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策揉著酸脹的眉心,“溫泉池邊的獸印可有眉目?”
洵墨呈上尋到的黃色粉末,“王爺,秘影閣查到的這東西出自南疆,名喚千香引,根據池邊殘留的毛發和血液看,應該是發狂的猛虎。”
“我記得西羌人善馭獸!”
穆承策皺眉。
漠北大敗,如今南疆毒粉,西羌馭獸術同時出現。
絕非偶然。
洵墨垂首,“屬下無能,暫未查清。”
穆承策揮了揮手,“再查,臨近皇兄壽誕,各國使臣會陸續進京。玄甲衛接下皇城司全部站點,有些蛀蟲該清一清了。”
“是!”
洵墨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永寧公主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穆承策還穿著兩日前的衣裳,撐在椅把上閉目養神。
眼下是明顯的青黑。
“臣兒,你這樣總不是個辦法,你都已經兩日未合眼了。”
她沒說要是沈清顏醒不過來,他難不成就要這樣耗著不成。
穆承策站起身,扶她坐在首位上,“姑母,濃濃始終未醒,我如何能閉得上眼楮啊?”
“你皇兄連傳三道口諭要你回京,再也拖不得了。”
穆承策聳聳肩,全然不在意,“姑母,我本無意朝堂爭斗,此時回去我恐怕忍不住砍了那群老匹夫!”
永寧公主勸不住他,只深深嘆了口氣,這兩個孩子都是好的。
如今北境大勝,承策聲望過重,承璽又有意捧他,恐最後弄到萬人空巷不識君。
避一避鋒芒也是好的。
登上了那個位子,到底也是君臣有別了。
“不過,我準備帶濃濃回王府,先前我從北境帶回的暖玉床有利于她修養。”
“她若是累了想多睡些時日也好,我守著她也是一樣的。”
穆承策望著床上沉睡的人兒,想著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乖乖前世並沒有這一劫難。
永寧公主點頭,公主府也有一塊。
她剛被迎回的時候身子很差,將養了整整兩年才好,“那你想姑母為你做什麼?”
“煩請姑母傳喻尚書府,就說濃濃與您有緣,您留她在公主府小住,到時我會讓雲檀扮作濃濃的模樣與您一同回府,她們主僕身形相似,不容易暴露。”
女兒家聲譽大過天,他雖不在意,但是小姑娘不能受一點委屈。
永寧公主表情凝重,點頭同意。
當天下午尚書府就接到了懿旨。
甦夫人坐在院中差點掐爛指甲。
小賤人不僅沒死,反而討得長公主歡心,又活生生地回來了。
婚約不會有變吧?
刑部尚書沈言沉進宮面聖了,蘅蕪苑里 里啪啦砸了一下午。
“娘∼快想想法子啊!那些嫁妝不會要還給沈清顏那個賤人吧?你可是答應了給我一百二十台嫁妝的!”
沈清瑤黑著臉,娘親怎麼還能坐得住啊,都火燒眉毛了。
該給她的東西可不能少。
最近沈清瑤有一種怪異的懷疑……
“瑤瑤!小心隔牆有耳!”
沈清瑤癟癟嘴,有點不滿,“我小心什麼?整個蘅蕪苑那個角落不是您的,我還不能說句實話了啊!再說了那麼多好東西封在庫房里積灰,給我怎麼了?”
甦夫人氣得想撬開她的腦袋,“都跟你說了她的嫁妝單子在內務府有存檔,你這孩子,該給你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沈清瑤氣得發悶,“娘,她沒死,那二皇子……我不能讓他看到那個小賤人!”
想到沈清顏那張臉她就想劃爛,明明住在尼姑庵十年,憑什麼最後還長成了那般狐媚子模樣?
甦夫人有些不耐煩,“好了,我耳根子都起繭子了,永寧公主說到底也就是個破爛玩意兒,被那種蠻荒野人佔了身子,也就陛下抬舉,尊一聲長公主。”
“賤丫頭跟在永寧公主身邊,世家夫人都不會再邀請她參加宴會。到時候你和二皇子婚事已定,就算她出現又能怎樣?”
到底是養在旁人身邊五年,竟成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模樣,甦清心中對顏夢筠的恨意更深了。
沈清瑤听到這話,喜笑顏開,“對啊,娘∼可是,可是最近祁安哥哥都不來找我了,我可怎麼辦啊?”
“不急,京城美人兒無數,但才女只有你一個,有娘親助你,還怕什麼?”
甦夫人安撫道,“你先準備著,據說陛下壽誕當天另外兩國使臣會帶來考題,屆時你一舉奪魁,這婚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甦清瑤點點頭,“不過我得注意著點,別讓那些個眼皮子淺的小賤人先得了手!”
她昨日還看到張家小姐遣貼身丫鬟在祁安哥哥回府路上丟手絹。
真是好不要臉!
“行了,你去吧!你弟弟要下學了,我得去小廚房看著他的膳食。”
甦夫人擺擺手,不想再看到這個眼皮子淺的倒霉玩意兒。
到底還是自己生的,謀劃得當還能成年兒助力。
這門婚事,她絕不允許生變。
甦清瑤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她心中極度不滿,娘親心中弟弟永遠是第一位。
不過這樣也好,她就能借力謀劃一門好婚事。
離開蘅蕪苑她徑直去了庫房。
別以為她不知道,娘親房中的擺件兒多半都是來自這里,口口聲聲說不讓她拿,還不是自己先用上了?
反正里面有一多半會隨她嫁入二皇子府,她拿一點也無礙的。
這麼一想她又寬心了。
每次甦清偷偷摸摸來這里都有一道暗門,甦清瑤早已摸清楚了。
她四下查看無旁人後鑽入了假山內側。
沒一會兒就從私庫里拿出了一根白玉蘭蝴蝶簪。
她怎麼感覺不是上回想要的感覺了呢?
難道是因為到手了之後就沒愛了?
不過沈清瑤沒多逗留,迅速回了自己院子。
身後假山內竄過幾個黑影,相互對視一眼後飛身竄出院牆。
讓你䱇瑟!
給你全換成贗品!
*
穆承策一早就帶著沈清顏回了承安王府。
他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將她帶回來。
院中粉白盛開,紅牆綠瓦中映襯著他親手打造的海棠苑。
抱著沈清顏進了臥房,春日的暖陽從窗戶照進室內,微風一起,落了一地花瓣。
沈清顏躺在暖玉床上,像只愛嬌的小貓兒,皺著眉翻了好幾個身。
就是沒醒過來。
穆承策看了她一會兒,吩咐陳嬤嬤,“嬤嬤,去多拿些軟和的暗花錦繡羽緞,濃濃皮膚嬌嫩,睡久了暖玉床恐怕受不了。”
“哎∼老奴這就帶人開庫房。”
陳嬤嬤樂呵呵地出去忙活。
墨黲帶著青黛等人回來復命。
鵲羽忍不住口快,“王爺,王妃的嫁妝已經全部拿回來了,先前拿出的鋪子一直是金玉樓在打理,如今都賺了幾百萬兩銀子了。”
多年前王妃嫁妝被封的時候他們就將房產,鋪子,商船等地契拿出來了。
沈家人不敢不從,只當是內務府扣下了。
至于那些金銀首飾,如今也都換成了贗品。
看到沈清瑤那不識貨的樣子他們就高興。
還有甦夫人。
整日把先前從地攤上買來的破瓷瓶擦得 亮他們就想笑。
“知道了,充王妃私庫,等她睡醒了再說。”
穆承策望著睡得小臉粉白人兒,心軟成一片。
“濃濃,我早已備齊一切,就等你睡醒了,別賴床了好嘛?”
他安慰自己,急不得,乖乖還小,貪睡些也是正常的。
賴床的濃濃還不知道,她睡了一覺就富甲天下了!
底下的幾人對視一眼,王妃真的能醒嘛?
這幾日王爺連猛藥都停了,深信王妃只是睡著了。
好在心疾是完全好了,要是王妃再出什麼事,王爺得瘋!
青黛這兩天去把京城周邊的寺廟都拜了個遍。
為此還好好沐浴齋戒了一番。
好不容易拿起的長鞭讓她擦了二十遍最後又收回了櫃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