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不是唯唯諾諾的小女子。
這些年雖然獨居水月庵,但是她讀過很多書,最欣賞的便是開國的元昭皇後。
想要成為像她那樣的傳奇女子。
她是穆將軍的生母。
卻也是眼前這個人渣的祖母!
真是矛盾。
怎麼生出這個渣子來了。
她的聲音清冷響亮,擲地有聲地傳遍了整個漱玉閣。
要進門的百姓和被堵在屋內的人都深有感觸。
這孫富貴是什麼人他們可比眼前這些公子哥兒清楚多了。
只是這小娘子如此放肆地下了貴人的面子,怕是明面上逃出升天也活不了多久。
哎∼
世道啊!
難。
不少的女子往這邊投來了同情的目光,卻無一人站出來幫忙。
“混賬!本殿下做事用得著你來指摘?活得不耐煩了?”
本來在宮里就被教訓了一頓的穆祁安一甩衣袖,臉色鐵青。
這人跟他那個桀驁不馴的皇叔一樣讓人厭惡!
他暗中使了個眼神給一旁的侍衛便想拂袖而去。
“二殿下這是被我說中了要害?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居然指使手下的人為非作歹,強搶民女?”
沈清顏捂著心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眼淚包在眼眶里打圈兒,漲得眼楮通紅。
“哦∼我忘了,你勾搭未婚妻妹在先,拋棄未婚妻在後。難道他那十四房姨娘都暗中送進了你的府邸?”
她一臉驚恐,“我听說他虐死過夫人。難道……”
說著她頓住嘴,攏了攏衣襟,害怕地伏在陳嬤嬤肩上哭。
肩膀一顫一顫的。
好不傷心∼
哼!搞臭你!
讓你再敢給將軍潑髒水!
“小姐別怕,引路蜂已經去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陳嬤嬤悄聲安慰沈清顏。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二皇子不認識小姐。
但這是好事啊!
咱老王爺有戲了!
傳信去南山寺的信鴿也不知道是不是迷了路,怎麼都兩天了還沒回來。
陳嬤嬤急得要命。
沈清顏低低地回答,“嬤嬤我沒事,我故意的!”
憋死她了!
差點笑開了花!
這可怎麼好?
穆祁安看到周圍的賤民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胡說!”
他一把甩開沈清瑤,口不擇言,“整個天下都是我父皇的,本皇子想要什麼女人還需要他來倒騰?”
沈清顏趁機捶死他,“那你的意思是承認與未婚妻妹曖昧不清咯?那沈家小姐好可憐的人。”
早就按捺不住的沈清瑤立馬反駁,“她不過是個死……”
“閉嘴!”
穆祁安厲聲呵斥,回頭瞪了眼沈清瑤。
這事兒說多了容易惹禍上身。
他一臉陰沉,“大膽刁民,本皇子的決定豈容你置喙?你既有冤那就押入大理寺,有的是機會讓你鳴不平。”
等進了大理寺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穆祁安一臉大公無私,“來人,還不把人帶回去,嚴加審問!”
就像是一錘定音一樣,周遭的老百姓不敢抬頭。
哎,這年頭,就算知道這位夫人無辜又怎樣?
他們無權無勢的,管不得閑事。
就是可憐了這女子。
沈清顏心中有些酸楚。
將軍,你九死一生保下的子民不僅愚昧無知,還麻木不仁,膽小如鼠。
穆祁安的親衛列隊包圍了整個漱玉閣。
帶頭的侍衛沖進來要將沈清顏拿下!
隱在暗處樹上的青黛恨得牙癢癢,“我刀呢?”
要不是為了給王爺英雄救美的機會她早就沖出去了。
不得不說,王妃霸氣!
王爺今天不在簡直是失策了。
她一掏腰側,彎刀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符合她身份的粉色手絹。
前面還繡了只看不出輪廓的肥兔子。
“噗嗤——”
洵墨差點憋出內傷,一個不留神從樹上滑下去。
那他這一世威名豈不是瞬間化為烏有?
“滾一邊去,鵲羽沒跟你說嗎?這可是王妃親手繡的,王爺都還沒有呢!”
青黛擰了一把他的耳朵,眉眼間全是得意。
將手絹收入懷中,掏出幾顆小石子飛射過去,直直地打在了沈清瑤的小腿肚上。
“誒呦∼”
沈清瑤腿一軟,直直地撲向身前侍衛的大刀上,“啊……”
嚇得她花容失色。
“瑤瑤!”
穆祁安下意識拽住了她的腰帶。
“嘶拉——”
她為了陪穆祁安踏春穿了一身煙羅綺雲裙,剛下車的時候披風沒穿。
薄如蟬翼的外衫被扯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凍得微紅的肌膚。
氣得她剎住了腳步,並沒有真的撞上去。
侍衛反應快,立馬撤離。
沈清顏偷偷從指縫中露出咕嚕咕嚕的大眼楮偷看。
哇哦!
刺激得很!
她這好妹妹還真是下血本了。
再凍一會兒就該成花心蘿卜了。
水紅水紅的!
還真應景。
“都別看,不許看!”
沈清瑤氣得大喊,揪著衣服往一旁的柱子後躲。
一群紈褲子弟努努嘴,有啥好看的?
沒想到京都第一才女如此普通,也就那張臉能看一下。
不過到底還是移開眼。
穆祁安愣住了,他手上的布料一扔,輕咳兩聲,尷尬地收回手。
“是誰在背後放暗箭?”
身旁的侍衛緊急變換隊伍將他們圍在中間,警惕地盯著四周。
“哇哇——”
外面傳來一陣烏鴉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便是一群漆黑色的鳥群飛走。
“哎呀,烏鴉!”
亂鴉群飛,凶吉自有定數。
老百姓都害怕這樣的場景,上一次看到這麼多黑鴉還是十二年前叛軍圍城的時候。
掌櫃的顫巍巍地指著窗戶,“哎呀,不好了,這群烏鴉是朝二皇子來的,大凶啊大凶!”
頓時人人自危,今天到場的都是二皇子一黨。
正陽大道上在慶祝穆將軍凱旋,熱鬧非凡!
偏偏就二皇子出現的地方出了大片黑鴉,難道是上天的預兆?
顯然穆祁安也體會出了其中的意味,面色極度難看,讓侍衛出去把烏鴉趕走!
沈清顏輕輕合上唇瓣,小鴉真厲害!
朝著窗戶口比了個手勢,就靠著陳嬤嬤不動了。
沈清瑤整好衣服從暗處出來,眼見一只利箭破風而入,直指穆祁安而來。
“祁安哥哥小心!”
她咬牙往上沖,誰知箭速迅猛,根本不是她能追上的。
腳步跟不上腦子,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穆祁安來不及躲閃,被她推得擦肩而過。
左臉上露出一道很深的血痕。
箭頭唰地一下插入站在他身前的孫富貴發髻中。
將他生生釘在櫃台旁的案板上。
如待宰的羔羊。
沈清顏目睹了這一切。
箭矢上火紅的尾羽昭示了它主人的身份。
“赤尾羽,長弦弓!是穆將軍!”
老百姓中有人認出來箭羽,激動地高聲呼喊。
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大門口。
一身墨黑窄袖勁裝的穆承策騎著紅棕烈馬自遠方急奔而來。
他懸韁勒馬,汗血寶馬高高揚起前蹄,發出渾厚的嘶吼。
穆承策面上依舊是半截鬼面,頭發高高束起。
墨衣烈馬的少年郎朝她而來。
這一幕,沈清顏記了很多很多年。
“玄甲軍巡視,無關人等速速回避!”
跟著他縱馬而來的是鵲羽和另一個沈清顏不認識的人。
看熱鬧的老百姓眼熱極了,自覺讓出一條路。
紛紛跪拜。
穆承策將弓箭別在馬背,收胯從馬上跳下朝這邊飛奔過來。
“濃濃!”
“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