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的邪惡氣息隨著主祭壇的崩塌而逐漸消散,但那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與焦糊味,以及縈繞在鼻尖若有若無的絕望與恐懼,卻久久無法散去。
應急照明燈發出慘白的光芒,照亮了卸貨區內黑壓壓的人群。
超過五百名獲救的婦孺蜷縮在一起,他們裹著從血煞門倉庫里找來的簡陋毛毯,手里捧著紫辰衛隊員分發的清水和壓縮食物。
沒有人說話,只有壓抑的啜泣聲、孩子懵懂的吞咽聲,以及傷者痛苦的呻吟。
她們的眼神大多依舊空洞麻木,長期的折磨讓她們難以立刻相信已經獲救的事實,更像是一群受驚過度、失去了魂靈的木偶。
段雅欣和幾名紫辰衛隊員穿梭其間,盡可能地進行安撫和簡單的醫療處理。
看著這些飽受摧殘的無辜者,尤其是那些眼神呆滯、身上帶著各種可怕實驗痕跡的少女,以及襁褓中氣息微弱的嬰孩,每一個戰士的胸口都如同壓著一塊巨石,沉悶而憤怒。
他們動作盡可能輕柔,語氣盡可能溫和,但緊握的拳頭和眼底的血絲,暴露著他們內心翻騰的殺意。
墨辰與紫陌站在那間充斥著罪惡記錄的實驗室門口。
墨辰的臉色平靜如水,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冰寒的漩渦正在無聲地加速旋轉。
紫陌快速而高效地翻閱著最後幾份關鍵文件,俏臉含霜,指尖偶爾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基本清楚了。”
紫陌合上一份用某種暗語和符文書寫、卻被她輕易破解的日志,聲音冷得像冰,“這里代號‘血巢三號’,主要功能是接收從各地擄掠來的‘初級材料’,進行初步篩選、‘預處理’和能量抽取,同時也是進行某些邪術改良實驗的場所。最重要的‘成品’和大部分精煉後的生命元能,都會定期轉運至總部。”
她拿起那張標注著猩紅標記的獸皮地圖,鋪在布滿灰塵的實驗台上。
地圖繪制得相當精細,清晰地標注出了從這處海邊基地通往內陸的數條隱秘路線,最終都指向南越帝國境內一片被濃重墨綠色覆蓋的區域——黑瘴林海。
“血煞門的總部,就隱藏在這片雨林的最深處,代號‘血神殿’。”
紫陌的指尖點在那猩紅的骷髏標記上,“根據運輸記錄和能量流向估算,那里的規模……遠超此地十倍不止。關押人數、祭壇數量、守衛力量,以及坐鎮的強者……都不可同日而語。而且,”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凝重︰“文件里多次提到一個詞——‘血神復甦大祭’。他們似乎正在籌備一個極其龐大的儀式,需要海量的生魂和精血作為獻祭。近期運輸頻次的增加和更加瘋狂擄掠行為,都與此有關。我們端掉的這個中轉站,可能只是讓他們稍微感到‘肉痛’,卻遠未傷及根本。”
墨辰的目光落在那片被標記為“黑瘴林海”的廣袤區域,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地圖,直抵那罪惡的源頭。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更何況是血煞門這種以眾生為材料的邪魔外道,今日放過,明日便會有更多無辜者遭殃。
艾莉森染血的笑臉、那些被抽干生命的干尸、眼前這些麻木絕望的眼神……
一幕幕畫面在他腦中閃過,最終匯聚成一道冰冷徹骨、卻足以焚盡一切的決意。
“此地不宜久留。”墨辰收回目光,聲音斬釘截鐵,“雅欣。”
段雅欣立刻快步走來︰“在!”
“立刻聯系最近的邊防部隊,不,直接聯系秦家,通過最高保密線路。”
墨辰語速極快,“說明情況,讓他們以最快速度派人接管此地,救治安置幸存者,清理現場。所有血煞門俘虜和文件,全部移交。告訴他們,涉及跨境重大案件,讓他們協調南越方面,但不必等結果,我們先行一步。”
“是!”
段雅欣毫不遲疑,立刻走到一旁開始操作加密通訊設備。
“紫陌,將所有相關文件、地圖,尤其是關于總部位置、防御布置、人員信息的,全部復制帶走。”
“石龍,帶人再做最後一次徹底搜查,確保沒有漏網之魚,同時收集所有可能用上的物資,特別是解毒、避瘴類的藥材和法器。”
“其他人,協助雅欣,做好人員安撫和轉移準備。”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確地下達,整個隊伍立刻高效運轉起來。
墨辰則獨自一人,走到卸貨區的邊緣,看著那些蜷縮在一起的幸存者。
一個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捧著一塊壓縮餅干,小口小口地啃著,一雙大眼楮里還殘留著恐懼,卻也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她似乎感覺到墨辰的注視,抬起頭,懵懂地看了他一眼。
墨辰心中那冰冷的殺意,微微波動了一下。
他蹲下身,從儲物玉佩中取出一小瓶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靈液,遞了過去。
“喝一點,對身體好。”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下意識地放緩了一絲。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旁邊一位正在照顧傷員的紫辰衛隊員,見對方鼓勵地點點頭,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抿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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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液下肚,她蒼白的臉上似乎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暈。
墨辰站起身,不再多看。
有些傷口,需要時間來撫平。
而他能做的,就是徹底鏟除制造這些傷口的根源。
不久後,段雅欣前來匯報︰“已聯系上秦顏小姐,她表示秦老爺子高度重視,親自協調,最快速度的接應隊伍和醫療團隊已經在路上,預計兩小時內抵達。她讓我們務必小心,南越那邊情況復雜,黑瘴林海更是禁區中的禁區。”
“知道了。”墨辰點點頭。
秦家的效率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時,紫陌和石龍也已完成任務歸來。
紫陌將一枚復制了所有信息的玉簡交給墨辰。
石龍則報告道︰“首領,基地已徹底清查,無遺漏。找到一些血煞門的制式解毒丹和避瘴符,數量不多,但應該能頂一陣子。”
“足夠了。”
墨辰接過東西,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紫陌、段雅欣以及五名眼神堅定的紫辰衛隊員。
“出發。”
沒有多余的廢話,一行人如同利劍出鞘,迅速穿過狼藉的基地,通過升降平台回到地面,旋即毫不停留地沒入了邊境線旁濃密的夜色叢林之中,向著地圖上那標注著無盡罪惡與危險的目的地——黑瘴林海,疾馳而去。
身後的海邊基地,正逐漸遠去。而前方的黑暗,更加深沉。
除惡,務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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