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日本,奧多摩郡,雲取山。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山巔依舊覆蓋著皚皚白雪,但山腰處,灶門家小屋周圍的空氣卻因一場虔誠的祭祀而顯得格外肅穆且帶著一絲暖意。
灶門家世代居住于此,以賣炭為生,因為與火相關,所以也傳承著對火神的信仰。
此刻,夜幕初垂,星子微現,屋前的空地上正舉行著古老的火之神神樂祭祀。
由于父親灶門炭十郎早逝,年僅八歲的長子炭治郎,便肩負起了跳這支神聖舞蹈的責任。
篝火在場地中央熊熊燃燒,躍動的火舌映照著一張張專注而虔誠的面龐。
炭治郎身穿華麗的祭祀服飾,手中緊握著那柄傳承下來的祈福木棍,正努力地舞動著。
他的動作還帶著少年的稚嫩與生澀,遠不及記憶中父親那般流暢、從容,仿佛能與火焰本身共鳴,舞動一整天而不顯疲態。
炭治郎的額頭、鼻尖早已沁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但他那雙赫紅色的眼眸中卻充滿了堅定,咬牙堅持著每一個轉身、每一次揮棒。
“炭治郎,加油!”
母親灶門葵枝溫柔地鼓勵著,眼中既有對亡夫的思念,也有對長子努力的疼惜與驕傲。
“哥哥,加油!”
弟弟妹妹們——竹雄、茂、花子,以及尚且被母親抱在懷里的六太,也都用他們稚嫩的聲音,拍著小手,為舞動的兄長送去最純真的支持。
禰豆子,炭治郎最年長的妹妹,也站在母親身邊,雙手合十,眼中滿是關切與鼓勵。
家庭的溫暖與支持如同無形的力量,支撐著炭治郎疲憊的身體。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將動作做得更標準,更富有神韻,就像父親曾經做到的那樣。
然而,就在這充滿祥和與虔誠的時刻——
異變陡生!
距離篝火不遠處的空間,毫無征兆地發生了劇烈的扭曲。空氣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攪動的湖水,蕩漾起肉眼可見的波紋。
緊接著,那片扭曲的空間中心,發出了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聲響,一道幽暗、邊緣閃爍著不明光弧的裂隙驟然出現!
灶門一家的歡聲笑語和鼓勵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這超乎想象的景象驚呆了。母親葵枝下意識地將年幼的六太緊緊摟在懷里,其他孩子也驚恐地躲到母親身後或彼此依偎。
唯有炭治郎,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強烈的保護家人的本能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
他立刻停止了舞蹈,一個箭步擋在了家人與那空間裂隙之間,雙手緊緊攥住了那柄用于祭祀的木棍,盡管它並非武器,但此刻這是他唯一能依仗的東西。
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身體微微前傾,像一只守護巢穴的幼獸,赫紅色的眼眸死死盯住那仿佛連通著異世界的裂口。
下一刻,在灶門一家驚恐未定的目光注視下,一道身影自那破碎的空間裂隙中,從容邁步而出。
裂隙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彌合,空間的扭曲也迅速平復,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但留在原地的那個人,卻無比真實。
他身穿一襲縴塵不染的白色道服,材質看似普通,卻在篝火的映照下隱隱流動著不易察覺的微光。
他黑發如墨,面容年輕俊朗,但那雙眼楮卻深邃得如同蘊含了星辰宇宙,平靜無波,帶著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滄桑與超然。
他周身氣息圓融內斂,仿佛與這山、這雪、這夜空融為一體,卻又格格不入地彰顯著一種凌駕于凡俗之上的獨特氣質。
正是王玄。
自從在陸家留下逆生三重的感悟,了卻了在一人之下世界的最後牽掛後,心念通達的王玄。
動用了那枚在他徹底明悟“道”之本質後,從系統簽到獲得的、一直未曾使用的【跨界符】。
他期待著能踏入一個法則更加完善、大道更為顯化的新世界,去追尋更高層次的風景。
然而,當他踏出空間通道,神念如同水銀瀉地般瞬間掃過周遭環境,感知到不遠處那一家穿著日式平民服裝、正用驚恐又帶著一絲淳樸好奇目光望著他的人們時,王玄沉默了。
空氣中彌漫的靈氣……稀薄得近乎可憐。
世界的規則壁壘也顯得……異常脆弱。這絕非他預想中更適合修煉的洞天福地。
“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比較差勁的世界啊……”
一抹難以察覺的失望在他心底掠過,但很快便被更深層次的平靜所取代。
大道無處不在,即便是在貧瘠之地,亦有其獨特性可供參悟。
現場一片寂靜,只有篝火燃燒的 啪聲。
最終還是護住家人的炭治郎,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震撼,鼓起勇氣,用帶著顫音卻依舊努力保持禮貌的日語開口詢問道︰
“請…請問……您…您是火神大人嗎?”
在炭治郎單純的世界觀里,能在火焰旁、以如此神異方式出現的,或許只有他們世代祭祀的火之神了。
听著少年口中流利的日語,再結合他們典型的和式衣著與這明顯的雪山環境,王玄心中最後一絲不確定也消失了。
他徹底沉默了,不僅世界換了,連所在的國度都變成了隔海相望的東瀛。
這與他出身的中土背景,以及之前所處的現代異人社會,差異不可謂不大。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緊張戒備的炭治郎,以及他身後那些嚇得瑟瑟發抖卻又忍不住好奇偷看的婦孺。
心中那點因世界層次不高而產生的失望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了然與淡淡的憐憫。
王玄沒有立刻回答炭治郎的問題。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越過炭治郎,投向了那仍在燃燒的篝火,仿佛在感受著這個陌生世界最基礎的“火”之規則。
他的沉默與平靜,反而帶給灶門一家更大的壓力,但也奇異地沖淡了些許恐懼——這位突然出現的“人”,似乎並無明顯的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