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王”授勛儀式後的周末，西南軍區駐臨江辦事處舉辦了一場小型的內部慶功宴，既是慶祝上次任務圓滿成功，也是為墨辰這位新晉“榮譽兵王”表示祝賀。
與會者除了軍區幾位高層和劉鋒，便是參與了那次叢林搜救行動的特戰隊員代表，氣氛比起正式場合要輕松許多。
宴席設在食堂包間，菜肴算不上精致，但量大管飽，充滿了軍營特有的豪爽氣息。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烈。
隊員們紛紛向墨辰敬酒，表達感激和敬佩之情。
墨辰以茶代酒，一一回敬，態度平和，絲毫沒有因獲殊榮而倨傲，更讓這些血性漢子心生好感。
段雅欣作為行動副指揮和墨辰的“戰友”，自然也在場。
她今晚脫下了常服，換上了一件簡單的軍綠色短袖t恤和作訓長褲，少了幾分冷冽的威嚴，多了幾分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清爽利落。
她話依舊不多，但嘴角偶爾會牽起一絲淺淺的弧度，顯然心情也不錯，在隊員們的起哄下，也破例喝了幾杯酒。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融洽。
幾位首長和劉鋒因還有軍務，提前離場。
留下的隊員們也更加放得開，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吹牛。
墨辰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靜地喝著茶，看著窗外軍營的夜景。
段雅欣端著一杯果汁，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
窗外的蟲鳴和遠處隱約的操練口號聲依稀可聞。
“平時很少見你喝酒。”墨辰率先打破沉默，隨口說道。
他注意到段雅欣幾杯下肚後，白皙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眼神也比平時柔和了些許。
段雅欣似乎有些不習慣這種閑聊，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但隨即又微微放松下來，輕聲道︰“嗯。有紀律，而且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她頓了頓，或許是酒精讓她比平時更容易敞開心扉，又或許是眼前這個男人數次並肩作戰的經歷和那份強大的實力讓她產生了信任，她目光望著窗外，聲音有些飄忽︰“從小在家里，就見慣了長輩們喝醉的樣子，不想變成那樣。”
墨辰微微側目，這還是段雅欣第一次提及自己的私事。
“軍人世家？”他問道。
“嗯。”段雅欣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感，有自豪，也有不易察覺的壓力，“爺爺，父親，叔叔，幾個堂兄都在部隊。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摸槍的時間比摸洋娃娃早。”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一閃而逝，卻帶著一種別樣的風情︰“別的女孩學跳舞鋼琴的時候，我在沙地里摸爬滾打，練格斗，練射擊。成績不好是要挨鞭子的…不是比喻，是真的武裝帶。”
她的手下意識地輕輕踫了一下自己的後背，仿佛那里還殘留著舊日的印記。
墨辰靜靜地听著，沒有打斷。
他能想象出一個小女孩在嚴苛的軍人家庭中，是如何被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長大的。
那份冷艷和強悍，並非天生，而是無數汗水和傷痕塑造出的鎧甲。
“所以，就養成了什麼都想做到最好，不肯服輸的性子。”
段雅欣繼續說著，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對自己剖析，“因為不想給家族丟臉，也不想被看不起。覺得只有足夠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她轉過頭，看向墨辰，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絲酒後的坦誠和崇拜？
“所以，我其實很佩服你。不是因為‘兵王’這個稱號，而是你那種好像無論面對什麼，都從容不迫，能用絕對實力打破一切困境的樣子。那種強大，和我從小到大理解的不太一樣，更…更…”
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更內在？”墨辰接口道。
“對！更內在！”
段雅欣用力點頭，“不是單純的力量和技巧，而是一種對力量本身的掌控和自信。就像你明明境界可能不是最高的，但總能發揮出遠超境界的實力。”
她指的是墨辰以靈級初期反殺靈級巔峰殺手的事，這事雖未公開，但她作為軍方代表，自然知曉。
墨辰笑了笑，道︰“力量源于心。招式是皮毛，真氣是工具，真正決定強弱的，是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意志，是信念，是對自身道路的認知。一味的苦練和追求形式上的強大，容易走入歧路，剛極易折。”
這是他修煉《降龍霸天訣》和得到“璃”的指點後的切身感悟。
段雅欣听得若有所思，黛眉微蹙，仿佛觸及了某個一直困擾她的瓶頸。
她卡在黃級巔峰已久，始終難以突破那層壁壘，或許正是缺少了某種心境上的感悟。
“那該怎麼找到自己的‘道’？”她忍不住追問，語氣帶著罕見的急切和虛心。
墨辰沉吟片刻，道︰“不必刻意去尋找。你的道，就在你過往的經歷里，在你每一次出拳、每一次射擊、每一次守護的決心之中。軍人以守護為信念，你的力量根基便在于此。試著去感受它，引導它，而不是強行駕馭它。有時候，放下執念，反而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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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如同晨鐘暮鼓，敲在段雅欣的心頭。
她怔怔地坐在那里，眼中光芒閃爍，仿佛抓住了什麼，又似乎還隔著一層薄紗。
良久，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恢復了清明，卻比之前更加深邃。
她鄭重地對墨辰道︰“謝謝…我好像明白了一點。”
雖然突破的契機並非一蹴而就，但墨辰的話無疑為她指明了一個方向，撥開了迷霧。
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這番關于“道”的交流，變得愈發融洽和默契。
那是一種超越了普通男女之情，屬于強者之間惺惺相惜、彼此理解的獨特紐帶。
段雅欣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繼續說著一些軍營里的趣事和訓練的艱辛，語氣輕松了許多。墨辰也偶爾分享一些自己修煉時的感悟當然是經過簡化處理的），兩人相談甚歡。
通過她的敘述，一個出身高貴卻背負期望、倔強好勝、感情經歷簡單得像一張白紙她坦言在軍校和部隊，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考慮個人問題）、內心深處對絕對力量有著純粹崇拜的女軍官形象，在墨辰心中逐漸豐滿起來。
慶功宴結束時，已是星斗滿天。
段雅欣送墨辰到辦事處門口，夜風吹拂著她微紅的臉頰，發絲輕揚。
“今天聊得很開心。”段雅欣看著墨辰，語氣不再像平時那樣公事公辦，帶著一絲難得的柔和，“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
“我也很榮幸能听到你的故事。”墨辰微笑道。
“以後如果我在修煉上有什麼疑問，可以請教你嗎？”段雅欣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問道，眼中帶著期待。
“隨時歡迎。”墨辰點頭。
“那…再見。路上小心。”
段雅欣立正，下意識想敬禮，手抬到一半又覺得不合適，有些尷尬地放了下來。
墨辰覺得她這難得流露出的笨拙一面有些有趣，笑了笑︰“再見，段教官。”
他轉身坐進車里，車輛緩緩駛離。
段雅欣一直站在門口，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才緩緩收回目光。
她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發燙的臉頰，回想起今晚的交談和那份莫名的悸動，眼神復雜，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而車上的墨辰，則閉目養神。
段雅欣的過往和心性，讓他對這位合作者多了幾分了解。
軍方這條線，未來或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至于那絲悄然滋生的、超越合作的情愫，他有所察覺，卻並未太過在意。
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當前最重要的，依舊是不斷提升實力，應對未知的風浪。
他感應了一下體內愈發澎湃的真氣，目光投向遠方。
靈級中期的那層屏障，似乎越來越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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