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靈扶著神秘人往前走,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龍吟風伸手拉了她一把,沒說話,只看了眼身後濃霧。諸葛雄走在最後,耳朵還在流血,一只手扶著石壁慢慢挪動。
他們沿著東側山道走了十幾丈,直到听不見任何腳步聲才停下。空氣里那股甜腥味也散了,只剩下濕冷的風刮在臉上。
“她沒追。”諸葛雄靠著石頭喘氣,聲音很輕,“剛才那一聲冰裂,像是屏障碎了。”
司徒靈點點頭,把神秘人輕輕放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那人臉色發青,掌心的藍光忽閃了幾下,又暗下去。她沒問什麼,只是把手搭在他腕上,察覺到脈搏微弱但還算平穩。
龍吟風站在路邊,右手一直按在劍柄上。他的肩傷裂開了,衣服被血浸透了一片。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有些發麻。
“她要是想殺我們,不會等到北狄的人來。”諸葛雄開口,語氣冷靜,“她在拖時間。”
司徒靈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她說‘我可以給你們爭取一刻鐘’。”諸葛雄抹了把臉上的汗,“如果她是敵人,沒必要說這句話。她可以直接動手,或者放任我們撞上北狄前鋒。”
龍吟風冷笑一聲,“可她先攔住我們,還打傷了我們所有人。這算哪門子幫忙?”
“也許對她來說,這是唯一能做的。”司徒靈低聲說。
她想起歐陽雪最後那個背影。左手壓著手臂上的傷口,站得筆直。她說“我是合歡宗的人”,語氣像在認命。可她明明可以不管他們,為什麼要出手擋住北狄的路?
神秘人忽然動了一下,手指微微蜷起。司徒靈立刻注意到他掌心的藍光又亮了一瞬,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但她沒出聲,只默默記下這個細節。
“她知道影衛要來。”諸葛雄繼續說,“也知道北狄已經布陣。這些消息不是隨便能听到的。”
龍吟風皺眉,“你是說她在替我們查情報?”
“我不知道。”諸葛雄搖頭,“我只知道她的行為前後矛盾。三年前她教你武功,一字一句都很認真。那天晚上你偷跑出宗門,她追上去打了你十鞭,可第二天卻讓人送藥到你房里。”
司徒靈閉了閉眼。那些事她記得。每次練功受傷,藥都會準時出現在床頭。有一次她高燒不退,是歐陽雪守了一夜,用冷水一遍遍給她擦身子降溫。
可後來她也開始懷疑。為什麼非要逼她學“七情劫經”?為什麼總在深夜讓她單獨去練功房?那些詭異的招式,根本不像正經武學。
“她教我的時候說過,這門功夫會毀人神智。”司徒靈睜開眼,“她說只有極少數人能駕馭它,大多數人最後都瘋了。”
龍吟風盯著她,“那你現在信她嗎?”
“我不確定。”她說,“但我知道,剛才那一戰她沒用全力。她換了‘怨’字訣時左肩下沉,那是破綻。她明知道我會看出來,卻沒有掩飾。”
諸葛雄點頭,“她在讓我們打中她。只要傷夠重,她就有理由留下來斷後。”
空氣安靜下來。遠處的風穿過山縫,發出低沉的嗚咽。四個人都沒有再動,各自想著剛才發生的事。
神秘人終于開口,聲音沙啞,“有些守護,只能藏在刀鋒後面。”
這句話很輕,卻讓司徒靈心頭一震。她轉頭看他,發現他的眼楮半睜著,目光落在前方某處,像是看到了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龍吟風沉默片刻,松開了握劍的手。“不管她到底想干什麼,我們現在不能停。”他說,“北狄的人快到了,影衛也不會遠。”
諸葛雄撐著身體站起來,“走吧。舊水渠應該就在前面。”
司徒靈沒動。她從袖子里摸出那枚銅哨,放在掌心看了看。這是歐陽雪最後一次見她時塞給她的。當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哨子放進她手里,然後轉身走了。
她一直以為那是警告的信號。現在想來,也許另有用意。
她把銅哨攥緊,站起身。
四人繼續往前走。山路越來越窄,兩邊是陡峭的岩壁。地面濕滑,踩上去容易打滑。龍吟風走在最前面,一手扶牆,一邊留意腳下。諸葛雄緊跟其後,動作遲緩但沒有掉隊。神秘人由司徒靈扶著,腳步虛浮,幾乎全靠她支撐。
走到一處拐角時,司徒靈忽然停下。
“怎麼了?”龍吟風回頭。
她沒答話,而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面。指尖傳來一絲溫熱。她抬頭看向岩壁,一道細微的水痕正順著石面往下流。
“有活水。”她說,“舊水渠應該就在下面。”
諸葛雄湊近看了看,“這水流方向沒錯,通向山外。”
他們加快腳步。越往前行,空氣越流通。風里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不再是那種封閉山洞里的腐味。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現一個斜坡。坡底隱約能看到一條被雜草覆蓋的石槽,應該是廢棄的引水道。
“就是這兒。”諸葛雄說。
司徒靈扶著神秘人慢慢走下去。石槽很深,寬度剛好容一人通過。里面長滿青苔,但底部是干的,顯然很久沒人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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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風先進去探路。他彎著腰走了幾步,回頭示意安全。
三人陸續進入水渠。狹窄的空間讓他們不得不貼著壁面移動。頭頂上方偶爾有碎石掉落,砸在肩上也不疼,但每一聲都讓人心跳加快。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前方出現一道岔口。左邊通道塌陷了大半,右邊則延伸進黑暗。
“走右邊。”諸葛雄說。
剛邁出一步,神秘人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司徒靈趕緊扶住他,發現他全身僵硬,嘴唇發紫。
“你怎麼了?”她問。
神秘人沒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來路的方向。他的掌心再次泛起藍光,比之前更亮,一閃一滅,像在回應某種召喚。
司徒靈順著他的手指回頭看了一眼。水渠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諸葛雄低聲問。
司徒靈沒說話。她記得剛才在崖底,每次歐陽雪發動音波時,神秘人的藍光也會波動。而現在這光的頻率完全不同,更像是……預警。
“我們得快點。”她說。
四人加快腳步鑽進右側通道。越往里走,空氣越冷。牆壁上的青苔變得稀疏,地面也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
突然,神秘人猛地抽搐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倒。司徒靈拼盡全力才沒讓他摔在地上。
“不行了……”他喘著氣,“不能再往前了。”
“為什麼?”龍吟風皺眉。
“這里有禁制。”神秘人艱難地說,“再走一步,就會觸發機關。”
諸葛雄立刻警覺,“你能破解嗎?”
神秘人搖頭,“我不是這里的守門人……力量不夠。”
司徒靈環顧四周。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刻著一些模糊的符號,像是古老的文字。她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她縮回手,發現食指破了個小口,血珠正往外滲。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龍吟風立刻抬頭,“小心!”
話音未落,兩側石壁突然裂開,數十根鐵刺從暗格中彈出,橫貫整個通道。尖端距離他們的胸口只有幾寸。
眾人僵在原地,誰都不敢動。
司徒靈屏住呼吸,看著那些鐵刺緩緩收回。石壁重新閉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剛才那是試探。”諸葛雄低聲說,“有人在監視我們。”
司徒靈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指,又看了看牆上那些符號。她的血正順著石面往下流,滴在一處凹陷的紋路上。
那紋路忽然亮了一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整條通道開始震動。頭頂的碎石簌簌落下,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是某種機械正在啟動。
“快退!”龍吟風喊。
他們轉身往回跑。可剛跑到岔口,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整段通道塌了下來,塵土沖天而起。
退路斷了。
司徒靈喘著氣,回頭看著堵死的路。她的手還在流血,牆上的符號卻越來越亮,像被點燃了一樣。
她忽然明白過來——
她的血,激活了這里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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