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忠的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顆石子,瞬間在車廂內激起了層層漣漪。
所有人的目光——除了開車的黑管之外。
靜默的肖自在、好奇的王震球、關切的張楚嵐,甚至一直專注于啃隻果的馮寶寶都暫時停下了動作。
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了過來——齊刷刷地聚焦在廖忠身上。
感受到這些目光,廖忠粗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凝重。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謹慎地挑選著措辭,然後才緩緩開口︰
“這個王玄……”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雖然說起來,我可能算是咱們公司里第一個跟他正式接觸的,但說實話,對于他的根底,我知道的並不比文件上多多少。
只能說,這個人……修為深不可測,手段更是……匪夷所思。”
他用了“深不可測”和“匪夷所思”這兩個詞,讓在場眾人的好奇心瞬間被拉到了頂點。
就連張楚嵐也豎起了耳朵,他雖然在龍虎山見過王玄出手,但那場面太快,王玄解決那些全性妖人簡直如同砍瓜切菜,根本沒展現出太多細節。
他唯一確定的,就是從王玄和陸瑾老爺子的對話中得知,王玄使用的是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門派三一門的“逆生三重”。
後來他問過徐四,徐四也證實了那是三一門的絕學,並給他簡單科普了一下逆生三重的玄妙——畢竟公司背靠國家機器,在情報資料方面有著先天優勢。
但听廖忠這意思,王玄除了逆生三重,似乎還掌握了其他更加驚人的手段?
“怎麼說呢?”
廖忠皺緊了眉頭,仿佛在回憶一件至今仍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事情。
他環視了一圈車內這些公司精銳的臨時工,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他們對即將面對的局面有新的評估。
“之前,我們華南大區的臨時工……出了點狀況,失控了。”
廖忠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和痛心。
“當時,她襲擊了我……我,差點就死了。”
“什麼?老廖!”
老孟第一個失聲驚呼,臉上滿是震驚和擔憂。
“你是說……陳朵那丫頭?她……她對你動手了?!”
他雖然知道華南臨時工出了問題,但一直以為是任務失敗或者別的什麼原因。
萬萬沒想到情況竟然如此嚴重,涉及到對負責人的襲擊,這幾乎是觸踫了公司的絕對紅線!
“嗯。”
廖忠沉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當時……陳朵為了逼我做出選擇,給我下了她最厲害的……原始蠱。”
“原始蠱?!”
老孟倒吸一口涼氣,他是生物師,對蠱毒的了解比在場其他人都深,自然清楚原始蠱的可怕,那幾乎是必死的絕癥!
“你……那你後來……”
“命懸一線。”
廖忠言簡意賅地概括了當時的危急。
“蠱毒已經侵入了我的五髒六腑,侵蝕我的生機,我當時……幾乎能感覺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眼前都開始發黑了。”
他的描述讓車廂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就在我以為自己這次肯定要交代了的時候……”
廖忠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種難以置信的意味。
“王玄……出現了。他當時說,是為了解決某個人的麻煩才來的,現在想來,恐怕他那時候說的應該就是這碧游村,跟馬仙洪有關。”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的震撼,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
“當時,我意識都已經有些模糊了,只感覺到他走到我身邊,然後……只是把手,輕輕地搭在了我的頭頂。”
廖忠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那只手掌的溫度和觸感。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到現在都覺得像是在做夢。”
他的眼神有些發直。
“幾乎就是一瞬間!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溫暖又充滿生機的力量,像是溫和的水流。
又像是澎湃的光,直接從頭頂灌入,瞬間流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
“那股力量所過之處,原本如同附骨之疽、瘋狂侵蝕我內髒和經脈的原始蠱毒,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陽。
瞬間就被消融、淨化得一干二淨!那種從地獄被硬生生拉回人間的感覺……我五髒六腑的劇痛消失了。
冰冷麻痹的肢體恢復了知覺,連因為生機流逝而帶來的虛弱感也一掃而空!”
廖忠看著車內眾人,尤其是老孟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重重地說道︰
“等我完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痊愈了!徹徹底底地痊愈了!
連一點後遺癥都沒有!就好像……就好像剛才那瀕死的經歷,真的只是一場噩夢一樣。”
車廂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越野車引擎的轟鳴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徒手,瞬間,治愈連生物師老孟都聞之色變的原始蠱毒,將一個瀕死之人從鬼門關硬生生拉回來,並且是完全恢復?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治療”這兩個字的認知範疇。這簡直是……神跡!
張楚嵐瞳孔收縮,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原本以為王玄只是戰斗力強悍,沒想到還有這種逆天的手段!
王震球臉上的玩世不恭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和濃濃的興趣。
黑管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肖自在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
就連馮寶寶,也歪了歪頭,看著廖忠,似乎在努力理解“瞬間痊愈”這個概念。
廖忠看著眾人的反應,苦笑著總結道︰
“所以,你們明白我為什麼說他‘手段很強’,強到匪夷所思了吧?
公司下發那樣的文件,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時的情況,以王玄的手段,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這個消息,無疑給本次碧游村之行,又蒙上了一層更加復雜和不確定的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