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把百葉窗的縫隙染成金芒，細碎光斑落在《美女如雲》劇組化妝間的地板上時，佟麗丫被簇擁著走了進來。
米色風衣的下擺還沾著晨露的涼濕，孫姐、肖姐一左一右護在身側，張雨琦硬塞來的化妝師小星拎著化妝箱，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孫姐、肖姐，你們在外面等就好。”她轉過身輕聲說，指尖下意識往耳後攏了攏碎發——這是她藏不住的緊張小動作，就像當初唐妍剛跟著余順時那樣，還沒習慣身邊總跟著貼身保鏢。
此刻要面對劇組熟人，拘謹感像薄紗似的裹著她。
孫姐和肖姐沒多話，只往化妝間門口一站，脊背繃得筆直，肩線挺得利落，活像兩尊鎮場的門神。
因為余順拍攝《我不是藥神》這部電影的原因，玄武安保近來全精力撲在余順親友的安保上，實在抽不出專職女保鏢，余順便把自己身邊最信得過的兩位大姐調過來保護佟麗丫。
他從不會攔著女友們拍戲——他總說“自己喜歡的人也該活成她自己喜歡的樣子”，臨走前卻反復攥著孫姐的手腕叮囑︰“務必把她看護好。”
化妝間里還靜著，只有董旋坐在梳妝鏡前，發梢還沾著定型噴霧的細白。
見佟麗丫進來，她先是指尖一頓，睫毛顫了顫，隨即立刻綻開燦爛笑容，起身時椅子腿在地板上劃開輕響，伸手就攥住佟麗丫的手︰“丫丫，你怎麼來了？蔣導不是說這幾天沒你戲份，讓你多歇著嗎？”
“總不能一直耽擱。”佟麗丫回握住她的手，指尖能觸到對方掌心的暖，“我跟蔣導打了電話，早點拍完也不耽誤大家進度。”
兩人寒暄著，前夜的事像沒說出口的默契，誰都沒提。
但佟麗丫能清晰覺出董旋的熱絡——比從前更甚，連遞水杯時都特意擰開了瓶蓋，殷勤里藏著幾分小心。
小星湊到梳妝鏡前，對著佟麗丫的定妝照皺了皺鼻子︰“丫丫姐，這妝照也太保守了，連你一半的靈氣都沒顯出來，我給你調調？加點細閃在眼尾，保證上鏡更絕。”
“別。”佟麗丫笑著按住她的手，“就按定妝照來，我是配角，可不能搶了主角的風頭。”
“哎喲，丫丫姐你也太低調了！”小星湊過來小聲打趣，“也不怪余少把你當寶貝，連孫姐肖姐都派來跟著，這待遇我可沒從其他老板娘那里見過。”
“別貧了，快開工。”
佟麗丫剛坐穩，小星的化妝刷還沒蘸上粉底，門口就傳來蔣家俊刻意放柔的聲音，帶著點熟稔的笑意︰“丫丫忙著呢？跟你說個事。”
她抬眼時，正見蔣家俊領著編劇快步走來，手里攥著幾頁劇本，紙邊都被指腹磨得發毛，上面的修改痕跡密密麻麻，紅筆藍筆疊著印。“我們商量著，給你演的‘甦蔓’加幾場戲，你看看怎麼樣？”
化妝刷在小星指尖頓了頓，佟麗丫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加戲？可原劇本里，甦蔓的戲份早就定好了……”
“原劇本是原劇本，咱們能改嘛！”
蔣家俊拍了拍編劇的肩膀，語氣里的殷勤藏都藏不住，眼神往她身上掃時，帶著點了然的笑意，“你看啊，甦蔓前期柔得像水，後期加一段她為了護女主，跟朱麗葉在雨夜對峙的戲——就你前天，嘿，那股子勁兒，演這個絕對手到擒來！”
編劇連忙把劇本遞過來，指尖在新增段落上點了點，聲音都帶著討好︰“台詞都改好了，你瞅這句——‘朱麗葉，你要傷她，先踏過我的尸體’，多有張力！要是覺得哪兒不合適，我們馬上改，保證合你心意。”
佟麗丫接過劇本，指尖劃過墨跡未干的字跡，心里瞬間透亮。
這段戲哪是為了角色？
分明是蔣家俊在向余順示好——不僅能讓甦蔓這個角色從“工具人配角”變得有血有肉，還能和反一的對手戲造出爆點，是實打實的好機會。
可她余光掃過門口，剛進來的柒薇、闞青子正站在不遠處，眼神巴巴地往這邊望，羨慕里裹著點不易察覺的局促——加了她的戲，自然要刪別人的，這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規矩。
她來劇組，不過是想把剩下的戲拍完，履行完職責，犯不著為這點“好處”得罪人。
“謝謝蔣導，也謝謝編劇。”佟麗丫抬起頭，笑容依舊溫和，眼底卻透著股不容置喙的堅定，“但加戲就不用了。原劇本里的甦蔓已經很好了，溫柔里藏著韌勁，我怕自己演不好新增的對峙戲，反而毀了這個角色。”
蔣家俊愣了兩秒，隨即笑出了聲——他倒忘了，這姑娘看著軟，心里卻亮堂得很。
有余順在背後撐著，以後好資源還愁沒有？
犯不著在這部戲的小配角上爭戲份，落個“恃寵而驕”的話柄。
“好！听你的！”他拍了拍劇本，語氣更熱絡了，“就按原劇本拍，你要是有任何想法，隨時找我，咱們隨時調！等空閑了幫我們約余少出來再喝過，前天晚上不是掃了性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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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吧，有空我問問。”
等蔣家俊和編劇走了，化妝間里的女演員立刻圍了上來，語氣里滿是羨慕︰“丫丫姐，蔣導居然主動給你加戲，也太寵你了吧！”
佟麗丫拿起眉筆，筆尖在眉峰處輕輕一頓，只淺笑著搖頭︰“是蔣導覺得原劇本有提升空間，跟我沒關系。”
圈子里的冷暖，她又不是剛出道的新人，比誰都清楚。
不說破背後的緣由，不炫耀余順的撐腰，少說一句，就少惹一份是非。
這時手機震了震，屏幕上跳出“余順”的名字。
他發來消息︰“丫丫姐，到劇組了？孫姐她們沒給你添堵吧？”
佟麗丫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擊︰“沒有，她們很好。剛蔣導想給我加戲，我拒了。”
那邊幾乎是秒回，連標點都帶著笑意︰“蔣導是個會來事的，我的丫丫姐更是有分寸。中午我沒事，帶你去吃小龍蝦？”
“我的丫丫姐”五個字撞進眼里，佟麗丫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揚——她都忘了問，自己從沒說過愛吃小龍蝦，他是怎麼知道的？
與此同時，《戰狼》片場的硝煙味正裹著塵土撲過來。
吳金站在爆破點旁，軍綠色外套上沾著灰，眉頭擰得能夾碎煙蒂。
滿地的炸點道具閃著金屬冷光，群演們卻腳底下跟生了根似的，一個個往後挪，沒人敢往前站半步。
“都愣著干什麼？”他扯著嗓子喊，聲音里還帶著部隊里練出來的硬氣，尾音裹著點急，“按昨天排練的來！動作快！”
群演們卻還是磨磨蹭蹭，有人低著頭小聲嘀咕︰“吳導，這炸點離得也太近了，萬一……萬一傷著人咋辦？”
話音剛落，好幾個人跟著點頭，腳步又往後縮了縮。
吳金剛要發作，耳麥里突然傳來余順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金哥，別急。讓場務去跟他們溝通——什麼事都要你這導演往前沖，劇組養這麼多人干嘛？”
“我的余大少啊！”吳金對著耳麥嘆口氣，語氣里帶著點哭笑不得，“我這演員還沒當明白呢，你怎麼就硬把我推上導演位了？我真是……”
“放心，你有這個本事。”余順的聲音里滿是篤定，“我這不還沒走嗎？老周他們都在旁邊幫你，出不了岔子。”
吳金嘴上抱怨，心里卻門兒清。
早幾年他就自導自演過《狼牙》，雖說沒掀起太大浪花，可導演的門道早就摸透了。
如今余順給了他“聯合執導”的席位，他心里樂著呢——只是余順的導演名聲在外，他這席位一坐，壓力確實不小。
“行吧行吧，听你的。”他對著耳麥應著，又抬眼沖群演喊了一嗓子，“都別磨了！場務過來，跟大家說清楚安全措施！”
耳麥里又傳來余順的笑︰“這才對嘛。中午要是順利，我請你吃串。”
“得了吧！”吳金笑罵，“你還是先顧好你的丫丫姐吧！我可是听到了阿南幫你訂小龍蝦。”
耳麥那頭頓了頓，隨即傳來余順帶點甜的笑︰“那必須的。”
“余少，你這要去幾天啊？你可得早點回來啊。”
“喲，這我可說了不算，得看我家二丫頭什麼時候能從她娘親的肚子里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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