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毒辣辣地炙烤著大地,連蟬鳴都顯得有氣無力。林夜挑著兩只巨大的木桶,步履蹣跚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他的肩膀早已被粗糙的扁擔磨破,火辣辣地疼,汗水浸濕傷口,更是帶來一陣陣鑽心的刺痛。但他不敢停下,甚至不敢放緩速度。
下午的任務是挑滿膳食堂後院那口巨大的蓄水池。這原本是至少四名外門弟子共同完成的工作,但張管事今天卻以“人手不足”為由,將任務全部壓在了林夜一個人身上。
“林夜,我看你昨天砍柴還算利索,想必力氣有所增長。這挑水的活計,就交給你了,日落之前必須挑滿,否則……”張管事當時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刁難,“今晚和明早的飯食,就都免了。”
林夜心里清楚,這是昨天他那微弱反抗眼神招來的報復。張管事就是要用這種手段,徹底磨掉他最後一點稜角,讓他認清自己螻蟻般的地位。
雙倍的任務量,加上克扣伙食的威脅,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一趟,兩趟,三趟……
從山澗泉眼到膳食堂後院,來回一趟至少需要半個時辰。沉重的木桶裝滿水後,更是壓得他腰都直不起來。每一次往返,都是對體力極限的挑戰。
腹中那半個冷饅頭和一碗稀粥提供的能量,早已消耗殆盡。饑餓感如同野火般在胃里灼燒,伴隨著陣陣頭暈目眩。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嚨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連吞咽口水的力氣都沒有。
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微微晃動。耳朵里嗡嗡作響,外界的聲音變得遙遠而不真切。他全憑著一股不想倒下的意念,機械地邁動雙腿。
“看那個傻子林夜,又被張管事往死里整了。”
“嘖,真是可憐,挑這麼多水,怕是要累死在山路上。”
“活該,誰讓他資質差還沒眼色,得罪了張管事。”
路過的幾個外門弟子投來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低聲議論著,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在外門,自保是第一要務,同情心是奢侈品。
林夜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他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對抗身體的疲憊和瀕臨崩潰的意志。
夕陽終于戀戀不舍地沉下了西山,天邊只剩下最後一抹慘淡的余暉。蓄水池的水位,終于勉強達到了要求。
林夜放下水桶,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虛脫地靠在冰涼的池壁上,連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每一根骨頭都像要散架。
然而,折磨並未結束。
張管事背著手,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瞥了一眼水池,然後用腳尖踢了踢癱軟在地的林夜,語氣冰冷︰“磨磨蹭蹭,天都黑了才做完!誤了膳食堂燒水的時間,你擔待得起嗎?哼,看在你還算賣力的份上,今晚的飯就免了,明早看你表現!”
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留下林夜一個人浸泡在冰冷的夜色和更冰冷的絕望之中。
連明早的飯食,也成了懸在空中的誘餌。
饑餓、疲憊、疼痛、屈辱……種種負面情緒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髒。他想怒吼,想質問這該死的世道,想抓住張管事的衣領問他憑什麼如此對待自己!
可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夜風漸起,帶著山間的寒意,吹在他被汗水濕透的衣服上,讓他忍不住瑟瑟發抖。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吞噬了周圍的一切,也吞噬了他心中最後一點微光。
“就這樣結束了嗎?”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穿越而來,受盡苦難,最終像一條無人問津的野狗,累死、餓死在這異世界宗門的角落?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求生的本能讓他掙扎著爬起來,他必須回到那間破木屋,哪怕只是為了避寒。他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踉蹌著朝外門弟子居住的院落挪去。
夜色深沉,山路模糊不清。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好幾次差點被石頭絆倒。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黑暗中出現點點金星,耳邊的風聲也變成了詭異的嗡鳴。
他能感覺到,身體的最後一絲能量正在迅速流失。
終于,那排低矮破舊的木屋輪廓出現在了視野的盡頭。那一點微弱的燈火,此刻成了他全部的希望。
只要回到那里,躺下,也許……也許明天會有什麼轉機?
這個念頭支撐著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向前撲去。
然而,就在他距離自己的木屋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腳下一軟,整個人徹底失去了平衡。
“噗通!”
沉重的身體砸在冰冷堅硬的土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扁擔和水桶滾落一旁,發出 當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劇痛從膝蓋和手肘傳來,但他已經感覺不到了。無盡的黑暗如同實質般包裹了他,意識迅速沉淪。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了木屋門口那點昏黃的燈光,那麼近,又那麼遠。耳邊似乎傳來了同屋弟子被驚動的聲音,但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最後佔據他腦海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解脫般的平靜,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也許,就這樣睡著,再也醒不過來,反而是一種幸福。
至少,不用再面對明天那望不到頭的勞役,不用再忍受張管事的刁難,不用再為那遙不可及的修煉之路而痛苦掙扎。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麼,卻最終無力地松開。
世界,徹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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