靈氣的需求比普通修士更大,一個靈脈分支,哪怕再小,對她而言也意義重大。
風險與機遇並存。這或許是他們在這深山老林中,面臨的第一個考驗,也是第一個……機緣。
夜幕降臨,山洞內篝火跳動。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下一步的計劃。林晚平靜的外表下,一顆變強的心,愈發熾熱。她知道,安穩的日子,恐怕要暫時告一段落了。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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