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
小山拆開羊皮,里面裹著一桿槍。
“什麼東西?”顧青竹問。
“火槍。”小山說︰“了不起的東西,有了這個,江湖就不再是江湖。”
“那是什麼?”
“混混。”
顧青竹失笑︰“江湖是什麼?”
“自由。”
顧青竹又笑︰“回了一次三江源,話反而更少了。”
“這才是他本來的德性。”徐驕走過來︰“一個惜字如金的男人,女人是不喜歡的。”接過那桿槍,靠,明居正已經打磨的像模像樣,有那麼點現代感。
木制槍身,應該是涂了油,很有點質感。槍管粗糙,還有毛刺兒,也不說打磨一下。對著槍口看了一眼,沒有膛線,差評。
拉開槍栓,槍機完整,但一點阻尼感沒有,缺少復進彈簧,這就是樣子貨。也不知明居正是照著哪款古董搓的,反正比二戰早。
讓徐驕意外的是子彈,就是現代的樣式,純銅的。這混蛋玩意兒,連底火都搞出來了。而且還配了刺刀,哎呀呀,有一套。可惜沒有復進簧,終究白扯。
“大哥,這怎麼用。”小山問。
徐驕說︰“用不了,就是個半成品。”
小山說︰“那明居正送來這玩意兒什麼意思?”
徐驕忽然明白,是彈簧。
明居正手下的工匠,應該做不出彈簧這種東西。他的落日弓上有,三江王府的工匠,每一個都是極巧之人,做這個東西出來,也廢了好幾天功夫。
不對呀,明居正又不是小學畢業。
哦,他想通了,是材料的問題。也許只有三江源的鐵礦或冶煉技術,才能搞出這玩意兒來。
明居正是想告訴他︰合作可以,讓他屈服,不行。
手里這桿半成品,要比神機營那些老土炮強的多。純手工的東西,想要整建制的裝備,根本不可能。哼,明居正以為,他想把將要組建的五城兵馬司,納為自己的私兵。
徐驕眯著眼︰心思壞的家伙,也會把別人想的一樣壞。
小山突然低聲說︰“大哥,我回到山里,沒有見到山主。”
“還在閉關?”徐驕問。
“山主下了令,哪怕天塌山崩,任何人不得上回頭崖。騰空,畫影兩把靈劍封住道路……”
“算了。”徐驕說︰“事兒不大,我自己能應付……”心想︰都在長梧的真人意念里感受了悟道之地的神秘,好像只有自己一人無所得似的。
“可是,我也沒有見到三貓……”小山又說。
“他沒有回去?”徐驕也覺得奇怪。
小山搖頭。
徐驕說︰“去北衙,找三娘。讓諜門打听一下……”
小山點頭,又問︰“小樓那位?”
“風子衿?”徐驕說︰“她現在還不能離開。放消息出去,就說前幾日在帝都刺殺攝政王的天遺逆賊,藏在西城……”
小山明白他的用意。
徐驕又說︰“記得做戲,風子衿看著這邊呢。”
小山說︰“時間差不多到了。”話音剛落,就听府外有人大聲喊︰“攝政王回府……”
風子衿正站在小樓窗台,看遠處三人在搞些什麼。听到這一聲呼喊,立刻向府門口望去。
果然,一眾王府護衛簇擁下,那人回來了。人群中很難不注意他,黑紅相間的錦袍,尤其是那張惡心的面具。
風子衿心想︰傳聞中的徐驕,浪蕩不羈,貪財好色,殺伐果斷,可沒說此人陰狠讓人厭惡。整日戴著面具,難道先前帝都大戰,毀了容貌。
又想︰女帝呀女帝,你完全變了。為了皇位,什麼都能忍。這是對的,成大事者,忍為第一。
她收斂氣息,免得被人感知。她此刻眼中所見的景象,是攝政王徐驕對齊大地極其恭敬。點著頭,哈著腰,一點沒有那晚和她對敵的雄風。
也就是幾句話的時間,她看到兩人一起離開王府。小山和顧青竹攜手相伴,經過小樓。
“青竹姑娘?”風子衿喊了一聲。
顧青竹抬頭。
“你大哥去哪里了?”
“大哥去了皇宮,說是見夭夭姑娘……”
風子衿哦了一聲。心里想︰留在王府,確實有所得。
方才那一幕,當然只是假象,一場戲而已。
做戲,全套的才逼真。車馬是從宮中出來的,沒人懷疑。裝扮成攝政王樣子的,是之前衛戍十三營的老兄弟。
在門口換了裝扮,徐驕上了鎏金飛龍,支著金黃儀仗的馬車。他是攝政王,這是該有排場。
于是,風子衿看到的,是攝政王徐驕與齊大地出了王府。但王府外的人看到的,是攝政王登上馬車,回去皇宮。
真實的事件,不真實的,只有人。
馬車沒有走西城大街,徐驕交代︰沿著河堤走。因為,會經過可園。
可園內外已經重新翻修,更有南國情調,偶爾有俏麗的舞姬出入,肌膚勝雪,身材婀娜,很多人都知道,這里將會開一個舞坊。
江南的舞坊,是極其文雅的地方。
之所以文雅,第一,齊王夜闌治下,不允許強制交易的說法。第二,江南凌氏,江湖豪族,第一時間。下四門的生意可以做,但得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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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貴。
任何事物,當貴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會變得高尚和文雅。
比如四十九塊九的燒雞,和四千九百九十九的酸辣白菜,後者肯定要高尚的多。
即便是同一件事,價格不同,性質也會不同。三百八的有可能是嫖資。三十八萬的,很可能是彩禮。後者,比前者要文雅許多。
就像江南的舞坊,奢侈的價格,能讓你忘記原本的欲望。
經過可園的時候,風老四正在張羅改掉招牌。
徐驕喊了聲︰“停!”
馬車停住,徐驕透過車窗,特意看了風老四一眼。
“走吧!”
馬車繼續前行。
風老四眼神陰冷,這時風老六剛好出來。
“是不是發現什麼了?”風老四問。
“應該不會吧。”風老六說︰“就算是應天理,也察覺不出你我身上的氣息。”
風老四說︰“但是剛才,我很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殺意。一個小宗師,未免可怕了些。”
“哼,不奇怪。真人弟子,豈是尋常。”
兩人走到偏僻處。
“再等下去,我怕會有更多意外,不如硬闖。直接把人救出來……”
“得從長計議。”風老六說︰“我能引開北擇無人,你可以擋住木合鳴。但中行陌呢,他若出手,誰來對付。”風老六說。
風老四沉聲道︰“當然是應天理,他豈能袖手旁觀。”
“他未必敢下修羅山。那個齊大地的有言,鬼王出關之前,武道院不能入帝都。”
“一句話,應天理就怕了。聖人之下第一人,也太膽小了吧。”
風老六說︰“四哥,這里是帝都,山海大陣籠罩,天遺大祭司尚且身隕于此,何況你我。進了帝都城,敢言自在的人,恐怕只有兩個。”
“誰?”
“攝政王徐驕,他師兄齊大地!”
馬車行至皇宮,還未上石橋,徐驕就跳下馬車,徑直走向宮門。
他沒有展示那枚樹葉形狀的玉玨,而是大搖大擺走過去。
“近來,本王不在,宮中可有什麼異常之事?”
“回王爺,沒有!”侍衛們哪知道那麼多,只是日夜守衛而已,其他事一概不問。
徐驕嗯了一聲,徑直走過去。
沒有玉玨,侍衛們也沒在乎。馬車儀仗都是從宮中出去的,這身裝扮,這聲音,那就是攝政王徐驕,不容質疑。女帝說什麼認牌不認人,這些侍衛又不是機器。
人,是有慣性思維的。這一幕就像蒙太奇的手法,儀仗,錦袍,面具,聲音,都能證明眼前這人是徐驕。再去查看那枚御牌,那就太無聊了。
徐驕走進宮門,然後又出來,忽然摘下面具,問︰“駱統領好像不在宮中……”
守門的侍衛第一次看到徐驕的真面目,不丑也不俊,不威武也不猥瑣。
有個侍衛回答︰“駱統領出宮,處理五城兵馬司的事,好像有幾位將軍調入帝都,是駱統領舊識……”
徐驕哦了一聲,又問︰“你們是北海衛的?”
侍衛們一愣,齊聲稱是。
“王爺怎麼知道的?”
徐驕說︰“你們手背,都有凍傷凍瘡遺留的疤痕,除了北海衛的兄弟,我想不出別的來。”
兄弟這個詞,這些侍衛听來,分外有感覺。他們心里,兄弟不是一起吃喝嫖賭,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老婆孩子能托付的那種。
宮內的人,極少外出,所以他也不用戴著面具。一路走來,遇到巡查的侍衛,先打招呼,熱情得不得了。反而搞得侍衛們都有些不習慣,攝政王,女帝之下,萬萬人之上。一點架子都沒有,讓人覺得別扭。
事後談起,也不奇怪。听說攝政王以前是混江湖的,在修羅山做強盜。一身江湖氣再正常不過……
“做強盜做到一人之下,也是了不起……”
“嘿嘿,你看到攝政王一人之下了?王爺和陛下,誰在上面誰在下面不好說……”
“嘿嘿……”
“噓,小心駱統領砍了你們腦袋……”
吟風小院,李師師正在生氣。
她晚上見到徐驕,徐驕清晨離開,然後再也不見人。她覺得自己像個婊子,免費服務還留不住回頭客。再見徐驕,他不是來柔情的,是來談判的。
一張紙,上面畫的東西她不認得。那是一個彈簧的圖紙,尺寸大小,伸縮長度標注的很清楚。
這是明居正附在羊皮袋里的東西。
徐驕說︰“這是我要的陪嫁。”
李師師冷眼看著他︰“你消失這麼多天,就是在想問我父王要什麼?”扭過臉︰“那這是陪嫁,還是贖金?”
徐驕說︰“什麼贖金?”
“你真以為我笨。把我困在皇宮,不就是為了要挾我父王和大哥。女帝這麼想,你也這麼想。你們狼狽為奸,奸夫淫夫……”
“真難听,別罵自己。”徐驕說︰“一直以來,狼狽為奸的都是你我。外面人罵奸夫淫夫,說的也是你我。”
李師師無奈︰“我不想待在宮里,早晚要被女帝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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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至于,她不敢,也沒有必要。”
“怎麼沒有……”
徐驕問︰“她是不是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李師師搖頭。
“那你怎會有這種想法。”
李師師說︰“因為我也想弄死她。”
徐驕一笑,手不老實起來︰“不如先讓我死……”
“惡心!”李師師說︰“你怎麼打算的,真要把我困在皇宮,直到白頭。我們得走,女帝不是好人。”頓了一下︰“她現在身份不同了,你不會舍不得了吧?”
徐驕堅定說道︰“天下都舍得,除了你。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若就是不放你離開,就要直接沖突。皇宮內外被神機營圍著,我怕傷了你。我想過,即便能出宮,也未必能離開帝都。拋開女帝不講,明居正也不會讓你走。”
李師師崩潰︰“你們都不想讓我走,連哥哥都寫信過來,讓我安心做王妃……”
徐驕冷笑︰“我這個大舅哥,還是挺聰明的。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出事,也不會讓這皇宮變成囚牢,等我把女帝擺平,就帶你出去風流。再者說,皇宮比外面安全,有人想對付我,我怕牽累到你。”
李師師斜眼︰“那我不出去了,你也不用擺平她。”
徐驕說︰“無非就是出賣色相,用我的身體換你自由,我心甘情願……”
安撫過李師師,再去千秋閣。她真想做個好皇帝,案牘堆積如山,神色明顯憔悴。
“這些日子,你又去哪兒了?”女帝上來就問。
“說了你也不明白,都是江湖的事兒。”徐驕答道。
“你是攝政王,應該把心思放在朝政上。”
“我之所以是攝政王,因為我是你男人。”徐驕說︰“我的心思應該放在你身上……”
“別說了。”女帝低下頭︰“有話直接講,不用這麼拐彎抹角。我說過,我不是小姑娘,哄李師師那套,在我這兒行不通。”
徐驕說了自己的想法。讓三江王李通提供復進簧,與明居正合作,把即將組建的五城兵馬司,武裝到牙齒。
他想過,只有這樣,那幫大宗師來到帝都,才不敢囂張。自己手里,也有足夠的威懾力量。
女帝好奇的望著他,眸子里透著不信任。
“怎麼了?”徐驕問。
女帝說︰“如果是這樣,連城外的京畿大營,我都不用再擔心。你這麼為我,讓我懷疑你的動機。”
徐驕無語︰“我對你說過,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三方勢力一成,你便能安心居中,帝王權術,相互制衡,才能玩得轉。”
“可對你沒什麼好處?”
“對你有好處的,對我就有好處。我今天的一切,地位,尊榮,都是因你來的。你坐的穩,我才能長久。”徐驕說︰“而且我不想操心那麼多。三足鼎立,我才能逍遙自在……”
“左擁右抱?”
徐驕也不否認︰“所以,為了安撫三江王,得對李師師好些。你若讓三江王覺得,她女兒只是個人質,怎會誠心做事?”
女帝想了想︰“你什麼意思?”
徐驕說︰“我得偶爾帶李師師出帝都,你得讓他老子知道,她的女兒不是人質,是王妃!”
女帝冷笑︰“可以,今晚留在千秋閣吧。你不會忘了,我們才是夫妻……”
徐驕心里咯 一下︰真要賣身?乖乖,這代價可有點大了。男人的尊嚴,豈能這樣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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