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余順的手機驟然響起，屏幕上跳動著“安妮姐”的名字。
接通後，安妮姐的聲音清晰傳來，告知余順《我不是藥神》的演員試鏡時間已敲定，詢問他是否能返回燕京參與定奪。
余順低頭掃過手中的項目進度表，上面大半事宜都已標注“妥善交接”，便干脆回復︰“我明天回燕京，你們先把來試鏡演員資料發我，我路上抽空看。”
臨行前的晨光里，老馬鎮長肩頭挎著個粗布袋子匆匆趕來。
那袋子是村里張老太太親手縫的，袋面繡著個歪歪扭扭的“福”字，摸起來厚實得很——里面裝滿了去年冬天曬好的筍干，色澤金亮得晃眼；還有村民們上山摘的野核桃，個個都是挑過的大顆飽滿款。
“余總，這就是咱鎮的一點土特產，不值啥錢。”
老馬攥著他的手，語氣滿是誠摯，“您來咱鎮投資，幫著建水廠、修公路，周邊幾個村的老百姓都記著您的情呢。這點心意，您可千萬別推辭。”
余順雙手接過袋子，指尖觸到那份實在的沉甸甸，鼻尖也悄然縈繞起筍干的干爽香氣。
他笑著點頭︰“馬鎮長，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日後書欣還得靠您和書記多關照，她年輕，沒多少經驗，要是做得有不妥當的地方，您盡管指出來，別遷就她。多經點事，才能長得快。”
“哪兒能啊！”老馬連忙擺手，語氣里滿是認可，“余科員精明又能干，昨天還幫村里李嬸把社保的難題解決了，大伙兒提起她都豎大拇指！
咱明人不說暗話，余科員能來咱鎮工作，是咱鎮的福氣！咱鎮能不能富起來，還得指望她呢……”
余順又跟他寒暄了幾句，轉頭示意助理阿南遞過一張私人名片︰“馬鎮長，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以後要是遇上難解決的事，別讓書欣一個人扛著，直接給我打電話。”
車子緩緩駛出小鎮時，余書欣正站在鎮政府門口揮手送別。
風把她的發絲吹得凌亂，她卻渾然不覺，只定定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直到那抹車影縮成遠處的小黑點，才慢慢收回手。
她掌心還攥著個暖手寶——是早上哥哥塞給她的，說她自小懶得練功，體質弱，一到涼天手腳就冰，讓她揣著暖身子。暖手寶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掌心，一路暖到心口，讓她眼眶微微發熱。
哥哥和嫂子早就為她鋪好了路，她能做的，就是穩穩當當走下去，早點長成能給哥哥、給余家撐腰的“靠山”。
余書欣深吸一口氣，對著負責自己安保工作多年的燕姐和青姐笑了笑，轉身朝辦公室走去，陽光落在她肩頭，把影子拉得筆直。
回到辦公室，她翻開筆記本，扉頁上哥哥昨天寫的字格外醒目︰“基層工作，要走心，要接地氣。”
她握緊筆，開始整理第二天要交的水廠立項申請。
以前在學校寫論文，她總要反復修改斟酌，可此刻筆尖落在紙上，卻格外篤定。
每一個字、每一條條款，都像在描繪南山鎮的未來——那里有清澈的泉水、寬闊的道路，還有村民們笑盈盈的臉。
窗外的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遠處傳來潺潺的溪流聲，像在為這個即將迎來新生的小鎮，輕輕唱著希望的歌。
而車子駛離南山鎮時揚起的塵土尚未落盡，千里之外的燕京，一間頂層會議室里的空氣卻像凍住的鉛塊，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連續一周多醫藥板塊股價不斷下跌，讓這場匯聚了國內醫藥行業掌權人的會議，從頭至尾都裹著低氣壓。
長條紅木會議桌兩端，坐著的都是能左右國內醫藥命脈的家族掌權人。
有人指間的雪茄燃到了盡頭，煙灰簌簌落在昂貴的定制西裝褲上，也沒人顧得上掐滅。
每個人面前的平板電腦里，都顯示著順亦工作室即將開拍的《我不是藥神》劇情梗概，上面的每個字都像細針，扎得這群習慣了高利潤的大佬坐立難安。
“絕不能讓這部片子上映！”坐在最左側的男人猛地捶了下桌子，保溫杯里的枸杞水晃出大半，“一旦老百姓知道高價藥里的貓膩，咱們這條產業鏈就全完了！”
附和聲立刻此起彼伏，有人咬牙罵余順這個暴發戶壞了規矩，有人提議找關系卡住立項。
唯有坐在主位旁的金聿文一言不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目光飄向窗外的cbd建築群，心思早飛回了半個多月前。
那時韓家突然拋售凱瑞制藥和天科醫藥的股份，他還嘲笑對方抱上了余順的大腿，急著套現、想跟自家撇清關系。
現在才後知後覺︰韓家哪里是急著套現，分明是早知道余順要拍這部電影，提前避開了股價崩盤的坑！
金聿文的指節捏得發白。
雖說金家旗下兩家醫藥公司做高價藥只是幌子，核心產業不在這，但每年高價藥帶來的利潤也不是小數目。
他當然不會不心疼錢，更窩火的是另一件事——當初老丈人溫總不是已經和莫家說合了嗎，余順這小子怎麼還要拍這種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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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上次莫家那邊沒提賠償要求，原來是在這兒等著給金家挖坑！
“金總？”一只手輕輕踫了踫他的胳膊，是旁邊李氏醫藥的掌權人，語氣帶著討好的小心翼翼，“您金家向來是咱們的領頭羊，要不您找溫總說說？只要能把這部電影卡住，後續的好處我們絕不少您的。”
金聿文回過神，掃了眼滿屋子期待的目光，壓下心頭的煩躁，扯出個敷衍的笑︰“大家稍安勿躁，我去給溫總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他起身走出會議室，在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口停下，調出通訊錄里備注“老丈人”的私人號碼。
指尖懸在撥號鍵上頓了兩秒，才按下通話鍵。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是溫總的秘書，他耐著性子報上身份，等著對方通報。
此刻溫總的辦公室里，秘書正拿著手機快步走近︰“溫總，金聿文先生的私人電話。”
溫總放下手中的文件，鏡片後的目光沉了沉，隨即擺了擺手︰“我不接。你跟他說，那部電影，于私，我攔不住；于公，我不但不攔，還要幫余順一把。”
他頓了頓，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語氣斬釘截鐵，“再告訴他，他們金家靠著高價藥賺了這麼多年，夠了。”
秘書點頭應下，轉身去小聲回復電話。
溫總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文件批注起來。
走廊里，金聿文听完秘書的回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捏著手機，指節泛得發白，直到听筒里傳來忙音，才猛地攥緊手機。
秘書轉述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最後一絲指望，也讓他徹底明白——高層是支持余順拍這部電影的，醫藥行業要變天了。
可轉瞬之間，金聿文又勾了勾嘴角，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余順啊余順，不過是件區區小事，你就盯緊我金家不放，你以為盯著高價藥，就能掐住我金家的命脈了？
我百年金家，來錢的路子多了去了，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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