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濃濃提的事本王都能辦到。”
穩住快要崩掉的表情,穆承策咬著後槽牙,又給某人添了一筆。
守在院子外的青黛上躥下跳跟只猴兒一樣往門口張望。
到底說什麼東西?
房門被風吹開了這兩人都沒發現?
這是在內室呆到現在?
天吶!
好刺激!
殊不知她家小姐已經紅成了蝦子!
*
清顏縮著小腳趾頭,眼神都不敢看他。
明明是很普通的事情,怎麼到了將軍的嘴里就變了味兒。
“我……我去換衣服!”
再也待不下去了,沈清顏抱起床邊的衣衫沖進了隔間。
穆承策氣定神閑地坐在桌邊,眼眸微抬,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嗯,乖乖喝過的茶盞。
甜得很。
他小心地將袖中藏著的一縷頭發拿出來,兩人的頭發交纏打結,密不可分。
小姑娘還未及笄,平日里梳著雙丫髻,這兩天他秉著私心並未讓人給她梳洗。
一來是想著她受傷需要休息,最無助的時候只能是他在身旁陪著。
二來他覺得這樣更加親近。
沒想到嬌軟的小乖乖這般好哄,什麼要求都不提。
還嬌嬌俏俏地朝著他笑,說他是個大好人。
可他只想把她擄走關起來呢。
王府打造了一整座金玉樓閣。
想把她關起來,除了他誰也見不到。
他這樣惡劣的人,怎麼能披著這一身端方君子的面皮站在她身旁?
穆承策眼中狂熱沸騰。
謠言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嗜血魔頭,昨日讓乖乖受傷的人,他一個都沒放過!
隨意慵懶地望向院門處。
只一眼,門口大樹上撲通掉下來一個齜牙咧嘴的身影。
青黛捂著屁股,扯了扯身上穿了三年還未習慣的侍女服。
唉呀媽呀!
沒摔傷。
但嚇傷了!
突然覺得死了一回?
青黛打了個寒顫,從暗衛營出來三年,王妃待她極好,她差點忘記了當年是怎樣活過來的。
是她逾越了!
收起臉上的笑容,她轉身去了暗衛營。
穆承策並未再多給她一個眼神,他的心思都在手上的發絲上。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看來上天注定了這一切。
他甚至沒有動手解開發絲上的死結。
死結好啊!
今生鎖死!
今日準備帶乖乖出去散散心,還是要打扮一番的,免得小姑娘到時候又該不開心了。
他這笨手,怎生得連梳個頭都不會。
穆承策嫌棄地望了眼,只得喊了人去準備。
鵲羽捧著錦盒站在院門前上下打量了半天。
作為將軍的親衛,他還是第一次去辦無關將軍的事兒。
只是堂堂主院竟然連半個守衛都沒有,他感覺前方怕不是地獄門。
尤其是一進門就看到將軍穿著一身詭異的月白色廣袖長袍,頭戴金冠,大哧哧地坐在正堂里。
手里捏著縷頭發發呆。
天塌了!
王爺望著他的頭發傻笑!
一想到王爺讓自己取來的錦盒裝著佛珠串。
鵲羽覺得天更塌了。
“王爺!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出家啊!”
他如喪考妣似的沖進院中,跪倒在穆承策身前,哭得好不傷心,“王爺,不,將軍啊,邊疆不能沒有你!大寧不能沒有你啊!”
換好衣服的沈清顏躲在屏風後面躊躇不前,陡然听到外男的聲音嚇了一跳,“哎呀∼”
慌亂中扯住了屏風邊上的帳幔,于屏風一側露出姣好的半張容顏,“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穩住身形的沈清顏覺得自己听到了大寧最大的秘密。
堂堂承安王要出家當和尚?
難怪他待在自己的房間里絲毫不避諱,原來早就拋卻紅塵準備遁入空門。
也對,漠北戰事已停,他可以歇下了。
沈清顏對自己之前胡思亂想的小心思感到愧疚萬分。
他這麼溫柔善良的好人,不僅救了她還給她準備了這麼多東西。
說一句菩薩心腸也不為過。
她先前還想利用他,真是罪過。
娘親的手信里說過,利用真心的人,要下地獄受烈火焚心之苦。
清濃收回心思,決定再尋他法。
本想一腳將人踹開的穆承策看到她出來,生生收了力。
他冷硬的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你怕是喝多了,先起來,本王何時說要出家?”
鵲羽打了個哭嗝,也看見了還未梳頭的沈清顏。
他立刻低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高聲大喊,“王妃安好!”
嚇得沈清顏身子一歪,腿軟得差點跌下來,“不不不,你認錯人了!”
這回穆承策再也忍不了了,抬腿闊步走到屏風前想要扶她。
沈清顏穩了穩身子,還沒回神,下意識對著他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三拜。
難怪他會如此心善,他不是好人。
他是菩薩!
穆承策︰?
這又是什麼新流行的儀式?
鵲羽︰!
將軍真的要出家了?!!
門口剛進來的洵墨︰?
他怎麼覺得這氣氛他可以先去死一死?
沈清顏虔誠地覺得自己需要給他跪一個。
自己這些天都忘了該有的禮節。
實在太失禮了!
而且雲檀和青黛還要指望他。
說做就做,她跟著就要跪下。
洵墨兩腿一軟,直接磕了個大的。
我的個老天爺!
王妃跪下了,他這腿不想要了才站著!
跟著進來的下人不明所以,跟著跪了一地。
一地的下人沒一人敢抬頭,現如今這場面叫穆承策又氣又笑。
他眼疾手快扶起沈清顏,寬厚的肩背整個將她擋在身前,“滾出去!”
乖乖如此模樣,怎麼能被外人瞧了去。
洵墨眼急手快,拉起鵲羽這個實心眼兒趕緊往外爬,連帶著剛找來的丫鬟也一並拖了出去。
“這……”
沈清顏有些害怕,身子微顫,小心地掙扎了幾下,他箍著她的腰動彈不得。
只听發頂上傳來一聲無奈又寵溺的嘆息,“濃濃,都是這個蠢……”
穆承策出口就想罵人,低頭就看到小姑娘紅著臉,濕漉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他。
“嗯?什麼?”
他心軟成一片,生生改了言辭,“春日出門許久的鵲羽搞錯了!”
小乖乖在水月庵里沒見過多少外人,單純得跟一張白紙一樣,過得無憂無慮。
現在怎麼會這樣膽怯。
她回到尚書府的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不是想讓她過完及笄禮再順理成章嫁入王府,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回去那個家。
“臣女知道的,您是男菩薩……額……心腸?”
沈清顏看他眉頭微皺,掐住了話尾。
從他身邊退開兩步,說起了正事,“將軍,臣女得歸家了,我許久不回,家人該擔心了……”
她不想利用他的善心。
還是另尋他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