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這對于白康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常見”的表達,他們研究廢都山脈接近二十年了。
城市之光是廢都山脈的意志,這個想法就是他們提出來的,甚至城市之光這個名字也是他們定下的。
可以說在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廢都山脈了。
白康略帶呆滯地看著蕭臨︰“你確定你這個詞匯是精確的嗎?你要知道,它不是人類,也不精通社會學,它是這個超凡山脈在不斷演化過程中,所誕生的一種自我運作的邏輯。”
“如果非讓我形容的話,它應該更像是神靈,或者是人工智能,但是這個人工智能里沒有人類相關的資料。”
蕭臨頓了頓︰“哇,那你這下可慘了,科研經費要跑路了。”
“啊?為什麼?”
“因為你全猜錯了。”
白康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蕭臨先生,我覺得你有點不禮貌。”
蕭臨笑了笑︰“接下來的事情,我只能跟你透露一點點,多余的就不能再說了。”
“你說。”白康正襟危坐,等待著蕭臨說話。
但是蕭臨沉吟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還是算了,事關重大,一點點也不能說。”
他本來是想告訴白康,廢都山脈這座看似無比恐怖的山脈,其實或許是全世界最大的人類聚居地了,是一個拋棄了超凡,自我運轉著的新世界。
不過他擔心這個消息一旦被傳開,可能會引發外界對廢都山脈不必要的興趣,對‘人間’造成負面影響。
那個世界雖然龐大,但是脆弱,他不想因為自己為那里帶去風險。
“那你可以聊一聊在和城市之光接觸的過程中,都發生了什麼嗎?”白康追問道。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後,蕭臨還是及搖了搖頭說︰“這個也不能。”
白康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蕭臨是唯一一個從城市之光的攻擊中幸存的人,但是這個人什麼都不願意說,只是告訴他們他們錯了,讓白康感覺到很挫敗。
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寫滿了卷子,但監考老師從身邊經過時了,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錯了”一樣。
突然,白康抬起頭來,輕蔑地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在裝腔作勢,你這個……笨蛋!!”
蕭臨嘴角抽了抽︰“你在玩一種很古典主義的激將法……”
白康有些尷尬地垂下頭︰“抱歉,我有點不擇手段。”
“倒也不至于……”
“但是我真的非常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廢都山脈到底是什麼,到底隱藏著什麼。”
“無論如何也想知道?”蕭臨突然問他。
“這可是我研究了十年的課題,我當然無論如何也想知道。”
“就算對你來說可能會帶來很糟糕的結果,你也想知道嗎?”
“沒錯。”
蕭臨默默的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幫你問問。”
白康愣住了,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蕭臨起身打開了會客室的窗戶,這扇窗戶外面就是廢都山脈,向下望去就連山脈也顯得渺小了。
蕭臨抬起一只手,一縷微光出現在他指尖,這是城市之光贈予他的東西,其作用就是在廢都山脈的範圍內,和城市之光溝通。
他甚至能感覺到城市之光以無形的姿態抵達窗前。
但是白康看不明白,他只看見蕭臨站在窗邊,將手伸出窗外。
過了一會兒,蕭臨突然問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一個沒有超凡的世界,壽命只有一百年,你會願意嗎?”
白康略一遲疑說︰“我還有很多未竟之事。”
“那就是不願意?”
白康遲疑了半晌,終于還是點頭明確地說道︰“嗯,我不願意,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城市之光讓我幫忙問的,它記得你,知道你在研究它,而且覺得你還不錯。”
白康愣住了,他緩緩地起身看向蕭臨,眼神之中滿是震驚︰“你……你在做什麼?”
“我把城市之光請到了窗外,現在我在和它對話。”蕭臨回過頭,他的瞳孔之中映射出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光芒的球體。
白康的眼楮驟然瞪大,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窗前︰“等等,我有問題,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它,我想知道它到底……”
但他還沒問出口,就看見蕭臨眼中的那一團光慢慢地淡化,最後消失不見。
“他說,讓我什麼都不要告訴你。”蕭臨略帶憐憫地看著白康。
“所以,你全部都知道?”白康覺得自己在發抖。
“你說的全部指的是什麼?”蕭臨反問。
“廢都山脈到底是什麼?”
“知道。”
“廢都山脈之中隱藏的秘密?”
“知道。”
“還有它的目的。”
“嗯,你說的這些,它都和我說過。”
白康只覺得無比荒誕。
雖然,萬世大廈里還有很多別的研究所也希望揭開這神秘山脈的真面目,但白康以為他們始終是遙遙領先的。
但就在他們千辛萬苦地想要一個答案時,蕭臨將出題人請了過來,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你可以繼續研究,但應該是不會得到什麼好的結果,如果真的得出了什麼結果,它估計得請我出手殺了你了。”蕭臨笑了笑。
畢竟城市之光守護著一整個世界,它不會讓那個秘密流傳出去的,外界知道得越多,對于人間來說就越危險。
對于白康,蕭臨只能報以同情和憐憫,他這十年來始終都在這個世界的外部游離,終究是不得入門。
蕭臨一時間又有點擔心,他還想從白康這里獲得一些信息,不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還能不能接受詢問呢。
“還好嗎?”蕭臨問他。
白康沉默了幾秒,隨後抬起頭說︰“我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蕭臨一愣,隨後點了點頭,白康的反應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過或許這才是正常的,大家都是頂著風霜走到這一步的,沒有誰說是一觸即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