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怨穢之氣混合，沉甸甸地壓在京都嵐山大廈地下廢墟的每一寸空間。
殘肢斷臂與碎裂的兵刃隨處可見，牆壁上布滿裂痕與焦黑的灼痕，地面那巨大的“百鬼夜行陣”已然徹底黯淡，只余下干涸發黑的血污，訴說著不久前的慘烈。
墨辰獨立于這片狼藉之中，微微喘息，臉色略顯蒼白，但腰桿依舊挺得筆直。
天級初期的混沌真元正在體內緩緩流轉，修復著細微的損傷，補充著近乎干涸的氣海。
指尖那縷灼傷般的刺痛，是硬撼妖刀村正留下的印記，此刻也在混沌真元獨特的滋養下快速消退。
他目光掃過地上那柄黯淡無光的妖刀，以及老者炸裂處留下的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皮質卷軸。
卷軸材質特殊，觸手冰涼，上面用暗金色的絲線繡著復雜的櫻花與鬼面圖案，隱隱散發著一絲空間波動。
“少主，您沒事吧？”
紫陌的身影從通道口飄然而入，臉色同樣有些蒼白，氣息浮動，顯然維持大陣並壓制那頭瘋狂式神消耗巨大。她肩頭的紫毛顯得有些萎靡，紅毛也收斂了火焰，安靜地立在墨辰另一邊肩頭，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無妨，消耗大了些。”墨辰搖搖頭，伸手凌空一抓，將那妖刀村正和黑色卷軸攝入手中。
妖刀入手冰涼，隱隱傳來一絲抗拒與怨念，但被墨辰的混沌真元一沖，便徹底安靜下來，變成了一柄只是略顯鋒利的凡鐵。
他隨手將刀和卷軸收入玉佩空間，留待日後研究。
“核心設施已摧毀大半，”紫陌匯報著進展，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包括他們的式神培育血池、秘藥實驗室、以及最重要的與那條殘缺地脈連接的節點。此地靈氣正在快速潰散，那些依靠地脈能量維持的陣法也已失效。”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遠處傳來幾聲更加劇烈的爆炸聲和建築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整個地下空間開始簌簌掉落更多的灰塵和碎塊，顯然正在走向徹底的崩塌。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墨辰轉身，走向那間廢棄的儲物室。
室內，伊藤姐妹依舊在沉睡，身上蓋著墨辰的衣袍，恬靜的睡顏與周圍的破敗格格不入。
墨辰揮手撤去守護屏障，小心地將姐妹倆一左一右抱起。
觸手之處，溫軟輕盈，她們體內那股因禍得福而誕生的微弱真氣，正自行緩緩運轉，與他的混沌真元隱隱產生一絲親和。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之際。
“等……請等一下！”
一個顫抖著、帶著極度恐懼和一絲決絕的聲音，從一處坍塌了一半的通道拐角後傳來。
墨辰腳步一頓，眼神瞬間銳利如刀，掃向聲音來源。
只見一個穿著中級忍者服飾、臉上帶著劃痕、渾身血跡斑斑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廢墟之中，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粘膩的地面，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他身後，稀稀拉拉地又跟出來二三十人，個個帶傷，衣衫襤褸，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絕望，紛紛效仿著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這些人大多是中忍和下忍，實力最高不過靈級巔峰，顯然是在之前的混戰和陣法反噬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底層人員。
“大……大人！饒命！饒命啊！”
那為首的中年忍者聲音帶著哭腔，“組長和各位長老都已……已玉碎！我們……我們願意臣服！求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
他磕頭如搗蒜，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哀求，哭聲和求饒聲在即將崩塌的地下空間里顯得格外淒惶。
墨辰冷漠地看著他們，神識早已掃過，確認這些人實力低微，心神已被徹底摧毀，並無威脅。
他原本的計劃是徹底鏟除，一個不留。
但看著這些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忍者，又感受到懷中伊藤姐妹微弱的呼吸，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閃過。
徹底殺光，固然干淨利落。
但山居組盤踞東倭數百年，其龐大的外圍勢力、情報網絡、以及一些見不得光的產業，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清除或接手。
星耀若要在此地立足，需要一個跳板，也需要一些熟悉本地規則的“眼楮”和“手”。
“璃，掃描他們的情緒波動和思維。”墨辰在心中默念。
“是，主人。”器靈“璃”的聲音響起，“恐懼佔主導，求生欲極強，有少量不甘和怨恨，但被絕對的力量差距所壓制。目前來看，臣服是真心實意，為求活命。”
這時，墨辰懷中的姐姐晴子似乎被外面的動靜驚擾，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悠悠轉醒。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又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個陌生而強大的男子抱著，臉上瞬間閃過驚恐，但隨即，昨夜那模糊而熾熱的記憶片段涌入腦海，讓她蒼白的臉頰飛起兩抹紅霞，眼神變得復雜無比，有羞怯，有感激，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依賴。
她看到了跪滿一地的昔日“同僚”，聰明如她，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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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扎著，用微弱的聲音對墨辰道︰“主……主人……他們……很多人……也是被迫的……求您……”
妹妹美子也被驚醒，怯生生地看著這一幕，緊緊抓住了墨辰的衣襟。
墨辰低頭看了看懷中這對剛剛經歷磨難、卻依舊心存一絲善意的姐妹花，又看了看那些磕頭求饒的忍者，心中有了決斷。
他目光重新投向跪地的眾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臣服？可以。”
那些忍者聞言，如同听到天籟，眼中迸發出狂喜和希望的光芒，磕頭更加賣力。
“但是，”墨辰的話如同冰水澆下，“我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而不是暫時的屈服。放開你們的心神防御。”
眾人一愣，臉上露出掙扎和恐懼。
放開心神防御，意味著將性命完全交到對方手中。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頭頂一大塊混凝土砸落下來，煙塵彌漫，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
“我們願意！願意！”那中年忍者第一個尖叫起來，毫不猶豫地放開了自己的心神。
其他人見狀，也再無猶豫，紛紛照做。
墨辰意念一動，神識分化出數十縷細微的混沌魂絲，精準地刺入每個人的眉心，在其靈魂核心處種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禁制烙印。
只要他心念一動，便能瞬間引爆他們的靈魂，令其形神俱滅。
過程很快，所有跪著的忍者都感到靈魂深處傳來一陣戰栗，仿佛被套上了無形的枷鎖，對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產生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從今日起，山居組不復存在。”
墨辰的聲音如同律令，響徹在每個人靈魂深處，“你們，以及所有在外圍活動的成員，盡數歸入星耀麾下。原山居組所有產業、情報網絡，由伊藤晴子、伊藤美子暫時代為接管整頓。”
他看向懷中的姐妹倆︰“你們，可能做到？”
晴子和美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茫然，但隨即化為一種堅定的光芒。
這是復仇，也是新生！
她們用力點頭︰“我們可以！定不負主人所托！”
墨辰將兩女放下。她們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站穩並無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墨辰看向那為首的中年忍者。
“回……回主人，小人山下健一，原負責京都部分區域的物資調配……”山下健一連忙回答，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山下健一，你暫時輔助她們二人，維持穩定，清點人員資產。若有異心……”墨辰沒有說下去，但山下健一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敢！絕對不敢！小人一定盡心竭力，輔佐兩位小姐！”山下健一磕頭如蒜。
“很好。”墨辰點頭，對紫陌道，“將外圍的陣法撤去，讓他們出去收拾殘局，穩定人心。”
“是。”紫陌雙手結印，籠罩外界的“幽影蔽天陣”緩緩消散，露出了通往地面的通道口，以及外面隱約傳來的警笛聲和混亂的人聲。
顯然，地面的騷動已經引起了外界注意。
山下健一等人如蒙大赦，連滾爬起，在晴子和美子的初步指令下，開始強忍著恐懼，收拾殘局，並嘗試聯系外界還能控制的力量。
墨辰則帶著紫陌和雙寵，從另一條隱秘通道離開了這片正在緩慢崩塌的地下廢墟。
重返地面，已是清晨。
雨不知何時停了，天空泛著魚肚白。
站在嵐山大廈不遠處的僻靜街角，回望那棟依舊聳立、但內部已近乎被掏空的大廈，以及周圍逐漸聚集的警車和人群，墨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東瀛之行，最大的隱患，終于拔除。
雖然過程波折，但結果遠超預期。
不僅修為突破至天級，徹底鏟除了山居組高層，收編了其殘余勢力，更獲得了伊藤姐妹這對特殊的助力以及那柄詭異的妖刀和卷軸。
“少主，接下來是否立刻返回臨江？”紫陌在一旁輕聲問道，她需要時間調息恢復。
墨辰目光微閃，搖了搖頭︰“暫且不急。既然來了，總要看看晴子美子她們能否初步掌控局面。而且……”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些尾巴，也該清理干淨了。”
他的神識感知到，幾道屬于幽靈殺手組織殘余分子的微弱氣息，正在城市另一端快速移動，似乎是接到了什麼指令，正準備撤離。
斬草，需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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